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在他怀里不敢动弹，他等了半晌，终于无奈的叹一口气：“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闭上眼睛，到现在还觉得有点不能相信，想了想：“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笑了一下，紧接着又停下来，开口时没有笑意：“我喜欢你，你觉得是在做梦？”

这个语气听上去好像有点生气，我向后缩了缩，却被他更紧的按在胸膛，黑暗中他神色不清，但想来应是我不曾见过的神色：“是不是我的毒解不了，所以你才来安慰我？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也不是太难过。”窗外月光渐渐移过窗棂，我终于能看见他的眼睛，“你说你喜欢我，我高兴得不得了，可我自己也常常想，这怎么可能？你当初想娶的人都不是我。”

莫名就觉得委屈，哪怕他明白告诉我不喜欢我，也好过这样敷衍我，我也不是承受不起，最多只是有时想起来会觉得可惜，但好歹不是希望全无，可他这样说，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呢？

他定了定，抬手抚上我的眼角，声音近得就响在耳边：“芊芊，不要哭。”

我将脸埋进他的胸口，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那么颤抖：“你能来就已经很好了，我不需要你说这些话，我自己也可以很好。”

“我说过的话，有哪一句曾是哄你的？”他不依不饶将我的脸定在他面前，一动不动将我望着，恍惚里神色也温柔，对我扯出一个勉强笑意，“到底是我不好，一开始便没有说清楚……你可还记得，当年那礼单上写着我要娶的人是谁？”

怎么会不记得，我抽了抽鼻子：“你写着求娶秦家小姐，虽并未说明是哪一个，可我觉得那是再明白不过……”

“她哪里算是秦家小姐？”他叹一口气，“你便是当真不知，接了帖子便认准了是她，宁愿自己闷着也不愿向我问个清楚，自作主张便替我定了下来，我何其冤枉？”

“可你，可你后来是怎么同我说的？你若是喜欢我，何必对我说那些话？”

“我若不说那样的话，你肯乖乖嫁给我？”

我想了想，那个时候素素才离去不久，他若转而说了喜欢我，我反而要觉得他不能托付，定然是不会答应的，可若真如他所说，我难道真的迟钝到了这个地步，连他喜欢我这种事，也浑然不觉？

可他声音沉稳，不像拿我寻开心的样子，我犹豫了一下：“可你今日实在不寻常，突然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平日可从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说着挣脱他便要急急爬下床去，他冷不防被我一挣竟然挣开，又及时将我拉了回去，好笑问道，“又要去做什么？”

我被他抓着，一只脚正迈在床边，虽然看不清可还是向他那个方向歪了歪头：“我小时候听师兄说过，山里有不少山精野怪，最会迷惑人心，说些甜言蜜语来哄你开心，一旦出现在光里便会暴露原形，我要点盏灯瞧瞧，你生得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他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蓦地笑了一声：“好啊，你这个小促狭鬼！”

手上使力，突然将我拉下去，我正得意自己好歹在口头上小胜他一局，却不料他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来，天翻地覆间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觉得身上一沉，熟悉香气逼近，是他覆了上来。

我横臂将他挡在胸前，脸却不可自抑地烧了起来：“我不过是那样一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他笑着将我的手拉下来贴在他颊上，近乎满足的叹了一口气：“还好还来得及，芊芊……”

他低声唤着低下头来，正将脸埋在我颈间，我觉得痒，可是全身僵硬动弹不得，慌张间口不择言的道：“我，我是病号你不能欺负我……”说完只想咬了舌头，却还是被他听到，低低笑了两声，重新在我身边躺下来，仍是先前那个拥抱的姿势，“我可不会趁人之危，好在你今日终于醒来，大家反倒终于可以放心。”

我听到他疲惫语气不由好奇随口问道：“我睡了多久啊？”

却听他轻描淡写：“也没有多久，是在最后期限前醒来，大概也就小半月。”

“……”

==

据说我一睡便睡了半个月，曾经一度被人认为再也不会醒来，那位阮神医在我醒来的当天早上还扬言要下山请一个做丧宴做得最好的厨子上山来，第二天听说我醒了的消息十分可惜的觉得自己错过了一场本已经注定的好宴，却忘了自己才是那个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

大家对我醒来这个事基本上都保持乐观的态度，但所有人中唯有南宫若坚持最久，他执意守着我直到一切都尘埃落定，我睡了多久，他便基本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我醒来那一天他还能同我说了许多话纯粹是当时勉力支持所致，我醒过来他便安心休息了个把天，恢复起来竟然也快得很。

我自从知道了他的心意就觉得世界美好，趁着他休息卧床便自告奋勇的亲自熬粥给他喝，精致的一个小瓷碗，我端在手里舀起一小勺小心翼翼递在他嘴边，试探性的说：“南宫大哥。”

他顿了顿，粥也不喝抬眼看我：“嗯？”

我一本正经的看他：“哦，素素原来不是就这样叫你么，叫得还挺亲热。”

他笑了笑：“芊芊妹妹。”

我抖了抖，稳住勺子里的汤干笑：“芊芊就好，芊芊就好。”

他低下头去喝粥，眼里隐隐笑意，一切安好，从前唯一横在心里的隐虑也已经除去，我觉得这世间好歹没有让人太过绝望，望着他近在咫尺侧脸不由来了兴致想要问一问：“你说你喜欢我，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终于顿了顿：“……很久很久以前。”

我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继续问：“很久很久以前是多久以前？”

“……”

“好吧换个问题，那你有多喜欢我？”

他推开粥碗坐起身来：“……很喜欢。”

我觉得他能忍受这么久是个好兆头，继续再接再厉道：“很喜欢是有多喜欢？我爹爹就很喜欢我，小时候还常常拿鞋子套麻雀给我玩……院子里有好多麻雀，你也套一个给我玩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