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当我说完这句话的后一秒,车子很快的紧跟着那个男人,眼看着就快要拐进另一个小道的时候,景沿迅速的停车。她冲下车,消失在黑色笼罩的雾里。我知道,她会胜利而归。她可是全国第六界柔道比赛的冠军。被称为柔道小金刚。
我不用担心她,我似乎有点担心那个男人。他恐怕会有点惨,我想到这里不得不揉了一下额头,对那个男人感到惋惜和同情。我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儿啊。
果然,在五分钟后,景沿拿着那个包包冲我来了个胜利的姿势。她把包放在了车子里面,然后我们沿着刚才的路去找蓝芮的母亲。
“那男的,还好吧?”我小心的试探的问道。
“恩,还好,没怎么样,就只是估计那只胳膊以后生活可能会有点困难,唉,可怜了那个人儿啊。”景沿怜悯别人的样子真令人欠扁。
“你出手是不是太狠了吧?”我有点埋怨的说道。
“那是你太善良,反正那男的是罪有应得,这样可以警告他以后要好好做人。况且又不是我把他如何如何,只是我告诉他我是治安的时候,那男的转头就跑,因为太黑了,他的胳膊就插进了旁边一根很细的柱子里。我直接就把包拽了过来,然后对他就说了一句话,快去医院吧,要不胳膊就废了。”太毒了她!
果然,蓝芮的母亲就坐在街道旁,可能是实在太累吧,她一直还在喘气。
我们下车,走到了她的面前。我蹲下来,把包递给她,然后搂住她的肩膀,然后叫了声阿姨。她抬头看着我,眼中有着些许莹莹的泪光,只是强忍着,努力的撑着。我知道蓝芮母亲一直是一个人,不容易,也很辛苦。
“倾歌啊,谢谢你啊,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啊?”她很担心的问我。
“我朋友刚要送我回去的,路过看见你我们就去追了,还好追回来了,您看看少东西吗?”
她看都没看就说不少不少。我们决定把她送回去。
“这是你男朋友啊?长的很帅啊。”蓝芮的母亲稍微有了一点笑容缓和了一点当时的慌乱,一直不停地看着她。
“哈哈,你说她啊,她是我的好朋友,是女生。”我故意大声的笑。
“哎哟,真不好意思啊,长的太英俊了。”蓝妈妈捂着嘴笑起来。
景沿回眸一笑,真是百媚生啊。让我馋涎欲滴。看的我真的想要她直接变成男人,然后直接据为己有。
蓝芮的妈妈让我们上楼上去坐坐,我们也就应了声,决定上去看看。我知道,蓝芮一般是不跟她妈妈住的。她跟她母亲之间一直有结,纠缠不开的结,不是她们不想解开,而是时间久了,就沉淀了,触碰都不想触碰了。她们只是太爱对方。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蓝芮家。她们家看起来很简约,但看的出来家具都是上等货色。我和景沿坐到沙发上,柔软的像是要把我们镶嵌在里面。我清晰的看到门的边缘有一块像是掉了漆一样的东西,黑色的。
蓝芮的母亲给我们都倒了一杯果汁。
“阿姨,最近蓝芮都有回家吗?”
“最近回来过一次,不过吵完后又走了。唉…….想必你知道她和那个什么叫柯序的事情吧,她想要和他结婚,可是我不同意,他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他是那样的豪门,又怎能容得下她。她还有太多的事情不懂,她一直只是想在我面前表现的她有多么的被人爱,有人多么的宠她。她任性,又很自私。她是想来告诉我,她比我多么的成功。她恨我,一直都恨我。”我看的到蓝芮母亲眼里深深的刺痛。
“阿姨,你别这样,蓝芮很爱你,真的,请相信我。”
她笑而不语。
我们三个坐在沙发上。景沿一直很沉默,我知道她没什么可说的。而我一直陪着蓝芮的母亲说话,我希望她可以开心一点。
“对了,阿姨,你把包包打开看看少什么了没?”
“恩,好吧,其实包里钱倒是没有多少。”她打开包包,拿出一个精致的小钱包,就翻开看了一眼,然后欣慰的叹了口气,并没有看里面的钱,而是就看了一眼上面的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上面的那个人,是如此的熟悉。
那张照片有撕裂又拼好的痕迹,有些可怕。看着上面的那个男人,我突然觉得更可怕,或许有些事情复杂到我不能想象。一切东西席卷而来,像巨大的云团砸在我的脑袋上。照片上,女人年轻美丽,男人成熟帅气。赏心悦目的。可是我在乎的并不是这个,而是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清晰的眉目和笑容我是再熟悉不过。
那个男人,唐菫淮。是我的养父,是唐络的父亲,唐菫淮。
“阿姨,这个男人是?”
