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望相守竟薄情
—— 1 ——
正是阳春三月,冬雪已化,处处姹紫嫣红。凌轩国的桃花开得甚好,处处艳如红霞。唐丞相之府,白衣妙龄女子,挎着竹篮,轻折下枝头的桃花。
她一抬头,正瞧见树上正怒放得最绚烂的那一朵桃花,于是踮脚去摘。可是那桃花太高她无法折下,只好放下花篮,毫不顾忌小姐的颜面撸起袖子,爬上了树。
桃林远处,二位男子轻笑慢步而来,身着黄色蟒袍体型微胖的男子指着他跟一旁的蓝衣男子说笑道:“瞧这丫头,真没个样子,就是个泼皮,白白可惜了一件好衣裳。”
她这才惊觉身后有人,猛地从树上摔下来,蓝衣男子见状迅速上前将她接住。她羞红了脸,想要谢谢他可又不知这人如何称呼,便低下头来娇羞的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
着一袭黄色蟒袍的男子笑道:“沫儿,这是我三弟。”
她眼前一亮,嫩白的脸颊愈发的通红。莫非他就是驰骋沙场,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将军王,当今圣上的三子公良曜瑾。
她傻笑着请安道:“小女唐沫儿见过三皇子。”
太子一脸不悦道:“沫儿,为甚你每次都给他人请安都不给本宫请安,本宫好歹也是个太子。”
沫儿笑嘻嘻的应着:“我与曜泓哥哥自小一块长大,你也没把我当做外人,只当我们是兄妹,我为何要向哥哥请安呢,那岂不是显的生疏了。”
太子无可奈何的笑说:“这丫头就是伶牙利嘴,你要是这么说可要得罪三弟了。”
她噘着嘴,瞥了一眼太子后道:“我哪儿说错话了,又岂会得罪三皇子,你倒是说说。”
他得意的说道:“你若是说我和你最亲近那你把三弟置于何地啊?”
沫儿这在察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前身向三皇子赔罪:“小女失言,还望三皇子莫要怪罪。”
半晌,她见三皇子还未有回应便抬起头望着他,他虽是面无表情令人分辨不出他是喜是怒,但她却能猜出三皇子并无怪罪之意,自个儿主动起了身对一旁正乐呵的太子道:“三皇子并未怪罪我,才不像太子哥哥那般小气。”
“你说谁小气了?”太子在她头上轻敲了一下又说:“没见三弟这般不悦?”
“三皇子只是神色冷淡了些,但他眼里在笑呢,这就说明他并未怪罪我。”她道。
公良曜瑾不禁暗忖:好一个聪慧伶俐的佳人,以相貌足以倾城,在加上父亲乃是当朝丞相之名,太子之师的身份,兄长唐轩麒是中护军又是父皇钦点的驸马爷,若是能娶得这个唐沫儿定能住自己夺得皇位。
沫儿这才仔细的打量了他,好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既威武又风姿卓越,让人不禁的联想起八月狂风怒号他骑着宝马在沙场之上狂奔的煞煞风姿。
公良曜瑾淡声道:“唐小姐与二哥如此亲近亲近是自然的,我又岂会怪罪。”
沫儿望着太子得意一笑又对三皇子说:“你就不要叫我唐小姐了怪生疏的,叫我沫儿吧,我哥哥和曜泓哥哥都这样唤我。”
“曜瑾哥哥,你们这是要去作甚?”公良曜瑾向来与丞相没有往来,今日却在丞相府出现这让沫儿觉得十分奇怪。
曜瑾道:“昨日唐丞相启奏父皇封我为晋王,今日特地来感谢丞相。”
沫儿咧嘴笑说:“真的吗,那恭喜曜瑾哥哥了。”
公良曜瑾赔笑,心中却是不悦。他八岁就有了继承大位的理想,年少之时便上了战场打了不少胜仗才夺得父皇欢心,朝中也有不少大臣归顺与他,只有这唐丞相难以劝服。要不然,今日的太子早就被打入冷宫而他便不是区区晋王,而是当朝太子。
“沫儿,我们现在准备去我府中庆祝三弟封王,你可要去?”太子自小便喜欢沫儿,却已有了太子妃膝下尚有一子一女也不愿沫儿屈身只当个良娣,但是沫儿从未踏进过东宫,他当真是希望沫儿能与他共处一个屋檐之下,共赏今晚月色。
“啊,为何是今日呀。”沫儿一脸失落:“一会儿有一个新的教舞老师要过来,父亲说了今日不准我出府的。”
太子也是失落,只好道:“沫儿,那我下一次再来找你带你去玩,好吗?”
