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袁素都显得惶惶不安的。

苏艺潇不明白，袁素干嘛老是躲着自己。每个班都有两星期换一下座位的习俗，是为了均衡同学的视角。这次，袁素刚好被调到靠近走廊的一头，而作为学生会老大，苏艺潇自然免不了要东奔西跑。每次经过他们班窗前，却总能看见袁素很及时地低下头或是跟邻座的女生扯一些有的没的，似乎是在逃避他的目光。

苏艺潇的耐心也是有极限的，谁受得了自己那么在乎的人突然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对待自己呢？他还是忍无可忍地走进3班教室，往袁素的课桌上“啪”的拍了一张通知，冷声道：“下午一点，三楼辅导教室。”袁素一脸抑郁地回过头，看着苏艺潇面无表情地大步而出，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

同桌很好奇地拿过袁素桌上的通知，看了好一会儿才有点莫名其妙地问道：“这张通知，跟你有什么关系？”

袁素一把扯过通知单，只见标题明晃晃地印着四个大字“告班主任”。嘴角一阵抽搐。这个苏艺潇还真是会滥用职权啊。

“你跟苏艺潇什么关系啊？居然劳驾老大大人亲自找你秘密会面。”同桌的八卦精神泛滥起来，疑惑地瞪着大眼睛盯着袁素，像是要把她看穿似的。

袁素利索地抽出一本书，盖在头上，把脸埋在臂弯里，没好气地回答：“什么关系都没有！他跟我犯冲！”

“还要否认！既然没关系，你干嘛那么激动，又怎么知道他跟你犯冲。”同桌不依不饶地反问。

“我……”袁素猛地抬头，书顺势滑下来，敲在她腿上，惹得她一阵激灵。突然就没了解释的兴致。八卦什么的，谁都阻止不了，就让他们传去吧，清者自清。虽然那晚她清晰地听到了苏艺潇的告白，却还是选择了逃避，以一种委婉的方式，像鸵鸟一样藏起自己的脑袋，就以为这样可以对什么都视而不见。她有些掩饰性地捡起那本掉落的书，索性往桌上一趴，将书盖上，闭了眼就睡过去了。

袁素是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辅导教室大门的。

屋子里传来阵阵阴风，半个人影都没见着。看了眼时间——一点一刻。她特意晚了十五分钟才过来。本以为苏艺潇应该会耐着性子等下去，却没想到这会儿却不见了踪影。袁素走到讲台上，挑了支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句话：我来过。

她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刚准备回去，就见门“咔嚓”在面前关上了，伴着门锁的响声。袁素下意识地握住门把手，使劲掰了掰。她突然慌张起来——门锁坏了！

不过她并没有惊慌多久。只是想着，下午上课时老师发现自己不在，应该会让同学来找的。也好，权当调养生息了。

辅导教室平时是没人来的，只有到老师有公开课或是给个别学生开小灶时才有用。所以偌大的教室里净是木材腐朽的味道。窗户没有关紧，冷嗖嗖的风直灌进来，吹得窗帘“呲啦呲啦”地响。

不知怎么的，袁素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些怪异的场景。虽然没看过恐怖小说或是类似的电影，但她也曾经一度迷恋过柯南啊！虽然往往看完后都不敢一个人睡觉。

没遇见过鬼，还能没听过鬼故事吗？而且这种阴森偏僻的地方不是鬼故事的高发地吗？她不敢再往下想，唯恐吓到了自己。冷风锲而不舍地吹着，可袁素一步都不敢动。她靠着墙，蜷缩在角落里，紧紧地抱着膝盖，眼睛一刻不停地转溜着，生怕什么可怕的东西猝不及防地出现。她紧了紧身上单薄的校服。本以为苏艺潇只是想跟自己坦白，于是就随性地扯了椅背上的校服披着就来了这儿。

“嗒嗒嗒……”时钟的声音被不断放大，带有侵略性地占有，让人慌不择路。“哒哒哒……”换了一种声音，像是女人的脚步声，正从背后向自己靠近。袁素猛地回过头，身后只有几排落了些许灰尘的桌椅，空旷得令人不安。

幻听，幻听。袁素安慰自己。她从没想过自己的想象力会在这一刻变得那么丰富。惊恐的场景一个个从脑子里蹦出来。残肢断臂，妖魔鬼怪似乎都会在同一刻嗖的冒出来，吓她个措手不及。

入冬后的天总是极早地就暗了。辅导室里透进夕阳最后一抹余晖。袁素在焦躁不安中居然就这样沉沉地睡了过去。

苏艺潇几乎是惊慌失措地把门撞开的，摸索着打开日光灯，照得室内一片亮堂。他环视了一周，在靠门的角落里发现了孩子似的蜷曲起来的袁素。苍白的脸上有冷汗不住地往外落，嘴唇紧抿着，咬出些许血丝，刘海凌乱地贴在额头。在这个屋子里被关了一下午，她该吓坏了吧。苏艺潇缓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把衣服轻柔地盖在她身上，凝视着眼前的睡颜。苏艺潇的心这才平复下来。

刚刚急慌慌地跑去找袁素，她同桌却告诉他袁素一下午没来上课。苏艺潇一下子乱了方寸。他四处跑四处找，能找的地方都去过了，却哪儿也不见人影。在经过辅导教室的时候才惶惑。幸运的是，开门便看见她安好。

今天本来是约袁素出来想要当面说清楚的，谁知道许青菱会在美术课上割伤手指。出于照顾妹妹的责任心，怎么说他也该送她去医院。暂且不说路上堵车，到了医院光是挂号排队就要十几二十分钟。医生倒慎重，说是要打破伤风的针，那必然免不了做皮试。青菱能依赖的也只有自己了，他自然丢不掉她。一下午端茶倒水就没个消停，这种化验，那种拍片，忙得焦头烂额的苏艺潇早忘了和袁素的约定。

医院里忙活了近三个小时，他这才拖着一个手指头被包扎得跟粽子似的许青菱回到学校。由于是右手割伤，所以又不得不给她喂饭。一边承受着教室里各种暧昧的眼神，一边看着许青菱一脸幸福的表情，苏艺潇几乎有种岔气的感觉。在教室里憋闷得慌，收拾掉餐具后逃也是的夺门而出。

夕阳近乎没入黑暗。看着河边垂钓的人才突然想起跟袁素的约定。慌里慌张地跑去想道歉，却听到那女生问：“她没跟你在一起吗？”语气里带着浓重的责备，让自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还好，找到你了。”苏艺潇心疼地理了理袁素的刘海。有些奇怪辅导室的门锁怎么会坏。转过头环视四周，却把目光定格在了黑板上。苏艺潇走上讲台，手指轻轻拂过那三个字。有些粉笔灰掉下来，脏了他的衣服，却还是抹不去他脸上舒心的笑容。

“喂……”身后有一个声音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