别了,少年高远三
人的一生就像梦一样的呼啸而过,当我们彻底醒来的时候,不一定会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一段故事,或悲伤,或疼痛,或凄凉。
朱珠望着熟睡的高远,心里有一阵莫名的恐慌。她知道,这个少年只是自己在漂泊他乡的感情寄托,迟早有一天高远会离开自己,或者是自己离开他。风透过窗内,朱珠心里有一种刺骨的寒冷。她下了床,准备去关窗户门。起来关灯的时候,一不小心被熟睡的高远绊倒了。当爬起来的时候,发现高远打了一个滚,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继续睡去。朱珠笑了笑,随后又愣了一下,心想,他们的故事会不会就像这样绊脚的瞬间一样,翻一个滚,继续睡去,醒来,忘记所有的一切。又一阵风吹来,朱珠才意识到自己是想关窗户门来。她把窗外门关的结结实实的,其实九月再冷的风也冻不着朱珠的,因为她睡在床上,而高远睡在地上,高远没有知觉的打了几个哈欠,所以让朱珠感到冷的不是外面的寒风,而是高远的哈欠,只是朱珠不愿承认罢了。年少的心总是这样倔强,明明关心一个人,还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殊不知自己的内心早已被关心的那个人所占据,冲不出来。
朱珠小心翼翼关上了灯,然后慢慢走上床,躺着床上。她想睡着,可是却又睡不着,于是就在睡着与醒着之间徘徊。天空寂静的让人可怕,偶尔窗外传来几声在夏末将死的鸣虫的凄惨声戳穿了朱珠的宁静,变得急躁不安。就这样想着想着,光亮慢慢从地球的另一端缓缓出现。
朱珠揉了揉眼,好像是睡着了,又好像昨晚整个一夜都在醒着。眼角很痛,朱珠忙着拿起滴眼剂往眼角涂去。下来的时候,看见躺在地板上的高远,朱珠无奈的摇了摇头。将高远拖到席子上,盖好被子。生怕高远冻凉了似的,然后拿着牙刷去公用的厕所旁边的水池边去洗漱。
“早啊。”“早,今天脸色不错哦。”“是吗?哎哟,还是老了。”房东太太在水池边享受着众人的夸赞。朱珠见了房东太太,笑了笑,然后拧开水龙头。“我滴妈呀,刷个牙干嘛还将水龙头开着呢,水是要钱么,我的小祖宗。”房东是个典型的抠门的老女人,但她的言语还算蛮客气的,不会红着脸跟你急。朱珠知道为什么一大早房东会来上厕所,其实不是来上厕所的,也不是来和这些女人们聊天的,其实是为了让这些房客们不要浪费她的水,听说西南的水费很贵。朱珠关了水龙头,继续刷牙,没有理睬房东太太的唠叨。“你们可得小心着用水呢,我们这里不像东部地区,其实我不是在乎水费啦,我一向比较支持国家号召节约水资源的行动。”说完之后,房东又在抱怨着这些月和上个月交了多少多少水费。朱珠快速的洗漱完毕,刚要走出来,就被房东喊住了。
“小朱,等等。”房东摇摆着富态的姿势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您有什么事吗?房东太太。”朱珠用毛巾擦着头发。
“也没有什么事情啦,就是今早听你隔壁的王大姐说,你带了人回来是吗?”她说的人,没有说是男人。
“嗯。”朱珠不知道房东太太想表达什么。于是又接着说。“是啊,我表弟,刚从老家来的。”
房东太太笑着只捂住嘴,“哎呦,又没有什么啦,像我和我家那死老头不也是十几岁就好上的了。”
朱珠脸色红了估计跟一红苹果似的。朱珠明白房东的意思并不是在说这个。“您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好了。”
“那我可就说了哦,你租的房间睡二个人我不管,但是这水费电费是不是也要承担一点呢?”
“行,这个月记在我房租里,到时候我多付一个人的水电费就是咯。”说完,朱珠勉强的笑着走了出去。房东太太又回到水池边,和一群拍她马屁的老女人们聊着天。
高远睁开眼的时候,不见着朱珠,难道上班去了?这才六点左右。高远起来,将席子收好,被子叠起来,放好。走到桌子边,倒了一杯水。
“你醒了?”朱珠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早点和一些用品。
“这是给你买的牙刷,毛巾。你去走廊边的水池洗洗吧。”说完,朱珠将东西扔向高远。高远感觉特别的温暖,从来没有一个人,尤其是女人对自己这么好。
高远拿着牙刷和毛巾去了水池边。刚要走进水池,就听见几个老女人在那议论着。“现在的小丫头真是作孽啊,这么小就知道把男人带到家里来了。”高远听到后停下了脚步,然后又蹑手蹑脚的走进去。那几个女人看见高远进来,立马收住了自己的嘴,忙自己的活去了,有洗衣服的,有洗菜的,还有拿着纸准备去厕所方便的。
高远回到房间的时候,显得有些慌张。“怎么了?过来吃饭了。”朱珠看着高远的样子有些不对劲。高远没有说什么,坐在桌子旁边,看着桌子上摆的豆浆油条,这是朱珠特意去楼下拐了几条街去买的。
“怎么不吃啊?你不吃我可要吃了,等会我要去上班了。”朱珠拿着油条直往嘴里塞。
“我吃不下,你吃吧。你什么时候回来?”高远喝了几口刚才倒的白开水。
“中午,不要乱跑,这里有些乱。什么样的人都有。中午我回来做午饭。”朱珠拿了几根油条。“不早了,我得走了,记得不要乱跑啊,把那个包给我拿来。”紧接着朱珠挥了挥手,走了出去。
高远走到窗户边,目送着朱珠慌忙走路的身影。他想说,对不起,我不该来这里的,害让你被人家误解。但是我要是离开,我又能去哪呢。高远似乎有些后悔离开家的决定。
高远拿着吉他,静静地弹着。此时,筒子楼走廊里人来人往的声音渐渐淹没了清晨的红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