“好呀。”沫儿只不过是十二岁的小女孩,一听到要出去游玩的字眼所有的不愉快便已到了九霄云外。
公良曜瑾望了一眼天空,催太子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一会儿还要进宫给父皇请安。”
太子虽然不舍但还是笑说:“三弟不说我倒忘了请安之事,沫儿我们该走了。”
沫儿傻傻的捏着手中的桃花,望着蓝衣男子踏着遍地的桃花远远消失,心中像是着了火般欲要燃烧起来。
皇宫宣德殿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单独找儿臣来有何事?”殿中的金碧辉煌,尽管是夜晚也亮如白昼。炉中云烟袅袅升起,龙檀香气在殿中回荡。公良曜瑾匍匐在地上,低着头心中却觊觎那珠宝生辉的宝座。
宝座上的男子做了一个起来的手势,随手翻阅了手中的奏折又笑着说:“这几年敌寇侵袭,这次你又给朕打了个漂亮的胜仗回来,你说朕该怎么赏你。”
曜瑾稍稍俯身道:“这几年国家频频受到敌军侵袭,儿臣也出兵将蛮夷劝降。可儿臣今年二十有七,一转眼就是而立之年。儿臣早已过了婚配之年却还未有妻室,所以儿臣想请父皇做主给儿臣赐婚。”
凌玄帝点了点头,这几年为国事烦忧却早已忘记了这孩子早已到了该成家的年纪,自己真是老糊涂了。皇后早逝,身旁又无人提醒。曜瑾的亲兄长曜泓现在都有儿女承欢膝下,这孩子早该有家了。
凌玄帝问道:“你可有心仪的女子,说出来听听?”
他道:“丞相府唐沫儿今年已是金钗之年,虽然还未到出嫁的年纪,但儿臣绝不会亏待于她。”
凌玄帝心中一笑,自己早有此意。曜瑾和唐丞相向来不和,若是因此能化干戈为玉帛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那唐沫儿天性淳朴,但是性子活泼好动,满朝文武皆知她与太子关系深厚,只怕曜瑾这沉稳的性子不会喜欢她,这下此难题终于是解决了。
凌玄帝故作尊严的道:“文武众臣的女儿之中,大多数都已经婚配,也只有那唐沫儿能与你相配,朕立刻拟旨,明日一早圣旨便会传到丞相府中。
他心中甚喜,连忙跪下道:“谢父皇恩典。”
翌日,唐丞相府。
“唐丞相之女唐沫儿接旨。”伺候皇上的关公公迈步进府中将那黄色绣着龙纹的锦缎打开朗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女唐氏,天资聪颖,体态娴仪,与朕三子晋王相配,朕赐唐氏为晋王妃,与晋王择日完婚,钦此。”
随着一声“谢主隆恩”之中,沫儿的心中一惊一乍。这事儿是她心中遥不可及的梦,哪知今日却实现了,当真是此刻大笑也藏不住这喜悦之情。
“唐沫儿还不快接旨。”关公公扫了一眼人群之中便看见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断定那便是唐沫儿。可那女子身体微微颤动,一副紧张的模样。
“沫儿,还不快起来接旨。”丞相一声怒吼,他身为太子之师虽然太子早已有了正室但是女儿就算做一名侧妃哪怕将来只是一个妃子都好啊,怎能委身于一个晋王。
“是。”沫儿颤颤的起身,挪步走向关公公前接下了那黄色的锦缎。关公公躬身道:“贺喜晋王妃。”
“父亲,你怎么了?”沫儿回头一看,父亲已经昏倒在地,哥哥惊慌的喊道。母亲搀着父亲,泪水也是莹莹。
关公公不紧不慢的道:“奴才这就入宫请太医去。”
言罢,便匆匆走了。
丞相醒来,丞相夫人便在他床头哭个不停,沫儿坐在一旁更不知母亲为何哭泣。只听母亲道:“丞相,这可如何是好?那晋王心如铁打一向视女人如纸张,又是丞相的死对头,这让我们沫儿日后怎么生活啊。”
母亲言完哥哥又接着道:“是啊,父亲。若是妹妹嫁给了晋王日后妹妹该怎么办啊。”
丞相揉着脑袋也不知如何是好,沫儿见爹爹心烦便道:“哥哥,娘,你们不要再说了。沫儿在愚笨也明白皇上的此番用意,正因为父亲和晋王在朝堂上意见不合引发许多争吵才希望用结亲来平息。而且,沫儿已经见过晋王了,他绝非母亲所想的那样,他待沫儿很好,母亲又为何烦心?”
