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生日礼物
我这个悲伤的伤员逐渐让自己的小日子滋润起来,每天上下课有人接送,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哼着小曲心情颇为舒畅。宿舍那几只也都迁就着我,不由感叹难得如此待遇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怎么办,我都不想康复了。
辰一直是温柔而耐心的好人,室友都说我好福气被他照顾得如此只好。他的好品质早就被我我这么些年不断发掘出来了,所以姑娘我才那么更加稀罕他呀。犹记得初二那年第一次老师觉得我们已经足够大可以外出了,所以带我们大家去郊外野炊,这可比带着一堆零食去踏青有趣多了,我们一个个都十分激动。按照座位表位置划分小组,我别扭而欢喜的和辰分到了一组,背着锅子什么的欢乐地出发。我果断被分到了烧火,而辰理所当然的是大厨,他的厨艺可是有目共睹的,从小就好,不知道跟着谁学的。我蹲在那儿直到快晕眩了都还没有让那干柴变成烈火,倒是凑近的脸被滚滚冒出的黑烟熏成了大花猫,呛得我直咳嗽。虽然耽搁了辰炒菜,他却不急也不恼,蹲下来仔细耐心指导我,怎样挑选柴火,怎样摆放,点燃的火柴该怎样搁置……浪费了许久的时间,惹得一干队友对我的无能超级不满,我却傻乎乎的乐了好久。从这之后每年的野炊我们两都是一组,我的烧火技术在他的每次耐心指导下无所进步,面对他无奈的表情,偷着乐。因此每年的野炊就成了我最期盼的大日子了。
还有我英语一直不好,每次都藏起羞涩缠着他问这问那,这算是当时我们最多的交流吧。他不管是在做物理还是数学,都一定会停下来,细心给我讲解。语法,词汇,固定搭配,语感……慢慢道来,见我迟迟不明白也不恼,耐心得我都不好意思,英语这才慢慢地有所进步起来。
现在的他还是一样,见我是伤员,温柔耐心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的无理要求,能做到的都会努力去做;做不到的也都会耐心开导我,当我痛得不耐烦不想做作业的时候,他的就会慢慢帮我讲解,怀疑我的专业课他学得比我都好。
拥有这样人,我应该很满足,何其幸运。
有时候我的上下课和辰的专业课冲突,便会麻烦最近明显比较闲的谷明。
感觉到最近谷明和李姐姐间出了问题,虽然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李姐姐还是和以前一样热情开朗的笑,可是话却少了很多,沉默中难掩眼角流露的莫名情绪。而谷明则是明显的心情不爽,一副恹恹的表情。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更是奇怪的感觉,我在中间只有暗自猜测,两个真心互相喜欢的人为何会如此呢?发生了什么呢?我也不好问,隐隐替他们着急。
在他们的耐心照顾下我终于完全好了,恢复闹腾,蹦蹦哒哒,唯一遗憾的是错过了车协第二次拉练,为此我叹息了好几天。见辰略显疲惫的面容,心里愧疚感动不已,却不知道怎样能对他更加好,我已经习惯了被他照顾得妥妥帖帖的,我该如何是好?心中顿时又没有了安全感,害怕有一天会抓不住这个好,却浑身力气不知道往何处使,徒有不安。
期中考试在浑浑噩噩中过去了,期末考试又在浑浑噩噩中来临了,都已经开始停课复习了。我忍住身体里的活跃因子,在这最后一个月愣是安安静静地跟着辰天天早起去图书馆自习。学着学着,我便趴在桌子上,看辰认真而英俊的侧面。奇怪男生怎么可以有那么长的睫毛,奇怪他皮肤怎么能那么好,奇怪他表情怎么能那么酷,一如多年前的迷恋,只不过以前是偷窥,现在是看得光明正大。
“认真学习!“辰偏过好看的脸一脸严肃的轻声说。
“我休息一下嘛,你看你的,我又没有打扰你。“我轻声嘟囔。
“你这么看着我我还怎么学习得进去。“辰不好意思地转过去又正儿八经的看起书来,却迟迟不见他翻页,我乐个不停。
辰的生日来得正好,我刚好考完专业课,一身轻松地跑全城去找生日礼物,却直到晚上都没有发现称心的。这是他所不知道的,见我一脸苦涩的从外面回来,疑惑的问:“怎么了?外面不好玩么?“
湖边已经人烟稀少,灯光下长椅上的辰显得特别具有蛊惑性。我叫他闭上眼睛,说要给他生日礼物。我鬼使神差地凑了上去,在他柔软的唇上轻轻印了一下。大大睁着眼看他的表情,那一刹那他似乎是呆愣住了。我忙趁他没反应过来赶快逃之夭夭了,忙不迭地跑回了宿舍,不顾后面他气急败坏的叫喊和追赶。我气喘吁吁地靠在门上,镜子里的自己满脸通红,眼带桃花。最后越来越满意自己送出的这份生日礼物,要知道我可是窥伺好久了,终于得逞,不禁愉快无比。
“轻薄了我就逃了,想不负责任吗?!“辰的短信随之而至,我可以想象他气急败坏的表情,心情愈发欢快。
“(*^__^*)嘻嘻……,我会负责到底的。”我无耻的回复他。
“下来!”
