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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哈天菩萨 作者: 如常之德 字数:3250 更新时间:2013-02-26 17:39:00

第三章 城里女人咋的了

大佛市三面环江,远远望去,就好像是一个偌大的半岛,岛上高楼林立,树木葱葱。城市藏在树林中,树木长在城市里,一座城市就是一个大花园。

江边河堤上,是夏日乘凉的好去处。城里人吃了晚饭,就到江边散步,河堤上一溜排开露天茶庄,大佛人称这为“坝坝茶”,晚饭过后,凉风习习,人们就会吼上几句:“走,喝坝坝茶去——”

耍子大哥也来到江边,这里也是灯火通明,人流如织。喝茶的,品着龙井,尝着毛峰,咀着嫩芽,嚼着云雾,谈天说地,侃山侃海。摆摊的,摆着五香瓜子,脆皮花生,油炸麻花,焦盐饼子,猪儿粑,糍粑……,还有那卖凉粉的,卖玩具的,卖唱的,擦鞋的——这年头,全国人民都钻进了钱眼,想方设法找钱,绞尽脑汁找钱。这年头,找钱的方法五花八门,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别人做不到的。

耍子看见一群小毛孩子拥有一个摊前买甜筒,一元钱一个,便宜,他也买了一个,狠命的咬上一口,那个冰啊,差点把大牙冻掉了,他吱吱地吸着空气,好一会才回过气来。一边品尝一边继续往前走。

前面有几个汽枪摊位,打汽枪杆的人不多,围观的人不少。耍子大哥来劲了——从小就跟着阿普上山打猎,兔子跑得再快,山鸡飞得再高,都会成为他们家的桌上菜。

“这枪怎么打呀?”耍子饶有兴趣地凑上去问。

摊主瞟了他一眼:“一块儿一粒子弹,最少买十发,十发全中奖励二十。”

“好,我试试。”说完就掏出十块钱递过去,拿过一支枪来,他屏气凝神瞄了瞄,发现准芯是偏的,于是,他不再理会准芯,凭借自己的技术,向猎物开枪。

“叭叭叭”,子弹在飞快地冲锋,“嚓嚓嚓”,汽球在痛苦地破裂,“哗哗哗”,观众在热烈鼓掌,“刷刷刷”摊主的心在下沉。不消片刻,十个汽球没了。

“发奖发奖!”耍子放下枪,松了一口气,快活地说道。

摊主板着脸,冷冷地说:“再玩一局吧,若全中了,一并给你。”

“行!”耍子拿起枪来,很快进入了射击状态。旁人也都屏住呼吸,生怕不小心打扰了枪手。

十发子弹打完了,十个汽球破裂了。人群里再次发出一阵叫好声。

“再来一局吧,”这回是耍子请求了,他显得格外兴奋,“嘿嘿,有意思,撒泡尿的工夫,就挣了四十块钱,城市里的钱咋个恁个好挣啊?打着好玩,还能挣钱哩!”

观众也支持他。摊主却不干了:“不好意思哈,刚接了个电话,家里有急事,改天吧。”说完,递了耍子四十块钱,慌忙收摊了。

耍子接过钱,细细地摸了摸:“呵呵,玩这个也能挣钱?城市里真好。好吧,再到那边玩几把。”

围观的人听他这么一说,也很开心,说实在的,平时打汽枪的人不少,但像他这样百发百中的人不多,大家就像簇拥着一位常胜将军,拥着他来到第二个摊位前,谁知那摊主也正在收摊。“咋了?你也接到家里的电话了?”耍子问到。

摊主是个老年人,面露惧色地说:“电话倒没接到,就是不想摆摊了。”

“那是为什么啊?怕我不给钱嗦?”

摊主说:“你的钱是药水煮地的啊,我啷个挣得过手嘛。刚才你在那边打枪,我都去看了,一枪一个准,你在安逸地挣钱,我们却在痛苦地赔本啊。像我们这样的小本生意,哪经得起你这样整嘛。都照你恁个搞,我们想喝西北风,老天爷还不愿意对着我刮哩!”

“哦,我明白了,好吧,再也不玩了。”耍子明白了,城市里的人,也不全是有钱人,他们也在苦苦地劳动。倒是那些看热闹的还没有尽兴,一个个长吁短叹的散了去。

耍子大哥没有熟人没有朋友。好在到处灯火辉煌,好在到处都有可看可玩的地方。

前面不远处有一座旧大桥,大桥横跨岷江,气势雄伟。桥下接纳东去之水,桥上接送来去的车辆和行人。桥头有一个小花园,绿树成荫,这里路灯稀少,是这座城市里少有的盲区,晚上,行人不多,很自然形成了情侣们的天堂,草丛中,绿树下,总能看到面双成对的情侣卿卿我我,咬耳啃脸,互表心迹,互诉衷肠。

同时,这里也成了那些“野鸡”觅食的地方,她们常常在这里寻找食物,一旦有单身男人路过,大多会成为她们的食物。她们也不挑食——通吃。

耍子大哥刚走到树林边,密林深处就蹦出一个女子来,耍子吓了一跳,急忙让路,哪知,那女子偏往他身上靠过来,他哪见过这阵势,心脏咚咚直跳,好在是黑夜,加上他本来就是黑脸汉子,面红耳赤的窘态没有人看见。

女子笑嘻嘻地说:“耍不耍?帅哥哥。”

耍子嚅嚅地说:“我不叫耍不耍,我叫耍子。”

“什么嘛!”女子扭着屁股笑道,“我是问你,想不想逮猫猫。”

“逮猫猫?黑灯瞎火的,猫猫早就去逮耗子去了。”耍子一本正经地问,“你到哪儿逮猫猫?”