丞相也道:“君无戏言,皇上说出的话岂有收回的道理?就算是沫儿日后会受到欺负我们又能怎么办,何况日后是太子登基相信有太子在身后晋王不敢拿沫儿怎样。”
唐轩麒皱着眉道:“日后若是太子登位便好,可若是晋王登位该怎么办?晋王已经觊觎帝位多时了。”
“哥哥为何这样说话,太子是嫡长子,何况现在已经是太子了,就算晋王想当太子已是无能为力呀,再加上太子与晋王是亲兄弟感情一向甚好,晋王怎会如此呢?”沫儿才不相信晋王是如此小人,于是声辩道。
母亲道:“沫儿你还小不懂事啊,晋王的为人那是铁石心肠。”
“母亲,你不要再说了,曜瑾哥哥不是那样的人,沫儿不信。”沫儿推开门跑出房去,一直走向那桃花林中。
公良曜瑾折下枝头桃花一嗅,沫儿见他更是飞快的跑了过去对他道:“曜瑾哥哥,你怎么来了?”
他道:“皇兄与父皇在宫中议事,皇兄又与你有约,只好命我替他带你出去游玩。”
他看她满脸泪水便用手抚干她的泪问:“你为何哭,莫非有什么伤心事,还是不愿嫁给我?”
沫儿哭丧着脸说:“我父亲接到圣旨的时候就昏厥了过去,我母亲和哥哥也不高兴说你是薄情之人我嫁给你后定会受苦,曜瑾哥哥对沫儿这么好,怎么会是薄情寡义之人呢?”
他安慰道:“或许是因为我与丞相在国家大事上意见不合他才对我有了偏见,等你进了晋王府日子久了他便不会如此想了。”
他心想:丞相一家在不悦也走投无路了,圣旨一下抗旨那是杀头的罪,难道丞相要为了一个女儿害了全府,相信丞相一世英名不会如此罢。
——2——
一个月后。
沫儿在院中看嬷嬷如何打理盆栽,和她一同长大的丫鬟如意便匆匆跑来道:“王妃,王爷回府了。”
听到此话,她立即放下手中的剪子,在盆中净了手,与如意一同进了晋王的书房。
她托着一杯西湖龙井,将茶杯小心翼翼的搁在案上。自从进了这晋王府她才算是明白了晋王的性子,他未和她圆房,平日里与她像是不曾相识很少说话,她总是告诉自己曜瑾哥哥只喜欢听话乖巧的女人,沫儿这般泼皮胡闹怎么能讨曜瑾哥哥欢心呢?
她垂着头,斜眼瞥了一下公良曜瑾见他神色平淡便知道今日一定有事情让他心喜,不然一定是眉头紧锁。沫儿也稍稍宽心,笑问:“曜瑾哥哥今日有何事这般高兴,何不说出来让沫儿听听。”
他淡淡道:“今日,我向父皇请旨让右将军之女袁青青为我的侧妃,父皇立刻答应了,已经让关公公去袁家宣旨去了。”
“为何?”沫儿像是被雷劈中,后退了几步双腿险些支撑不起身字来:“曜瑾哥哥娶沫儿进门才半个多月,又要纳妾,你让沫儿颜面何存啊。”言毕,她将茶杯举起往地上一摔,欲要离去。
“站住。”他怒不可遏,一手将案一拍,一张奏折便掉到了地上。他冲上前去扇了她一巴掌,她倒在地上听他恶狠狠的道:“都怪我以前太纵容你了,让你今日在我面前做出不敬之事,以后在这样我决不轻饶。”
沫儿一听,连哭都吓得忘记了,她跪在他跟前道:“曜瑾哥哥,是沫儿错了,沫儿以后再也不敢对曜瑾哥哥不敬。求曜瑾哥哥将纳妾之事推迟几月,不然沫儿以后会在下人面前抬不起头啊。”
如意也跪下哭道:“王爷,王妃才进门半个月您就要纳妾,外人定会笑话王妃不得王爷宠爱,求王爷推迟纳妾之事啊。”
他一脚将她狠狠踢开走出门去,走之前站在门口背对着她道:“我既已绝对,就绝不会再更改,你自己好自为之。”