“哦,他是小芮的爸爸。”
“他也是我的爸爸。”我迅速的说。
接下来,轮到她惊讶了。她的眼睛很美丽,一直紧盯着我,似乎在寻找我脸上的一丝一毫来找到唐菫淮的影子。
“不过,阿姨,他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十五岁没了父母就是他把我抚养长大的。”我的回答让她有了些许的轻松。她可以不用以一个曾经介入她们家庭的第三者的身份来面对我。她应该庆幸,我并不是唐菫淮的亲生的女儿,否则我真的会大闹她们家的。以我的性格。
“躲了这么多年,还是逃不过,我本以为我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可是老天还是不放过我们,我已经逃离他们的生活,可还是让我还是遇到了你。虽然你不是堇淮亲生的孩子,但你现在毕竟是他们家的孩子,我曾经对不起你们的家庭,在你不在这个家庭的时候。”她过于歉疚。我只能说,我在她的眼里看到的事满眼的灰烬。我不知道唐菫淮和蓝黛熙还有我现在的养母尹予晴之间到底有过怎样的故事。我的心里有一种直觉,这将会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他们的关系就像是前世被下的咒,被称为孽。想必这个曾经轰动一时的女人曾把整个自己应有的光辉和青春岁月洒满了这个男人的每一寸肌肤。我只能说,虽然有时候人有足够的清醒,但真的无法控制欲望的发狂。这就成就了我们后面悲催的一代。他们都曾年轻过,他们所经历的或许正是我们现在正要走过的青春岁月。而现在的唐络和蓝芮,同样也应该陷入了这样的困局。此刻的我,很清醒的意识到他离开的原因。他受不了现实的积压,同样也不能忍受自己一直爱的就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特别清醒理智的人。所以他会给自己两年的时间去面对,等到自己做出抉择的时候他会选择回来。
原来,在我父亲唐菫淮的人生里还有这样一段心碎的爱情。他曾小心经营,她却欲望不足。纵使他们如同巨大宇宙里的两颗星辰天涯各方。人,就是这样,在无形的思想和欲望中变得贪婪和心醉神迷,会在最初的时候感受纯情和浪漫,而一经时间的磨砂便变得如此乏味和厌倦。
蓝黛熙给我和景沿讲述了他们以前的故事,桌子上放了两杯上好的龙井。或许,她知道,这个故事太长,以至于让我们喝茶来删去我们的困意。而我们,也是惊心动魄的准备听完这一段故事。
我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并不是因为我幸运。或许,如果不是因为泥石流这场灾难我会永远的在山里面做一个安静勤劳的采茶女。我们一家一共三口人。我,我的妈妈还有我的弟弟。我们的父亲早在我们出生后的一年里因为没有多余的钱治疗癌症他就上吊自杀了。我的母亲一直卖茶来供养我们的生活,我们并没有多余的钱用来上学。我和弟弟每天都会帮助母亲采茶。就这样,我一直这样平静如水的过了十七年这样的生活。可是,突如其来的泥石流几乎毁灭了整个村子,能够活下来的寥寥无几。我的母亲和我的弟弟也同样的没有逃离这场灾难。这场灾难就是发生在我婚后的第一天。十七岁,在农村就已经是该结婚的年纪了。村里的人都夸我长得标致。村长家的儿子来向我们家提亲,我的母亲一口就答应了。我可以理解,她即将可以过上好日子了,村长的聘礼绝对丰厚。而我,并不拒绝,我也不想要这样一贫如洗的生活。我对爱情,完全没有任何概念。我只知道,我要过上每天可以吃肉的生活。我羡慕我以前的那种单纯。说来生活也真可笑,就在我以为我并不用为自己的生活而发愁的时候老天却给了我这样一个难题。婚后的第一天泥石流袭来,我的丈夫全家都死光了。而我的母亲和弟弟也都不在了。幸运的是,那天我去离村子较远的地方做新衣服去而没有丧生。我不知道说这样是感动幸运还是悲哀,对于那时的我来说一切都没有了。我想过死。
可是后来,我却想通了。我还这么年轻,我凭什么这么对待老天给我留下的这条薄命。后来的我随着几个留着命的人出了山,进了城。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地方。那种渴望吸引了我。但经过了一年,我知道了我要在这里生存不依靠点什么事不行的。我干过很多事情,我给人洗衣服缝衣裳,手一直是鲜红肿胀的,直到我停下来不再去触碰那些东西的时候。我还卖过菜,给小饭馆刷碗。但我觉得我天生并不是做那些的料。我每次的工做不长的原因,就是受不了那些男人饥渴的眼神。我不停的换着工作。一年来,我长了不少的见识。我还被男人推荐去某某夜总会。他们说:“长的这么漂亮,在这干可是真可惜了,啧啧啧……”
我越来越意识到我是那么可以利用一下自己年轻美丽的资本。或许,我会因为我年轻的美貌获得我以后想要的物质生活。但是,我自己心里的分寸还是有的,是那句俗话,卖艺不卖身。我不得不夸赞我的出淤泥而不染的高尚情操。但我并没有去夜总会或是歌城的那种地方。我进了一个叫画颂的戏班。学昆曲。我改了名字,叫做蓝黛熙。
我用了一年的时间成为了名伶。我很刻苦的在学习戏曲。就这样,我成为了一个戏子。在这纷扰的红尘中,我在寻找着什么。我只知道我每天都在唱戏,每天都会有无数的客人光顾,每天我都会阅进每一张脸。但一直寻找不到我想要的脸。我曾站在巨大的镜子面前独自唱戏,我唱的风情万种,满脸的油彩被我莫名的眼泪弄得很花,仿佛是盛开娇艳的牡丹,我的身边似乎发着微弱的光。那一刻,我把自己比作仙子。这样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何时才能寻觅到自己另一半。
直到有一天,班主告诉我有贵宾相见。专门点了一曲我最拿手《牡丹亭》的游园惊梦。他便是唐菫淮。这个风流绝代的男人,当我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气质不凡。我便贪恋上了那张让我无法抗拒诱惑的脸。那么多的男人,我唯独要他。可笑的是,他是有妇之夫。但我一点也不在乎。我甚至想过要破坏他的家庭,成为他的妻子。
我心里的盘算越来越清晰。我也看得出来,他对我也并不是一般的待见。男人的心思,不用猜,只用看就可以了。他频繁的约我见面,细数他几日不见对我的思念和爱恋之情。我也一样,我发现,我陷得异常的深。我知道我内心的欲望越来越满足不了我的需求。我想要一个家,属于我和他的家。我告诉过他。他告诉我他不可能离婚。他的妻子怀孕了。他的妻子出自书香门第,是个温柔可人的女子,我见过她。我开始自嘲,我怎样一个的女子就可以和这样一个女子来争夺唐菫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