“我累了,要睡觉了,晚安哟!”
嘻嘻,我又不傻。
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又浮现在我的眼前,可爱极了。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见面辰就冷着脸,而我则笑得猥琐不已。哪知这小子马上学以致用,趁我不备竟然把我给轻薄回来了。看他明媚而得意的笑脸,我暗自得瑟,本姑娘要的就是这个呀,跟我斗。
终于所有考试都结束了,同学们都一个个归心似箭。辰还有一大堆部里的事要做,所以得在这边多呆几天,室友们都回去了,我闲着没事,便报名参加了协会的北平天津两日骑车游。盘算着邀谷明和李学姐一起去,打电话过去却只有谷明愿意去,李学姐则也是忙事情抽不开身。
于是,我和谷明便随着车队出发了。
一路上,谷明显得奇怪的沉默,我欲言又止。
晚上在外露营,一起来一场篝火晚会,好不欢乐。谷明却闷闷不乐地一个人走向边上的小树林,人群中的我想了想便跟了上去。看我走近,他把手上的一瓶啤酒给我,看我要说什么的样子,急忙开口:“什么都不要问,陪我喝一点吧。”说完仰起脖子喝起手上那瓶来。见他如此,我便咽下满腹疑问,小口喝起来。一向不太喜欢啤酒,不醉人,不消愁,却会让肚子涨得难受。
他接连喝了几瓶,不知是否真的有点醉意了,他的话开始多了起来。
“为什么一定要出去呢?国内不是很好么?为什么一定要拿分手来逼我呢?明知我志不在此,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呢?……”他喃喃自语,不见得是和我说的。
我沉默的听着,心里似乎有些明白了,却明白现在最好的只是沉默。
第一次在这么陌生的地方露营的兴奋已经完全散去了,我躺在床上,感觉脑子里面很乱。全部是胡思乱想,关于谷明和李姐姐,关于我和辰。感情那么好的人都会遇到如此分歧,人生路上无数岔路口,我能永远保持和辰选同一条吗?那种时候,我们会不会为了对方让步呢?那首为了考试而背下的诗不断在脑中回响:
黄色的林子路分两段
可惜我不能两条路都走
我站立良久,形影孤独
远远眺望,顺着一条路
看它转到灌木林后
我选择了另一条路,同样宜人
挑上这条或许有点道理
这条路草深,似乎少行人
实际上来往的迹印
使两条路相差无几
而且早晨新落的叶子
覆盖着路,还没人踩
哦,我把第一条留给下次!
前途多岐,这我也知
我也怀疑哪能重新回来
多年,多年后,在某地
我将讲这件事,叹口气:
树林里路分为两段,而我呢——
选上一条较少人迹
千差万别由此而起
老师让背的是英文,我却很是喜欢这翻译。当我面对选择的时候,我会有勇气选择那么一条少有人迹的路吗?我有勇气承受因选择而产生的千差万别吗?朦朦中沉入梦乡。
第二天,我们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继续上路。这个学期坚持锻炼的效果也出来了,骑了这么久,也完全没有了第一次的那种累了。一路上,谷明的话显然多了起来,估计是想通了什么,我在一边也为他高兴。
然后还没有到中午,一个学姐不小心从一个小坡上面摔了下来,腿伤到了,左边小腿无法使劲,附近没有医院。于是队长便派找押后的谷明带她找车站坐车回去,两人的车则托运。谷明这些年随着队伍走南闯北,这方面很是有经验,便一口应承下来。而我则跟着大部队一路前行,把两个人远远甩在后面,我回头,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然后一路顺利,少了两个人大家依然欢乐快活,人群中的我也笑得明媚。
第二天晚上准时返校。
“并不是所有的旅行都会是惊险刺激的,很多次下来,你会发现感受其实都差不多,遇到的风景也不见得会有多大不同。少了刺激,多了寂寥。忍住了你才是一个成功的骑行者,要知道骑行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寻找刺激。”这是散队时队长留下来的深刻的话,的确很值得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