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师父要带两个乖徒弟进城。
一大早,秦鸠就火急火燎地催师父催木瓜。“快点啊,怎么这么慢?你看都快敢午饭了。”赤术屁股后边老跟着个唠唠叨叨的家伙。
木瓜已经将东西收拾好了,也等着师父磨蹭完。比起秦鸠这个明明灵魂要大多了的人来说,她可是淡定多了。
“哎哟,师父赶紧的吧。你看木瓜都等好久了。”秦鸠一个劲地扯着赤术的衣袖。这是他头一次进城。穿到这个世界已经几个月了,不对山外的地方好奇是假的。
赤术嘴皮子可不客气。“行了行了,尽折腾人!再扯我就让你光膀子进城!”
秦鸠知道他在胡闹,但是他真的想快点出山嘛……
“九百少侠呢?”赤术忽然问起。
秦鸠一脸嫌弃样。“鬼知道啊。肯定又在冥想什么的。切,武功好就得瑟了!”
木瓜高兴地进屋道:“岚君哥哥说要和我们一起去玩玩呢。”
“花痴……”秦鸠又是一脸嫌弃样。那就是禽兽啊禽兽啊,木瓜要跟他在一起不就狼入虎口了么。禽兽啊禽兽……可惜啊可惜……
秦鸠一会儿露出嫌弃的样子,一会儿又做出惋惜的模样。木瓜实在看不下去,学师父赏了他一暴栗。“土鸠!师父收拾好了,还不走?”
“暴力女,小心没人要!”
“我跟着师父过一辈子,哼!走不走啊?”
“哎!等等我啊。”
…………
赤术背着手,走在最后头,看着两个小孩和一个大孩一边打闹一边下山。思绪一下子飘到遥远的过去。“天谣……如果你还在,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像秦鸠和木瓜一样大了吧……”
他将视线从孩子们身上收回,举头望望天。
“师——父——你站那干嘛?”秦鸠等人走出老远才发现赤术没跟上,站在远方看着天。师父是个有故事的人,秦鸠心想。赤术这才发现自己望着天停下了脚步。挥去一切念想,他徐徐迈出步伐。“可惜我的生命里你不再出席了,天谣……”
四人进了城。秦鸠立马被城里的风光震撼。原来古代的城镇是这样的么?好生气派。虽然没有他前生那样的高楼大厦,但是每栋房子都散发着古老庄严的芬芳。原来,城市可以这样美好……比起他们住的小茅屋,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秦鸠和九百岚君跟着木瓜逛着各种商铺,将赤术远远甩在了身后。反正赤术也是来办正事的,便由着孩子们自己闹腾,自己拐七拐八不知到了座大院门口。赤术让门童进去通报。“烦请通报一声,赤术来见。”
“劳烦先生稍等,我这就去……”
…………
秦鸠和九百岚君提着大包小包跟着木瓜。秦鸠感觉回到了现代跟表姐出门逛街一样。“女孩子就是麻烦……”
“土鸠,我好像听见你说什么了?”谁知道木瓜耳朵厉害得很,在目不暇接地看商品的时候,居然还能听见秦鸠一句小声的抱怨。
九百岚君一脸不屑,很随意地站在秦鸠身旁。
…………
庭院深深,故友相见,自然是美酒佳肴。
“赤术,这么多年了,你终于肯见我了呢……”
“说实话,我现在还是恨你的。”
“我知道。对不起。”
“一切都是我和天谣的命……”赤术苦笑。“如果时间再倒转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带天谣走。”
“是我年少轻狂……但是做为天谣的哥哥,我是真的希望她过得好。”江天簌举杯饮尽杯中佳酿。“大雪纷飞的日子,她不顾自己的病跟着你走了,我心有不甘啊。天谣性子倔我知道。正是因为我知道,我才不想她跟你受苦。”
“受苦?她总归是心甘情愿、幸福的……”赤术帮江天簌重新斟满酒。“逝者已矣,生者还在回忆中,不肯走出来。”
江天簌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唤人另外拿了几坛酒,将小酒壶放一边不再理睬。“如今我最最挂心的还是天谣的孩子……”
如同惊雷落地,赤术惊讶万分。整个人忘记了下一步动作,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今生是何生。“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江天簌再强调了一遍。“你与她分别的一年里,她生下了你的孩子。你知道这对于我们家这是多大的耻辱么?赤术!结果她扔下孩子,不顾产后虚弱的身子,跟你偷偷跑了!”江天簌说到这情绪开始激动,他大手一挥,一个满满的酒坛就下了地。
“我们的……孩子……”赤术将痴痴的眼神收回,用几近颤抖的声音问道:“他在哪?是男是女?是否……还活着?”
“你确实该恨我,天谣跟你走了后,我便将孩子卖给了牙婆,他是个男孩。我当时容不下这个孩子。”
“你!”赤术抓住江天簌的领口,目光愤怒地仿佛要将眼前人烧尽。
“抱歉……这些年我想通后也去寻找过他,可惜……没有了半点音讯。如果你见到大腿内侧有个红色空心圆胎记的男孩,那便是那孩子了……”赤术狠狠地将手收回。孩子啊……是爹不好,不该什么都不问就将你娘带走。爹没有资格怪别人,都是爹的错……
…………
“师父!你怎么了?”秦鸠等人在说好汇合的客栈里看见了已经喝得烂醉如泥的赤术。他一边说着些难分辨内容的酒话,一边哭……秦鸠等人都十分惊讶。
师父的故事没有圆满的结局,秦鸠如是想。
回家的时候,九百岚君充当苦力,将赤术背了起来。而木瓜则是咎由自取地拿着自己买的大堆东西。当然秦鸠比她好不到哪去,身上到处挂满了木瓜买的东西的大小包袱。真是出来受罪的。
秦鸠偶尔也能看见九百岚君看着月亮的眼神变得像一汪湖水般深不可测。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一段过去。正如师父,正如九百岚君,正如秦鸠自己,正如始终不愿想起父母的木瓜。
晚上,木瓜帮师父弄了份醒酒汤,秦鸠则是不断忙活着不让师父的污秽物吐得到处都是。倒是九百岚君,一句自己是病人就躲屋里又打坐去了,将烂摊子留给两个小孩。
“天谣……天谣……”
师父在睡着后连连呼唤这个名字。一定最最重要的人吧……秦鸠将被脚师父的被脚掖好,轻轻关好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