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咖啡店
阿辰见我如此表情,知道是自己的问话莽撞了,不禁露出自责,轻握住我的手,安慰着说:“我们去前面星巴克坐坐,你慢慢给我说,说出来就好受了,别都憋在心里,你难受,我也难受。”
听到这话,里面包含的温暖,让我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落在手臂上,凉中带热的触感。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可现实就是有这样巧。”我轻轻搅拌着手中的卡布奇洛,苦涩地说,“上次迎新的时候,他们凑巧来问我路,当时我就认出他来了。”对面安静的阿辰自然知道我口中的他是指谁了。
“那他认出你来了吗?”
“应该没有吧,十年了,我早就长变样了。”
“可是名字还在啊,我们一直这样叫你,他应该也会想到啊?”他顿了顿,“你为什么不和他明说呢,他毕竟是你爸爸。”
“我早就没有爸爸了,我为什么要和和他说,我和他又有什么可说的呢,他现在有自己的女儿,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我只想让大家都平静地生活,只有迎新那一次见面是不会有什么端倪的。可是为什么连这个愿望都不能实现呢,为什么这么巧让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见到他呢?见面次数多了,必然也就会有所破绽。真不知道哪有这么巧的事情,难道真的是命运?!可以的话,我宁愿压根就没有遇上他!我们都相安无事,知道对方的存在,不去分神就够了。”我忍不住情绪强烈起来,把心中埋藏了许久的话一吐为快,泪水也忍不住啪啪掉落。
“殷子,别哭啊,都是我不好,好好地说起这些让你伤心。“他语气里面满满的自责。
“不关你的事情,这些话我憋了好久了,现在说出来舒服多了。“我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巾,胡乱擦去满脸的眼泪。
“那你告诉阿姨这件事情了吗?“他不断给我递纸巾,边问道。
“我妈妈现在也有自己的生活了,我不想因为他的缘故再次打乱她的生活。“
“既然这样,那你就先别多想,既然相见,那么就顺其自然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可是,陶依依什么都不知道,她还把我成知心姐姐,我一直想逃开她,可你也知道她的性格。这样我真的觉得很尴尬,害怕最后不会伤害到她。“
“这些都不是你能控制的,别多想。你和你爸爸的事情本来就存在的,不是因为她的存在而能否认的。你还有我呢,该怎样生活就怎样生活,这些事情就别多想了。“
“唉,也只有这样了。“我收回眼泪,忍住那股淡淡地悲伤,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
然而事情却并不如我愿,因为陶建昂找了上来。
那天下午我从宿舍懒懒走出去,待会儿还有专业课,不然真想就这么一觉睡到天黑啊,好困啊!边上的三只明显也都是睡眠不足的表情。想我们宿舍被称为睡神窝也完全不是浪得虚名啊,就是今天早上,八点上高数课,我们竟然七点五十三才被王佳的一声呼声惊醒,抓起书包就向教室奔去,要知道高数老头最讨厌迟到的人了,被他逮住有的受了。我们昨晚本来设的是七点半的闹钟,一共四个闹钟铃声大作,都愣是没有叫醒我们四头猪。这种情况自开学以来都不知道有多少次了,我的早饭啊!
这会儿是下午,我们正迷迷糊糊地往教室挪去,突然前面的人让我瞬间清醒。竟然是陶建昂,只有他一个人,看那神色显然是在等我。
“他找我有什么事?难道他知道我是谁了?”我瞎想到,却只是停下来看着他,什么都没有说。
“殷子,怎么不走了,要迟到了。”边上的苏宁懒懒地说到。
“你们先走,我有一点事而,待会儿来赶你们,记得给我占个座儿哈。”我对她们说完,这才又回过头去看他,他也正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竟然相对无言。
突然他叹了一口气,说:“你有空吗?找个地方坐坐,我想和你谈谈?”