女子又好气又好笑:“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着不懂啊?”

耍子说:“我真的不晓得你在说啥子嘛。”

女子就挑明了:“想找女孩子耍吗?很便宜的。”

耍子不解地问道:“啷个耍嘛?还要给钱吗?”

女子真是无语了:“你想啷个耍就啷耍,包你舒服巴适安逸。是要给钱的噻,讨婆娘还得花钱哩!”

耍子大哥终于明白了,想起公园里雕塑的美女,想起城市女郎性感的身体,望着眼前实实在在的女子,他有点心猿意马了,吞咽着口水,喉咙里像有一把火,那火苗在不停地上下蹿动。

“走吧,我们到林子里面去。”女子边说边大方地挽起他的手臂,拉着他往密林深处走去。

此时,耍子已成了任人操纵的木偶,成了任人摆布的布娃娃,一头云一头雾地跟着女子走进了树林。

二人刚刚坐在地上,女子主动把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突然从林中蹿出三个男人,把他从女子身边扯了起来:“干什么?你吃了豹子胆了?敢动我的老婆!”

沉浸在从没有过的激情中的耍子好似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打了一个寒战,慌忙退到一边:“不怪我,不怪我,是她嘛。”

“不怪你?你调戏她不怪你还能怪谁?”

“我,我,我,”耍子哪见过这阵势啊,早吓得不知所措了,再者,按照彝家的规矩,调戏了别人老婆,那是死罪难逃啊!

“我什么呀,你给我戴绿帽子了,说吧,该咋个整。”

“绿帽子?”耍子偏着脑袋仔细看了看,虽然是黑夜,但他明显看出三个人都是光着头的嘛,“你们都光着头的哩,哪来的绿帽子嘛,再说,这么热的天,就连秃子也摘了帽子的噻。”

“哼!装疯卖傻,打他!”一个男人吼道。三个男人便一哄而上,耍子遭到了一顿暴打,他瘫软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女子熟练地搜他的口袋:“真倒霉,遇上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出门嘛,多带点钱噻,就这么点。”

四个黑影消逝地夜色之中了。

感到天亮的时候,耍子大哥被大桥上过往的车辆轰鸣声吵醒了。

他清楚地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他摸了摸脑袋——还在脖子上,又查看了全身,也没发现哪儿少了一块肉,虽然背部还隐隐作痛,但也无大碍了,看来,那几个人也没成心要把他打得怎么样,说白了,他们只是想敲诈几个钱而已,当你就范了,缴钱了,也就达到他们的目的了。

昨夜,耍子也挺聪明的,当意识到自己打不过三个人时,他就干脆不还手,而且,很快就装着败下阵来,他认为自己有几个方面是错在先了——首先,不该听那女子的话,跟她走进林子来。其次,不该与她勾搭,毕竟她是有夫之妇,按照彝族的规矩,不是几句简单的叫骂或一阵打闹能摆平的,如此算来,倒觉得自己是占便宜了,他摸了摸口袋,里面的钱没了,他却觉得心里踏实一些,至少,对得起那女子的老公了。

其实,他身上还有钱——乡下人出门,都会把钱分为几部份,分别装在不同的地方。记得刚走出家门时,当毕摩的阿普就吩咐过,他也是这么做的,昨晚被搜走的钱,是他打汽枪挣来的,“就当没挣吧”。他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泥土,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穿过树林,往大街走去……

耍子大哥在大佛市里闲逛了三天了。对城市的陌生感越来越小了,有时,他都觉得自己本就该是城里人,当有了这种思想后,也就对城市的新鲜感逐渐消退了,反正,都是城市人了,天天都呆在城市里的,慢慢品味城市吧,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

中午时分,太阳毒辣辣地灸烤着大地,街道两旁的阔叶桉树像巨大的伞,遮蔽了当头的阳光,柏树是针叶树,却不能挡住多少太阳光,高楼林立,空气流通不畅,再加上大楼的增墙体大多是白色的,太阳一照就成了反光镜,把大量的光和热全抛到了地面上,因此,大街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飞扬的尘埃形成顼大的幔,飘浮在六几层楼的高空,再慢慢下沉,地上的热气在它的笼罩下,又被近返回地上,地热不停地上蹿,人们就感觉到了腿脚上有许多小蚂蚁在爬动,在撕咬。

作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