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辽王情安叙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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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王是圣上最宠的儿子,这点毫不疑问,加之又在宫中开宴,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我随着哥哥常衍来到辽王行居,轻纱抚面,一身碧色的绸衣很是端庄。辽王行居莺莺燕燕。辽王年二一,过了弱冠,也是改娶正妃的年纪,各家自然想把自己女儿往前送,又碍于礼教,自恃身份,没有封号的自是不能亲自前来,各家夫人纷纷上阵,为自家女儿谋夫家。我并未及笄,来倒也不算失礼。
辽王生日宴,曲研和平文自是来了,我随在哥哥身边,并不去找她们。其实生日宴确是个好交往去处,可未免……太过明显,这样的交往,不用也罢。我素净又总是坐在一旁,加上常家又不是什么贵家,众人也完全忽略他们,甚至不知道是常家三小姐还是常家四小姐。
笙平乐歌,乐歌升平。
渐渐地,人们却出了疑问之声。皇帝皇后各妃没有来,各位王爷王妃皇子没有来,甚至……辽王也没有来……
皇宫,出什么事了吗?
我皱紧了眉头,慢慢踱步,各家郡王都在,各位爵爷将军都在,不会是逼宫。那会是什么事呢?常家在宫中并未渗透过多势力,耳目很是不通。我不知何事,夜已近半,辽王却还不知去向。这个时辰,宫门已下朝,竟关注不到各家的住处。
这时一些太监宫女鱼贯而入,奉着些吃食,掌事的太监、姑妈笑道:“各位大人夫人辛苦了,宴会取消了,皇后娘娘为各位安排了住处,请随奴才来,至于常小姐,就住安叙小姐那间吧。”
次姊闺名常安叙。
众人的房间都在辽王行居外,惟独我的房间在辽王行居内,而且,就在辽王殿旁边。哥哥担忧地叮嘱了几句,我一一应了,便去了房间。房间题名“渐墨阁”,我一瞧便是次姊的字,次姊善诗词,善字,是全京城有名的才女。次姊的芳华,曾那般万丈,那般耀眼,对诗歌,笑筝曲,叹古今,论天下。可是不能,常家,只能有一个如此出名的女儿,是常钰,就不能是常安叙。
而,我比常安叙心狠,比常安叙,更适合……
屋内点着熏香,是次姊最爱的“兰枝叙”,屋内的摆饰,都是次姊最爱的湘绣枕头,次姊最爱的琉花金沙,次姊最爱的琉璃灯罩,甚至还奉者她最爱的琳琅糕。
这是个什么意思?鸠占鹊巢么?还是让我有罪恶感?是辽王的主意,还是……谁的?
夜里,我始终不能安枕,以往次姊的面容总是浮现在眼前,叹息只生不由自主的逸出嘴边。
“叙儿……”我忽听轻唤,皱紧了眉头,佯睡,是一名男子,紫衣妖媚,手提砾酒壶,醉抚桃花扇。
是辽王。
“叙儿,今天我又和他吵架了。”辽王坐到床边,饮下一口酒,笑道,“我总是和他吵架,你别生气,我没有不听你的话,是他先提起母妃的。”
辽王的笑愈见冷酷,愈见悲苦:“叙儿,听说你死了,那天我好生气你知道吗?我很想杀了常家,为什么不照顾好你,可是我不能,连拜祭你都不能。”
辽王独自饮酒,又道:“叙儿,我快撑不下去了,我好想你,好想你……”
辽王似是醉极了,将头向常钰的怀中一枕,沉沉地睡去了。
我心中也不是滋味,勉强静下心来思考,辽王今天大概是和圣上吵起来了,是关于他母妃的。辽王的母妃,我也早有听闻,莘妃。一代才女,一代巾帼,只是听说不大得圣上宠爱,生下辽王没几年,就逝了。可是,不宠,只是圣上保护莘妃的一中方式吧……越宠,越有危险,不是么?莘妃死后,圣上有多疼辽王,这是谁都看得出来的。
自己呢?看来不是辽王吩咐的。后宫众位娘娘,除皇后也没有权利干涉辽王行居的事。而皇后,一向不太理辽王的事……
皇上。
只有他了。
和辽王吵架,知辽王深爱次姊,把我送来当替身?真是可笑,不过,倒也合情合理。皇上可笑地想要凭我挽救父子关系……
可是,我该怎么办呢?
若是不在这,便是沾惹了皇上。若是在这,就是招惹了辽王。
我低头叹了一口气服侍辽王在床上。自己本就没脱什么衣服,整理了下衣襟,半靠在门槛上。近十月了,天气还是凉的,这样睡一晚上,又得发热了,也罢,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