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

今天是报道的日子，很早地起了床梳理好一切，轻轻吻了妈妈的额头，微笑着对她说再见。

到学校，去了校长办公室交转学手续，被告知是高二（3）班，微微应允着查看门牌号。

找到了，门口却围了不少人，似乎是想进去，却又在看什么。我慢慢走过去。

一个男生拥着另一个女生，缠绵着接吻，轻闭着眼睛，阳光勾勒着下巴的轮廓，精致的侧脸微微惊艳着。

我的脑袋里只剩下了讨厌这个词，走进，推开他们，闪身走了进去，没看见他们眼中微微燃着的怒火。

那个女生冲进来，推了我一下。“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

我看着她，的确在她的脸上捕捉到了浓浓的厌烦之色。

那个男生懒洋洋的走过来，揽了揽她的肩，语气里是止不住溢出的宠溺。“好了，爱，别理她，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浅笑着，他看了我一眼。

“尘，她真的好讨厌啦~”那个女生娇嗔着，依偎在他的怀里轻拍他的胸膛，做着恋人间应该有的亲昵小动作。

握紧拳头。低沉的声音自牙缝间渗出：“不要把讨厌挂在嘴边，你以为你可以批判别人的一切吗！”

我冷冷的话语让她变了脸色，凝脂入骨的泪立即喷涌，轻易的仿佛说有就有，梨花带雨的委屈让人止不住心尖的颤栗，慷慨出温暖想把她捧在手心好好疼惜…

下巴轻疼，被人捏起，眼前是一张完美的脸。眼睛危险的眯着，唇抿着映起淡淡的暴戾，冰冷的嗓音响起：“你吓到她了，向他道歉。”

打开他的手，我厌恶的看着这个莫名其妙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站在教室门口和人亲热也不避讳，就算自认为这场戏演得很到位，也要考虑到不想看的人吧…

他轻佻唇角，玩味的笑着靠近我。“很有个性的野丫头，你以为这样就能博得和我交往的机会吗？”

微冷了脸，我嗤笑于他的自恋，没有作声。

腰上一热，我们距离更近几分，浅浅的呼吸扫在脸上，淡淡的灼热，我看见他唇角挂起坏笑。

“默认了么…”

推开他，我紧紧皱眉。

笑着，他揽上那个女生的腰，坐下抱在怀里轻点她的鼻尖逗她笑，眼角流露出让人恍惚的温柔。

同学们散开坐下，老师踏着高跟鞋走上讲台，看着我笑语盈盈。“苏空怜是吧，以后我就是你的班主任了，就叫我林老师吧。欢迎来到我们班，下面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面向他们，我声音清冷：“我叫苏空怜。”顿了顿，补上一句：“我不喜欢他。”指尖指向那个男生，不去看他那邪魅上翘的唇角。

同学们窃窃私语着，望着我不怀好意的笑。

林老师咳了咳，尴尬的笑笑：“嗯…很有意思的自我介绍，可是你这样是不对的，你们以后就是同学了，要互相担待呀，你就坐到花莫尘后面去吧，多交流一下…”

估计老师以为我说的不喜欢是讨厌，但是没关系，我也没必要解释，只要他听懂了就好。

顺着老师手指指着的方向，坐下，掏出书本摊开，花莫尘却转过脑袋一脸的不相信：“你说你不喜欢我？”

“对。”我看着他。

“哦？”他故作惊讶，眉眼带笑。“可是我还是不相信呀…”

不去理他，埋头看书本，老师拽着我们的眼神进入了学习。前排嘻嘻哈哈的声音却悠远地钻进我的耳朵里。抬头，我捂住耳朵，看着他逆着光微翘的头发，思维尽量融进老师眉飞色舞的课堂气氛里。

“嘻…讨厌…”娇滴滴的女声刺激着我的耳膜，压低声音，我不高兴的教叫道：“闭嘴。”

他转过头来，邪邪的笑：“怎么，看见我和别的女生这样，不高兴了吗…”说完还故意搂了那个女生的肩。

“关我屁事…”我淡淡的回答。举起了手。“老师。”

被突兀的打断了讲课，林老师虽然皱着眉却还是和蔼的笑着：“苏空怜同学，有什么事吗？”

站起身来，我指着花莫尘吊儿郎当的脸；“他们一直亲热，影响我了。”

“有这回事吗？花莫尘？！”林老师微变了脸色，却还是不改笑意。

“你自己不会看吗？”他轻笑着在那个女生脸上香了一口，语气里都是挑衅。

细细如蚊仃的声音在底下响起，同学们窃窃地笑着，林老师的脸顿时气得通红，发丝也在气得差点跳脚的愤怒中凌乱了几分。

“花莫尘！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这里是课堂！是学习知识的地方！你要做那些事情就请你给我出去！现在，秦爱，你马上和苏空怜换位置，快！”

