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豪杰
龙枭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纷争。看到这些如同市井流氓一般厮打在一处的年轻人,他尤其让被那三头狮子所震撼!若不击倒眼前的敌人,便绝不罢手,即使被打倒也一次又一次地站起来,永远都不会服输。他忽然意识到,这三个少年军人的心里也燃烧着火焰,那些不安的愤怒,就是支撑着身体的强大的意志力量!
在震撼之余,龙枭被感染了!他觉得自己的血液的运行似乎都加快了许多,一种热烈的,想要战斗的感觉,不断地冲击着他的大脑。
但龙枭明白,自己绝不能这样冲动。
“都给我住手!”他低沉的吼声,带着极大的穿透力,声音仿佛一条条小蛇,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连身后的芊瑶也吓了一跳。
“谁!”打斗的人均是一愣,不自觉地停下手。
谢云柯好奇地向龙枭望去,禁卫虎贲军打架,即便巡城持戟校尉都不敢插手,而他居然敢叫停,不禁心生疑惑,“小子,你是谁?”
尽管龙枭身为少主,但因为他不在榭阳宫居住,平时又很少进宫,所以谢云柯虽任职禁军牙将,却并不认得他。
看着要向战圈走去的龙枭,芊瑶急忙拽了他一把,“你要干什么!
龙枭也不理她,径直来到那佩戴着银制军徽的少年面前,“我是掌柜的朋友,你们胡闹得也够了,再打下去,难道要拆了这酒楼不成。”
他双眼圆瞪,目光凌厉地盯着谢云柯那张苍白的脸。谢云柯见这人虽然长相斯文,却是很是气魄,倒也不敢小看。
“小子,这没你的事儿!不想挨打就闪一边去,我不想找你的麻烦。打坏的东西,我自会赔给掌柜,若是店被拆了,小爷就再开一间给她!”谢云柯看了一眼龙枭手里的佩刀悲龙鸣,那一瞬间,眼神划过一丝惊讶。
“妖魔难敌虎贲威,少年英豪赛神兵……”龙枭念叨着,那两条剑指鬓边的眉毛,轻挑了一下,“当真是好威风,你这个牙将军,更是威风凛凛啊。”
这时,谢云柯手下的一个少年走上来,“哪来的野小子,还不快滚!再啰嗦小爷们打死你!”
说着话,伸手就要推龙枭。
“要打就和我打!别牵连旁人!”那个黑脸少年怕龙枭吃亏,大吼一声就要扑上来。倒是颇有些豪侠的风范。
然而,龙枭比他快多了,根本没给少年碰到自己的机会。他出手仿佛闪电,十指如勾猛地抓住少年的手腕,向外一掰,随即出脚,以重力踢在他右腿的膝盖!那人哀嚎一声,跪在了地上。突然,龙枭佩刀旋转,正手握刀,抬手就照他的脖间处劈了过去,隔着皮鞘的佩刀整砸在脖颈的大筋。虽然只用了两成劲力,却依然猛如雷霆!
不知轻重的少年还没来得及惨叫,便浑身抽搐,昏厥了过去。
众人见龙枭出手快如急闪,都是惊愕万分!与这许多人恶斗的三个少年也瞪大了眼睛,那黑脸少年更是诧异,定睛注视着面无表情的龙枭。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斯文的少年,竟然出手这么快,且又凌厉狠毒,若那柄刀出了鞘,或是他加大劲力,那现在昏倒的这人岂非就要命丧当场了。
“我本来不愿意动武。”龙枭的眼神中流露出冷冽的凶戾,他盯着谢云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但是……我讨厌,别人对我无礼!”
谢云柯看着他的眼睛,犹如为千针所刺,不禁浑身战栗!他感觉龙枭的身上有一股强烈的气势,压迫得他连喘息都有些吃力。谢云柯明白了,面前的少年与自己这些人不一样。他随时都可能拔刀出鞘,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和其他人!
方才还满脸傲然,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此时真的怕了,他咽了一口唾沫,对麾下的军士挥挥手,声音干涩地说了句,“我们走。”
话音落地,谢云柯率先就要离去。他不愿再和眼前的人对视。剩余的少年见领头的人已经走了,纷纷搀扶着受伤的人,也跟着离开。
“慢着!”龙枭喊了一声。
刚走到门口的谢云柯,突然一颤,他回过头去,望向叫住他的人,“你还要怎样?”
