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菱心里已经猜到了半分，扬起下巴，笑道：“不会是高二（3）班的袁素吧？”

不出意料的，柯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晃乱了许青菱的视线。柯白的声音里透露出些许不安：“你怎么知道？”他并不避讳。

许青菱的嘴角带着些鄙夷，不着痕迹地扬起，面向柯白时有故作正经地说道：“你也不问问我是谁。”

柯白先是一愣，而后嗤笑：“不就是许青菱嘛。”

“唔……是啊，也就是素素的闺蜜而已。”

许青菱满意地看到了柯白忽而转惊的神色，嘴角噙着笑意，心里却有些愤懑。为什么，这些男生一个个地都会喜欢上袁素？

也许除了何子齐。

许青菱自认为自己的样貌并不逊于袁素，她的追求者也不在少数。袁素为人低调，安于平静。她当然不会诧异别人被她的安静所吸引，但她没想过的是，苏艺潇这种心高气傲的男生也会喜欢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生。

星辰寥落，看样子已经过了午夜。本该是安睡的时间，许青菱却因为柯白的最后一席话辗转难眠。

她从一旁挑起一件棉外套，披在丝质睡衣上，葱白的玉足伸出厚重的被窝。她没有回寝室，而是向老师请了假，来到了这儿，这个毫无生气的家。月光透过纱帘映在地板上，清清凉凉的似水一般流淌。

许青菱赤足踏在地板上，沁心的凉意惹得她一阵激灵。

“今天下午发现素素姐被几个女生关在高中部的辅导教室里。我不敢贸然撞门进去，就一直在门外守着。这就是我爸刚刚打电话来骂我的原因——旷课。直到那个苏艺潇来我才离开……苏艺潇就是明洋现任的学生会老大吧？”柯白见许青菱点了点头，继续道，“我只是提醒了苏艺潇，门锁是被人故意损坏的。虽然我不知道他跟素素姐是什么关系，但我想以他的实力，应该会去调查，毕竟这是一起恶性事件。那些女生的面容我还有些印象。她们可真够狠的，好端端的怎么跟素素姐过不去？在我的印象中素素姐不会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啊……不过她们的恶行总会昭然天下的，也许还有同党！”

柯白愤愤的语气让许青菱一惊。柯白并没有注意到许青菱早已变了脸色，自顾自地想继续说下去。

“小白！”许青菱打断柯白，“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家了，我也该回寝室了。你跟素素的故事下次再跟我细说好么？不然你回家又该挨骂了。”

柯白的话在许青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许青菱不是不知道袁素被反锁的事。

那些女生来找过她。

她故意把手割破拖住苏艺潇。

手上的伤口其实并不深，她早就把纱布换成了创口贴。她的拳头微微握紧。伤口传来灼热的温度，轻微的刺痛感清晰地闪过大脑。许青菱揭开创口贴，看着手掌上有些外翻的皮肉，心下一沉。眼里的阴郁聚拢起来。

什么时候，对袁素的怨念这样强烈了？

苏艺潇找到许青菱时，她正在背单词。耳机里的英文单词充斥了整个耳膜。只觉得肩上一沉，回过头就看见苏艺潇一脸倦容地看着自己，眼里的神采却毫不懈怠。许青菱环视了一下教室，人并不多。她有点心虚地拿下耳机，面上却很淡然，就像她说出口的话，淡淡的像是没有任何情绪。

“什么事？”

苏艺潇还没听到过许青菱用这般淡漠的语气和自己说话。怔了好一会儿才道：“袁素的事……你知道些什么吗？”

许青菱看向苏艺潇的时候，眼里带了几分嘲讽、

“我记得我那天晚上我就告诉过你，我是听了素素她同桌的话才知道素素出事了。怎么？现在你是来逼问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艺潇的眼神暗了暗，目光转向许青菱受伤的手，“我只是奇怪，你那么细致的人怎么会突然割破了手，还那么凑巧刚好在我约袁素的那天。”

“所以呢？我偶尔马虎了不可以么？苏艺潇，你是拿什么吃准了我？你以为你有多了解我？我怎么知道你们有约？！你现在是在怀疑我？你也太过分了！”

面对许青菱突如其来的愤怒，苏艺潇有些难以理解地凝视着她。

许青菱好像意识到自己过于冲动，回过身不再理会苏艺潇，而是毫无意识地看着那一个个字母。

苏艺潇的眉头微微皱起，面色变得很难看。他有些烦躁地拍了拍自己的头。

为什么，要这样质问青菱？也难怪她会生气了。

苏艺潇回到座位上，偏过头，面向明洋中学的大门。他的位置刚好面对学校的钟楼。那座从建校起就耸立在大门口的钟楼，伴随着明洋的学子走过了一年又一年。乳白色的塔形建筑，翠绿的玻璃在中间划出一个透明清晰的内里。最上方的钟好像停过一阵子，时间有些慢了。外檐三三两两地停着几只鸽子，咕咕地叫着，却因为距离太远，听不真切。

苏艺潇拿起一旁的笔，随手撕了一张纸，便写了起来。

许青菱正听着课，身后有人戳了戳自己的脊背，她向前微微一挺，回过头，一张叠起来的纸送到她面前。她有些疑惑地看着那个茫然的同学，接过纸条铺展开来。

苏艺潇看到许青菱的嘴角扯起一个弧度，这才安下心来，做着笔记。

他没有注意到许青菱把纸条撕了，回过头瞥了他一眼，眼里是满满的不甘，却只是一瞬，又转向讲台上的老师。

手中的笔在草稿纸上不停地划着，极重的力度，像是发泄一般，眼神却是呆滞地盯着黑板。珠心因为太过用力而掉了出来，笔墨渐渐漏出来许青菱都没有察觉。当手指触到一片湿润时才回过神，指尖染了浓黑，抹都抹不去。

她自嘲般的一笑。

袁素，袁素！你的心里从什么时候开始，装满了袁素？

而我的那些疯癫和疼痛，你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