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光年三
天色阴沉,似要下雨。路边的行人早已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眼前异样的开阔。适逢西南干旱,这雨来的很是及时。可是黑暗之中零点的星星若隐若现。小时候曾听母亲说,有星星的夜晚是不会下雨的。朱珠喘着气跑到路边的拐角,坐着石凳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像是一个得了哮喘的病人,正在被一丝丝折磨直到尽了生命的另一头。歇了一会儿,还不见高远的身影,这下朱珠有点坐不住了,按理说这么一个矫健的男孩子应该跑的比自己快才对。朱珠回过头焦急的看着。只见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一颠一婆地跑过来,这是高远?怎么看怎么像只蜗牛呢,还驼着背。
我靠,你丫跑的真快,本公子差点没被逮住。
不是通知叫你跑了么,谁叫你那么慢的。朱珠看着高远狼狈的样子,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算你狠,姓猪的。本公子不和你计较。不行了,让本公子坐会,歇会。朱珠挪了挪身子,高远放下吉他,一屁股坐着石凳上,这怎么感觉有些晃动呢。
不久之后真的下起了小雨,干涸的街道芸享着湿润的抚慰。这鬼天气真是变态。朱珠起身,想找个可以躲雨的地方。高远示意朱珠坐下来。然后指了指天边的黑云,不一会儿,黑云就飘走了,雨停了。接着天空以一面煞白的姿态出现。
高远喘了几口气,拍打完身上的雨水和汗水。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烟,用火柴肆意地点着。***真是倒霉,火柴被衣服上的汗水渗透湿了,怎么擦出也擦不出火花来。良久,高远看到黑暗陡然被点亮,微弱的光线在跳动。只见朱珠早已经点起了烟,肆无忌惮地抽着。
你也抽烟?高远边说着边向朱珠要打火机。
你能抽,我为什么不能抽。不给。
好,好,能抽能抽,借用一下么,亲!。朱珠看着高远恶心的状态,这才把打火机寄给他。
看着自己和高远吐出的一缕缕烟丝,随意飘渺在这深浓的夜色里,朱珠似乎看到无数幻想。想起赵小琪,像某个童话故事中的小魔鬼一样,陷入对叛逆和宁静的深沉翼待。只是交错了时间和地点,当然,还有人。
朱珠甩手扔掉自己手里的烟头,接着又重新点燃高远口袋里的烟,辛辣的味道又刺激朱珠的肺。朱珠想起自己以前很重的烟瘾,晚自习在最压抑的时候向班里的垃圾学生借烟,然后拉着赵小琪跑到教学楼的顶层,躲在楼梯角里去抽,朱珠一口,赵小琪一口,似乎很有节奏感,抽完之后,明显感觉精神好了许多,若无其事地跑回教室继续做起厚厚的模拟试卷。一根烟的力量,真的很大,可以支撑朱珠整个弱小的心,让其继续挑动下去。
抽完烟以后,朱珠用手捋了捋耳边被雨水冲乱了的头发。露出一脸神气的表情。我要回去了,不然岩叔叔肯定担心死了。
你不是很叛逆么?
那是对我的家人而言,而不是在你无依无靠的时候给你衣食住行的好心人。
我送你回家。高远说。汗水顺着额头滴下来。
不用,这是你的钱。朱珠拿出刚才在隧道里捡起来的钞票。
不是五五分账的吗?给你好啦。我这还有,美金呢。
谁要你的破钱,跟你开玩笑的,我不缺钱。看着高远疑惑的表情,继续说道:至少现在不缺。说完,将钞票塞到高远的手中,转过身去,摆了摆手。朱珠低下头看着高远不动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背后,然后听见后面大声喊道:喂,那我就走了,再见。
第二日,照往常一样,起床,做早饭,和岩叔一起上班,下班。看着孩子们天真的笑脸,仿佛自己幼年的时候,那时候,估计全城的人都会夸赞着朱珠。这丫头,长得还真水灵。一晃,十六年过去,这些没有世情与记忆的年生早已变成了世情和记忆,深深植入生命的骨髓里,不能凶猛碰触,否则痛不欲生。从那天过后,朱珠连续好几天下班经过隧道的时候,都再也没有见到高远。
你去哪了?好几天都没有看到你在这卖唱了。不,唱歌。朱珠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时隔几日,高远变得有些深沉,像是突然变了另一个似得。要是换做以前,俩人早就掐了起来。
高远不予理睬,抱着吉他唱歌,故意将麦克风的声音调大。围起来的人也不是很多,但似乎都是些经常来听高远唱歌的老顾客了。还有个小女孩,一直看着高远,看他激情澎湃地高歌,看他耍帅时甩甩长发的表情,小女孩在旁边尖叫。夕阳过后的隧道里,一道微弱的白光挤进来,又渐渐暗下去。
他说,谢谢大家。今天就表演到这里。
朱珠不知道是听的入神了,还是想的入神了。收钱,快点。哦哦!朱珠连忙附和着。
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
别问那么多,一会你就知道了。
哦!朱珠跟着高远徒步走了很远很远。一路上,人来人往,穿梭在红灯绿酒的街区,城市闪烁的弥红灯真的很刺眼。
高远带朱珠来带一个小区门口,看样子,这应该是富人区,因为里面盖的不是一栋一栋狭窄的商品房,而是别墅区。家家门口都有常青藤和玉兰花高大的枝干,花朵洁白。高远转过身来,对朱珠说,朱珠,你希望住在这里吗?朱珠正望着玉兰花的花苞。目光落在枝间,煞是好看。
什么?住在这里。你该不会受刺激了吧,是不是很有仇富心理?朱珠有些恐惧。这些都是朱珠从来没有想过的,只有在电视剧里看过富家少爷的住所。里面应该很豪华吧!
那带你进去看看?高远拉着朱珠的手。
放开,手,男女授受不亲。听完这句话后,高远忙着甩掉朱珠的手。
疼!
是你叫我松开的哦!快点。到了。
那又怎么样?
进去!
怎么进!只见高远掏出一把钥匙,很麻利地插进钥匙孔,推开了门。
很漂亮,这房子好大哦,装潢很是讲究。不错,黑小子,混到富人家当保姆了!
高远很想一头撞死,怎么就成保姆了。怎么说本公子也是堂堂一表人才。好歹也是搞艺术的。怎么看也应该是这家的主人吧。不过也是,穿的太寒酸,怎么看确实不像富家子弟,如若现在有人看到,十有八九都认为他是来偷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