“真对不起,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再说我也没时间,马上就要上课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看来他是知道了,我说完这句马上欲走。
“殷子!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可是我也是有原因的,能不能给我个解释的机会。”他急切地说,神色哀切。
“我没有怨恨你,对你的原因也不感兴趣,只是我还有课,真的没时间。”说完不再犹豫,快步向教室走去。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殷子,我在你们宿舍前面的师生缘咖啡店等你下课。”
三个小时的课,我都显得心神不宁,旁边苏宁关心的问原因,我也只是摆头说没事。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解开。
“阿辰,今天他来找我了,约我去师生缘谈谈,我该怎么办啊,我该怎么面对啊,看来他是知道了。“我有些慌乱无措,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如此混乱纠结的事情。
不一会儿他就回复过来:“那就和他好好谈谈吧,把话说清楚,也省得你胡思乱想。“
“可是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控诉?怨恨?……我觉得我无话可说。“
“到时候就有说的了,先别多想,好好上课,我来接你下课啊。“
“好吧~~~~(>_<)~~~~“
下课后我低落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本来计划去图书馆的,却愣是没有想法了。阿辰推车走在我边上,安静地陪着我。
终于他打破了沉默:“殷子,你真打算逃避不去见他?”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很乱,完全没心思学习。”我继续说:“我真的只想平静的生活,他为什么要来打乱我的生活?!”不禁有些恼怒,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关心我,现在完全也可以把我当陌生人。其实,我心底还是在怨恨他这么多年给我和妈妈带来的伤害的。
“逃避无法解决任何问题,还是和他坦诚地交流一下吧。”阿辰劝我到,“解开心结就又可以做我快乐的殷子了不是吗?”
我沉默,思考着。
“我在理教还有课,我就先去那边了,你好好想一想,中午一起去艺圆吃午饭哈。”送我到宿舍楼下后,他说完便走了。
我把自己摔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又站起来往楼下看,刚好能看见师生缘咖啡店的入口,不知道他还在不在里面?我到底该不该去和他谈一谈?他一直都没有挂心过我,可他毕竟是我的爸爸啊,可是他从来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他有了自己的家庭了,可他毕竟是我的爸爸啊…………
挣扎了半天,我最终把心一横,下楼向咖啡店走去。
服务员迎我进门,我一眼就看见角落里面的他。他看见我进来,明显眼神亮了亮,我没有反应,径直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
“你要喝点什么?”他看着我说。
“一杯卡布奇洛。”我却是偏头自顾对着服务员说。
“我知道你是殷子,变了好多,却还是能认出来。”他有点尴尬的说。
我搅拌着卡布奇洛,缓缓说:“我的确是殷子,可是你却没有认出我来。”
他张张口想要反驳,却最终什么也都没有说出来。他能说出什么来呢,他认出我的确不是因为我的相貌,而是我的名字,我这个特殊的名字。
“这些年你还好吗?”又是尴尬的沉默后,他开口。
“还行吧,不算好也不算坏。”我心里想反驳他,关你何事,可最终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我终究还是无法做到对他犀利。
“你妈妈还好吗?”
这句已经让我有点怒气了,我妈妈和你有什么关系,和你有什么关系!可是还只是淡淡出口:“我妈妈还好,叔叔对她很好。”
“哦,那就好。”
然后就是沉默,他几次欲开口说些什么,最后都只是咽了下去,看来他真的是和我没什么共同语言了。
“还有什么事情吗?没事我就先走了,还有作业呢。”
“殷子,我知道你怨爸爸,可是当年也是有原因的。”
“有没有原因和我没关系,我也没有怨恨你,没有你,我也过得很好,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我索性把话说绝了。
“我一直想要看你,或者把你接到我身边,是你妈死活不同意。”
“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妈。”
……
他絮絮叨叨说了好多,我很奇怪自己竟然能一直保持平静去听,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还是无悲无喜的。
见我这样的反应,他长叹了一口气:“唉,你这孩子。这是一张卡,密码是你生日,你收下吧,做学费生活费什么的都好。听依依说你爱骑自行车,也可以多出去玩玩,不过注意安全。”
“呵呵,谢谢你的好意,我不习惯要陌生人的钱,你还是收回去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他和那卡。从落地窗走过,看见他还一动不动坐在那儿,神色落寞,散发着苍老,看到这一幕,我的鼻子竟然一酸,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