如意扶起倒在地上的沫儿,抱怨道:“晋王怎会如此,亏小姐对他一片痴心,他却负了小姐。”
沫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苦笑着对如意道:“男人三妻四妾的本就很正常,何况曜瑾哥哥只比曜泓哥哥小一岁儿曜泓哥哥都已有一子一女了,可我却生不了孩子,这不仅让曜瑾哥哥伤了心,还对他大不敬。”
如意道:“小姐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小姐还这么小怎么生孩子?这晋王就是贪了小姐的出生才娶小姐的。”
“如意你不要乱说,曜瑾哥哥怎么会是贪我的家世而娶我呢?他心中是有我的,只不过我太让他失望了。”沫儿心中也觉得曜瑾只是因为父亲是丞相的关系而娶她为妻,但是她宁愿相信是自己做的不够好,若是她能做一个贤惠的好妻子,就算是曜瑾再怎么不喜欢她也不会对他如此。
如意知道沫儿在自己欺骗自己可还是依了她道:“是,是小姐做的不好,小姐以后一定要收敛一下自己的性子,才能讨得晋王喜欢。”
夜晚的风从晋王府吹过,沫儿只觉略有些寒意,只好吩咐如意将窗户关上。如意将窗户合拢以后轻声问道:“小姐,这天儿已经开始渐渐地变温和了,怎么感觉寒冷呢?”
沫儿笑了笑不语过后又道:“可能是今日穿的有些少才觉着这天气变凉了。”
如意心知小姐定是哭过,每当小姐哭过之后都会感觉身上有些寒冷,于是如意道:“小姐,你等着,奴婢去请晋王爷去。”
“如意,不要胡来,都这般晚了就莫要去打扰王爷了。”沫儿想要叫住她可是却迟了一步,如意飞快的跑了出去,转眼间便无了影踪。
望着门外那被风吹的起舞的落叶,沫儿渐渐地呆住了。落木萧萧,转眼即逝,销声匿迹,无人知晓,无人过问。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丝后悔,恨自己为何当初对他如此的相信,忘记父母兄长为她做担忧的事。可是,她宁愿相信他不喜欢他,甚至是因为父亲而他恨她,所以对她实行报复,她也不希望曜瑾哥哥娶她是因为那高高在上的皇位。
“不好了小姐,太子殿下带了一帮人来晋王府和晋王打起来了。”远远地,如意慌慌张张的向她跑了过来。
这若是被皇上知道了那还了得,那还不知曜泓哥哥会被如何处置。沫儿立即起身向前厅直奔去,前厅已经是混乱成了一片,虽然太子只带了二十几人但也足以将晋王府上上下下弄得一片混乱。沫儿一眼望去,只见人群之中晋王与太子已然是拳脚相对,拼个你死我活了。晋王本就是习武之人,功夫十分之了得,就算是太子手持棍棒也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几招几式太子已被晋王打倒在地,沫儿立刻向他们俩跑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晋王向太子打出的最后一拳。
“沫儿,你没事吧?”沫儿往后一倒,躺在了太子怀中。
沫儿对他一笑表示安慰:“曜泓哥哥,你还是回去吧,这好好的为何要做出这番举动呢?”
