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菱鸢妹妹
正在我紧张万分时,却听穆凡哥哥闻言哑然失笑,似是只觉这请求只是女孩和他开的一个玩笑,随后婉言拒绝道:“你很可爱,但我已经有妹妹了。”
“那再认一个妹妹嘛。”女孩撒娇着握上穆凡哥哥的手,那水旺旺的大眼睛祈求地望着穆凡哥哥,在一旁看着的我不禁双拳紧握,心里如同被烈火焚烧般难耐,正欲要上前劝阻,却已见穆凡哥哥尴尬地将那被握着的手抽回,“男女授受不亲,望姑娘自重。”穆凡哥哥提醒道,随后望向了我,那望向我的眼神温柔如水,不禁令我面颊发烫,我急忙低下头,羞涩地不敢与他对视,还未反应过来便又听穆凡哥哥接着道:“妹妹如妻,要一个便好。”话语是那样朴实诚恳,闻言只觉心里是说不出的安心和温暖,能被保护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我这么想着,只见那女孩闻言也望向了我,从她水汪汪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丝羡慕,一丝失落,一丝不甘,一丝孤独,百味参杂,最后化做了那一汪无可奈何……
随后她将目光收回,耸了耸肩道:“既然自身没那福分,那便算了吧。”她微微一笑,可笑容却是那样苦涩,这句话听来是对我和穆凡哥哥说的,但亦是她说于自己听的。我明白她的心情,父母被俘虏,家园被破坏,在这战乱纷争的年代里孤身一人,凡事只能靠自己,若能有个哥哥依靠着,保护着,疼爱着固然是好,但我也明白,人对于情感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这份温柔我不愿与他人一同分享!但我亦不会漠视她的哀伤,因为我能明白那种无言的孤独、无助和迷茫,与娘亲分离的那一刻起生命对我本已毫无意义,呼吸亦不过是仍在世间苟延残喘的证明,但庆幸的是我认识了穆凡哥哥,虽无血缘,但那声“哥哥”唤着却是如此温暖,让自己那本已死去的心有了生气,让这苟延残喘的生命有了意义,而穆凡哥哥的保护更是让我感觉平静、踏实,在这不知生命将会何时以何种方式结束的乱世中,对穆凡哥哥的信任,期盼与依靠成为了我勇敢活下去的动力。
“若不嫌弃,我俩结拜为姐妹如何?这样也可相互有个照应。”我牵起她的手,微笑道,却见她望向我的眼神里有一丝忧郁,但这丝忧郁转瞬即逝,“真的吗!?”她双手将我的手握住,那双漂亮地杏眼瞬间恢复了神采。
“嗯!”我认真地点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只见她闻言拍着手开心地跳起来,又坐下兴奋地望着我。
我们相互介绍,开心的说笑着,在欢声笑语中我知道她比我小一岁,名叫菱鸢,她还告诉我们,此国当朝皇帝名为赫连勃勃,他骄勇善战却残暴不仁,他忘恩负义,凭借其聪明才智和卑劣手段夺取他人国土,残杀俘虏,此刻又正为修建皇城统万四处征讨民众。
菱鸢告诉我们,凤翔元年六月,那名叫呼延库褐的匈奴人带领两队人马入侵了他们的村子,当时这两队匈奴人已征讨了数千群众,因人数众多,便让一队人马将这数千人先押解返回,但菱鸢被留了下来,与她一同留下的还有四个与她差不多大的孩童和十二个少男少女,菱鸢也从此与爹娘分离,往后呼延库褐则带领剩余人马和他们这些个俘虏继续征讨。菱鸢还告诉我们,在那翻山越岭未经过任何村镇的两个月里,他们并不知自己是为何被留下,只是单纯的认为在风餐露宿的征讨途中,他们留下不过是给匈奴人做苦力罢了,但直到某天夜里他们才知道,留下他们却是为了对他们的生命和人格更大的屈辱。
说到这儿时菱鸢停了下来,那双被捆绑着的小手紧握着我的双手,浑身不住地颤抖起来,那双明亮美丽的眼眸里充满了恐惧、焦虑和不安,看她如此我很是担心,我轻柔抚摸着她的手背,希望她能放松些,但我也不禁疑惑,究竟是怎样的一件事情让她如此恐惧,几近崩溃?