“打坏了这么多东西,也该赔偿一下吧。”龙枭微笑,语气也平淡,完全没了刚才那种骇人的气势。
谢云柯嘴角一撇,从腰间的皮囊里掏出两块成色极好的金锞子,抛给了龙枭,然后冷哼一声,带着众人离开了酒楼。
一片狼藉的聚缘坊,只剩下龙枭,掌柜芊瑶还有那三个少年军士。店里的伙计,都已经躲进厨房了。
“姐姐,这些金子够赔得吗?”龙枭将那两个金锞子递给芊瑶,“若是不够,我现在就找他要去。”
“莫说被砸烂的这些东西了,就是置买一堂新的也有富余呢!”芊瑶笑了,伸手拍他的肩膀“倒是看不出,你现在竟有这样好的功夫呢。”
龙枭咧嘴一笑,没说什么。
“好了,我叫伙计收拾一下,你先到里边坐,我再给你拿些酒肉。”芊瑶又回头向那三个少年,没好气地说,“你们三位也去吧,既然有人赔了钱,你们就不用了,只是以后不要在这里打架了。小店利薄,经不得几位小军爷这样折腾!”
三个人脸上都是一红,很是尴尬。
其中脸上有条长疤的少年向芊瑶微微躬身,“掌柜……我们……实在对不住了。”
另外两个人也是同样,向芊瑶赔了不是。那个长相端雅的少年也从腰间取出一锭金铢,放在一张仅剩三条腿,却没有倒的桌上,然后就要离去。
“请稍等一下!”龙枭叫住了他们,来到面前,“三位兄弟武艺出众,胆色也好,在下龙四,想请你们一起来喝些酒,交个朋友,不知可以吗?”
龙枭身为凌国四少主,市井之中不便透露身份,一直以‘龙四’自居。
刚才的疤脸少年微微一笑,“公子过奖,公子身手不凡,在下才真是钦佩的很,虽也想与您喝一杯,只不过……”
他偷偷望了一眼芊瑶。
龙枭回头一看,也笑了,“不必担心,我掌柜姐姐很大方的,只要以后别在酒楼和那些人打架也就是了。”
“咱们也不想和那些狗崽子有什么瓜葛,只是他们欺人太甚,实在叫人忍不了这口气!”后面的黑脸少年嚷了起来。
“有话咱们边喝边聊。”龙枭微笑着拽住疤脸少年的手腕,就往里走,却看见正叉腰盯着他们的芊瑶,他笑着说,“姐姐,我知道你大度,一定不会计较的,对吧?”
芊瑶心里清楚,龙枭很看重这三个少年军人,自己也不便再说什么,她挥了挥手,“算了,算了,你们先去里面的雅厢坐吧,我去准备些酒食。”
“那就有劳姐姐了。”龙枭点点头,与三个十八岁的少年豪杰一起走进了厢房,谈笑风生。
原来,这三个人也都是世家名门的子嗣……
黑脸的少年名叫李虎,是鸿胪寺卿李世忠的幼子,却是妾侍的庶出。自从李虎的母亲在他六岁时过世之后,就总被夫人和大哥排挤。而且,李世忠也着实不喜欢憨楞鲁钝的幼子,所以常常忽略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长子身上,力求长子可以封侯拜相,光耀门楣。虽说命不好,但李虎却自幼天赋异禀,力大无穷,又受过高明武士的指点,练就了一身好功夫。而他性子直率又极其刚烈,整天再市井打架闹市。给李家惹了不少麻烦。他的父亲就是因此才举荐他投身禁军,免得终日在外游荡,给自己惹祸。
而那文雅少年叫司马争名,父亲司马豪是白马城有名的富商。司马家经营的牙行商铺,在中原足有二十几家,五年前又以武力力,控制了部分黑市的赌场生意,成了黑市中一大头目。虽然不比三大豪商,却也家财万贯。然而,司马争名胸怀广大,心高志远。不甘愿当个满身铜臭的商人,于是请了老师精研诗词术数,政学兵法,还练得一手好剑术。只因仕途难入,这才恳求父亲找些门路让他从军。
最值得一提的,该是疤脸少年。他叫秦振威,出身于军武世家,曾祖乃是武宗皇帝麾下羽林军上将军,忠武侯秦无锋。因‘簒帝之乱’的波及,秦氏一族被逐出帝都,来到凌国安身。秦振威的父亲不甘家族就此落没,全将希望寄托于儿子身上,从小教他习文练武,意图重振家威。秦振威也的确不负所望,他从小心中立志,学习格外刻苦,一手精妙犀利的长戟功夫是为一绝,乃是少年武者中的翘楚。但从军之后,就对禁军中的种种弊端与黑暗不满,愤怒之下,便与那些他看不顺眼的军士终日相斗……
三个武术超卓的年轻人,脾气性子也十分对盘,于是便在军中结为了知己。
不过,如此少年豪杰却不能得到重用。也当真是‘英雄何处去寻觅?却是近在咫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