太子一脸不悦的望着晋王对沫儿说道:“你才刚进门他就要纳其他女人为侧妃,这让你情何以堪?本以为三弟是个正人君子当初他向父皇请旨赐婚之时我才没有出面劝阻,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小人。”
沫儿只觉得方才砸在她胸口的那一拳太痛,疼痛得她说话都十分费力,但她还是尽力劝解道:“我想曜泓哥哥是误会曜瑾哥哥了,曜瑾哥哥纳妾之事是与沫儿商议过的,沫儿觉得那袁将军的女儿长得清秀又通情达理便答应了。”
“你为何这般傻,你知不知道那袁青青是多么自私的女子,你让她跟你住在同个屋檐之下你定是斗不过他的。”太子又是气愤又是心疼她,他若是早些向父皇请旨封她为侧妃她又怎会落得今天这般门第。
沫儿笑道:“那是沫儿的家事,就不劳烦曜泓哥哥烦心了。再说,沫儿有曜泓哥哥,有父亲在身后又怎会被一个小妾欺负呢。”
沫儿慢慢的站了起来,扶着架梁的柱子对太子道:“曜泓哥哥还是快些回去吧,想必太子妃是要担心了。沫儿一切安好,曜泓哥哥何必做出此举,这事闹大了可是对你不利的。”
“沫儿,你明明都这般了为何还要骗我?”太子见沫儿如今的模样不禁怜爱了起来,若是从前在丞相府的时候她又怎会如此憔悴,她原本就是个天真的小驹子,成日里活蹦乱跳的却不想那时的沫儿竟毁在晋王府中了。
沫儿见他依然不走只好道:“沫儿当真是很好,曜泓哥哥何须为了沫儿闹得兄弟之间反目成仇呢。曜泓哥哥若是还不走,这事传到了父皇耳中,还不知父皇会怎样责罚沫儿呢。”
话至此处,太子已知道沫儿有要赶他走之意,只好愤愤的丢下手中的棍子,被人搀扶着离开了。
晋王冷哼一声瞥了她一眼便回了房中,沫儿只感到身上一阵冰凉,如意连忙搀扶着她然后对沫儿道:“小姐,我们回去歇息吧。”
沫儿淡淡道:“不,我想去王爷房中,你先自个儿回去吧。”
“小姐,您都受伤了,况且王爷正在气头上您可千万别去见他,以免王爷把气都撒在小姐身上。”如意心中都难免害怕了起来,她又怎么能让小姐去面对那样一副冰冷的面孔。
沫儿道:“我既已为曜瑾哥哥的妻子,此次曜泓哥哥为了我对他大打出手这事父皇肯定不会坐视不管,我只是想求求他,明日不要把话说的太绝情。”
沫儿与太子殿下的情义,如意心知肚明,只好道:“小姐,您可要当心这些,可千万别惹火了晋王爷了。”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沫儿觉得胸口处的疼痛顿时好了许多,如意放开她之时她亦能自己不行,只是那痛处还是隐隐的。
自他进门这几日,晋王一直在书房中休息,晋王的身后有很多的秘密是她无法知道的,晋王身为大将军每日不该都在外面奔波,她几次想要出门打探却被他发现最后对府中人下了指令:不准晋王妃出府门半步,否则格杀勿论。
沫儿缓步走进书房,灯还亮着,晋王独人站在窗前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她走到他的面前向他对下道:“今日之事,臣妾替太子向晋王爷道歉,求王爷责罚。”
“你让本王怎么罚你?”他背着手望着天上的星空,背着她道。
“这… …”沫儿已是不知如何开口,只好低着头道:“只要王爷答应臣妾明日父皇问起此事之事王爷就说一切因臣妾而起,请父皇不要怪罪太子,晋王想怎么惩罚臣妾都甘愿承受。”
“什么惩罚都甘愿承受?”晋王转身走进了她托起她的下颚问道:“我为何答应你?你是我的王妃,我若是说一切因你而起难免对我不利,若是因此让父皇与二哥的感情生疏,这十分利于我取而代之这太子之位。”
沫儿向他磕头,哀求道:“臣妾求王爷不要夺去曜泓哥哥的太子之位,曜泓哥哥是王爷的亲兄长呀,王爷如何下得了手呢?”