“别怕,煦儿姐姐和穆凡哥哥在呢,不开心的事咱们便不去想它。”我安慰着,希望她能从回忆的恐惧中抽离,她靠进我的怀里,我听到她轻微吸鼻子的声音,“嗯!”她点了点头,但声音有些哽咽,身体却仍在不住地颤抖,“菱鸢,没事了,都过去了。”一旁看着的穆凡哥哥这才劝慰道,“嗯。”菱鸢礼貌地回应了声,“煦儿姐姐对菱鸢真好!”她牵着我的手破涕为笑道,看着她微笑着的可爱样子我确是松了口气,“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有什么困难尽管说,知道么?”我捏了捏她的脸,她望着我呵呵地笑着,笑声如银铃般悦耳,但我心里仍是好奇,更多的是疑惑,究竟那夜她们经历了怎样一件可怕的事情?我欲要开口询问,又想起方才她惊恐焦虑的眼神,只觉那件事情定是对她造成了不小的阴影,她来不及去忘记又怎会想要想起?触碰他人的伤痛是亦一件残忍的事情。想着我便打消了询问的念头,希望那事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她淡忘,直至埋葬消逝。
“哎,真拿你这傻妹妹没办法。”只听穆凡哥哥看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能感觉到穆凡哥哥不想认菱鸢这个妹妹,但又拿我没办法,毕竟他是那样的疼爱我,我开心地笑着,调皮地对他皱了皱鼻希望穆凡哥哥能感受到我当姐姐的喜悦心情,“好啦好啦,现在时候不早了,咱们快休息吧,还不知明天又将会面对怎样的情况。”穆凡哥哥似乎心领神会,一副大人的样子无奈笑着摇了摇头柔声道,我和菱鸢喜悦地望着穆凡哥哥,手牵着手心有灵犀同时回应了声,此时的感觉是如此的温馨,宁静。大漠里的夜很是寒冷,我们三人紧紧挤在一块儿,一天的劳累让我们很快便睡了过去。
次日艳阳高照,直到午时三个匈奴人才起身觅食,用过午膳又向老板打听了可住之处,不需要他们驱赶我们都心照不宣地跟在他们身后,约在小镇东边临近湖岸的地方,我们看到了老板说的那相对着的,五六间参差不齐没人住的破旧房屋,随后匈奴人在较阴凉的屋檐下休息,而我们一群人只能在被烤的发烫的地面上席地而坐。
“屠纳,我看还是把他们解开吧,量他们也跑不到哪儿去,不然咋干活啊!?”那壮汉哈赤建议道,“随意。”话音未落便听一旁背靠土墙双手抱胸,腰间仍挂着弯刀的屠纳不在乎地回道,但他锐利冰冷地目光却越过其他人的头顶,如鹰般直盯着穆凡哥哥,我的心里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去,你去解开,老子不想动。”哈赤望了望身旁的屠纳,却不敢叫他来帮我们解绳,只好催促站在自己前面的铁瘦子。
“为什么偏偏是我啊,真是的,我也累啊……”
“叫你去你就去,废话那么多!”未等铁瘦子抱怨完哈赤便厉声打断了他,“不去,我就不去,要去你自己去!”闻言铁瘦子也不甘示弱,双手叉腰抗议道。
“你他***……”哈赤似乎特别讨厌被他人反抗,撸着袖子骂着粗口地就要上去揍人,可脚步还未迈出只听“噌”的一声白光一闪,屠纳的弯刀已斜着插入一瘦弱少年面前的沙土之中,动作之快,我们惊叹得面面相觑,没人看清他是何时且如何出刀又将它插入沙土中的,屠纳仍是之前的姿势似乎从未动过,但腰间的弯刀却像有灵性般自己插入了沙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