他冷笑道:“亲兄长又如何?国家需要的是一位精明能干的明君,而不是嫡长子。”
沫儿再一次向他叩首:“求王爷不要伤害自己的亲兄长,看在已故皇后的面子上讲一点兄弟情分。”
他一手勒紧她的下颚,一字一句的对她道:“你给我记住,我才是你的丈夫,你的心里只能有我,而那公良曜泓什么都不是。”
他将手松开,看着她昏倒在地。他到底是哪里输给了他那亲哥哥,为什么这世上每一个人都偏袒他的亲兄长,父皇是,她也是。
—— 3——
翌日,早朝还没下沫儿便起身了。昨夜她怎么也睡不安稳,时时醒来。曜泓哥哥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又有了子女行事仍然莽莽撞撞,又是嫡长子还得父皇宠爱,做起事来便更是跋扈,当真叫人好生不放心。昨日之事,若是传得快皇上便早已知晓了,今日早朝必会责罚太子的,丞相定会为他辩解,这叫沫儿好生不放心。
“小姐,奴婢听说太子殿下被废为建王了。”沫儿本还在院里无心拨弄着盆栽,现在一听此事心中一震,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如意见小姐站在那儿神情一愣竟半天也不动连手中的水瓢掉在地上将鞋子弄湿了也未曾察觉。
她上前将水瓢放进木桶子中,拉着沫儿道:“小姐,跟着奴婢回房里换双鞋子。”
沫儿方才回过神来便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如意道:“听闻太子殿下昨日上府来与晋王爷打斗之事皇上昨日已经知道,再加上太子今日在朝廷上又险些跟王爷打了起来让皇上在群臣之前没面子,所以便下旨废太子为襄王了。”
“这该怎么办?”沫儿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见晋王身旁的随从来报道:“王妃,王爷有请。”
“晋王爷这时候找王妃有何事?”如意知道晋王的性子,再加上昨日王妃捅出的娄子,现在要王妃过去肯定没什么好事。
“奴才不知,晋王只吩咐说把王妃带到便是,晋王有话单独对王妃说。”随从躬身道。
沫儿望了一眼身旁的如意见她蹙着眉,于是又对那随从道:“我知道了,我稍后便去。”
沫儿刚踏出一步就被那随从拦下:“晋王妃,王爷说让您现在便去。”
如意上前推了他一把叱喝道:“没见王妃鞋子被打湿了吗,还不快让开。”
“那便对不住了,王妃。”随从话声刚落,沫儿便被一群奴才们拽住将她拖走。
如意抓着沫儿的衣袖大叫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呀,你们要把王妃带去哪儿?”
那随从道:“王爷说,让王妃这几日不要往外跑以免再出什么乱子。”
公良曜瑾望着五月淡蓝色的天空,飓风拂过,天上的浮云慢悠悠的飘过。忽的,手中的玛瑙扳指摔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关公公,怎么样了?”他背对着盘龙殿问道。
关公公一脸笑意道:“皇上宣晋王进去,估计皇上现在已经不行了。”
“知道了。”他转身向盘龙殿走去。
大殿的朱门被缓缓的推开,他迈着大步走了进去。龙床上躺着一位枯瘦的老人,几个月前他还庄严的坐在金雕龙椅上自从他递给关公公一个药方让他每日给父皇服下之后,那风华依旧还在的老人此刻已经奄奄一息。
“曜瑾,过来。”老人见了他不不禁笑了起来,那满面的皱纹更显出为父的慈祥。
曜瑾走至床前向他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过来,曜瑾。”老人似乎想要扶他起来可无法将自己的手抬起,只好作罢。
“父皇找儿臣来,可有何事?”他问。
躺在床上的老人道:“曜瑾,父皇自知这身子将要不行了,父皇老了,太子又被废,你是父皇比较信任的皇子,你告诉朕,朕应该立谁为新君?”
曜瑾拽进了拳头,此刻他若是说立废太子为新君父皇难免会不高兴,就算是父皇心疼废太子想要复立他,自己的一番苦心岂不白费?大皇子已封为建王,虽是庶出但与自己情同亲兄弟,况且大哥向来不觊觎皇位,就算是父皇想要立大哥为新君,那自己篡改圣旨之后大哥也觉无谓。
他道:“父皇万安,现立新君还早。若要说储君人选儿臣觉得大哥为人稳重,心系天下,为最适人选。”
老人满意的一笑后又问:“你可知父皇心中的最适人选是何人?”
他道:“儿臣不知。”
老人望着案上的黄色锦缎对他道:“你去将那圣旨拿来。”
“是。”他走到案前不觉一惊,上头写着“立三子公良曜瑾为新君,继承朕之大业”。原来父皇心中的最佳人选竟是他,不枉他苦心多年只为得到父皇的赏识。
“父皇,儿臣何能当此大任?”他心中已经欣喜若狂却仍然故作镇定。
“朕说你能你便是能。”老人还未说上几个字便开始咳喘起来,公良曜瑾立即到他跟前扶他躺好。
皇帝道:“你回去吧,朕还要跟建王谈谈。”
“儿臣告退。”他恭恭敬敬的走了出去,刚出了殿门,关公公对他道:“可要奴才现在动手?”
他淡淡道:“现在进去,袁将军已经封锁了整个盘龙殿,在明日卯时之前不能将皇上驾崩的消息传出。”
“是。”关公公推开了门,里面的老人瞪大了双眼,已经咽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