教室里突然安静。秦爱不舍得看了他一眼，嘟着嘴把书一本一本甩进书包里。狠狠的撞了我肩膀，坐下，戳着指甲上闪亮的钻。

迎着花莫尘略含笑意得眼神，我坐到了他的旁边，跟着老师的步伐，认真地做着笔记。

腰被圈住，皱眉，扭头看向花莫尘，便要举手。

他抓住我伸到一半的手，靠近，轻声说着：“你把她赶走了，就应该负起她负的责啊，她可是我女朋友呢，现在她走了，那你是不是就算我女朋友了，我也可以做我们该做的事了呢？”

腰上又紧了几分，我似乎可以感受到背后秦爱怨毒的目光定定的注射。使劲的推着他的手，忽的就讨厌了他这幅调笑的样子，自以为很有魅力的可以迷倒众生，当着女朋友的面也能若无其事的和别的女生搞不清楚，这种人真的是很垃圾。

垮了脸，我冷声道：“你再这样我会举手。”

“好呀…”他轻松的回答着。

看着讲台前老师奋力地对同学们打着手势，指着课本的某个地方解答同学们的疑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放下举起的手。

坐了一天，熬到了放学。秦爱挽着花莫尘的手往外走，商量着等下去哪家餐厅，我仿佛看到她回头矫睫地对我笑了一下。

叠好书本放进书包里，拉上拉链准备离开，一只纤长的手按住我的肩，夺过书包随手丢到一边。

抬眼，站起，我看见一张飞扬跋扈的脸，眼中闪着厌恶的光芒。还有两个女生驱散着还未离开的同学，也是一脸不耐烦。

拨弄着手腕的琉璃珠，她轻蔑的开了口：“你这个狐狸精也敢勾引爱学姐的白马王子？！真是不自量力！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摸样，有哪一点配得上花学长的！癞蛤蟆吃天鹅肉你神经病是吧！难道你妈妈没教过你贱人两个字怎么写是吗？！”

瞳孔蓦地紧缩。提及母亲，我忽地冷了眼，甩手一巴掌向她挥去，手心火辣辣的疼，脸也怒得微红。

妈妈对我那么好，怎么会教我那么不堪的词语！

“你…你敢打我！”捂着脸，她娇声轻呼，咬着下唇，“姐妹们，给我打。”

眼前恍惚过人影，忽的向后倒去，头发已经像脱离头皮般撕裂的疼痛，肚子也被连踹好几脚，胃里抽搐着翻涌，泪腺分泌出晶莹的液体，倔强的绝不掉下去。

“让开！”一声娇喝，所有疼痛消失不见，冰冷的水却从天而降，刺激着我浑身的细胞，止不住颤抖着咬住苍白的唇，睁着干涩的眼角狠狠地看着她。

“爽么？”她开心的拉唇一笑，叉着腰瞪我。“赏你的拖把水，如果嫌不够这里还有一桶。”她指着地上红色的桶，无辜耸肩：“我可是很慷慨的，还是送你好了，免得你说你没爽够…”

浸骨的寒冷，我闭上眼睛感受水流急速冲下头顶的窒息感觉，无力地握拳忍受，衣服紧紧贴着往下滴水，让我更真切的体会到“寒冷”这个词最深层的含义…

我听到了她的冷哼，以及走到很远直至消失不见的脚步声，蜷成一团，瑟缩着靠墙颤抖，看着静静淌在地上蔓延成奇怪形状的水发呆。

肮脏，没用，失去了水最纯净的颜色，只能沦为发泄的工具倒在地上任人踩踏，甚至只会远远的躲开绕着走，我就和它一样吧…

坐了很久，直到浑身都失去了知觉，撑着麻木的手摇摇晃晃的站起，才想到要去哪儿。我还算有个家不是吗，突然很想看到沈渐零担忧的脸，他所带给我的关心我真的忍不住想封存起来，伤心的时候就翻出来回味，至少我还有个念想啊…曾经有一个人像妈妈一样的照顾过我…

打开门，客厅的电视机闪着微微多变的光，悉数打在沈渐零的脸上，给安详的睡颜打上几分跳跃的色彩。

关门，我轻轻走过去准备关掉电视，他却颤颤睫毛睁开了眼，打开了照明灯，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人拆穿把戏的小丑，狼狈的无地自容。

他揉揉眼睛看清楚了我此时的摸样，猛地站起来冲到我面前，眼中现出责备：“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了呀？我等你那么久都不回来，衣服这么湿，跳到河里去啦？”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钟，11：14…难怪我出校门的时候门卫阿姨看了又看我的脸，还拍了照片才放我走，原来都已经这么晚了呢…

沉默中，他拿了棉被给我披上，沉默着等待我开口。

“今天我上学去了…”

“嗯…”他使劲皱眉，“然后呢？被人欺负啦？”

扯扯嘴角苦笑着，不作回答。

叹了一口气，他倒来一杯热水递给我：“你对别人竖着这么多刺，怎么就不见得会用哪一根保护自己呢…被人欺负都不会还手的吗？”

看他一眼，我推开手边温热的水，低声道：“我去洗澡…”

在他灼热目光的注视下，我进了浴室，打开莲蓬头任水洗涤，双手环膝坐下，氤氲的水汽升腾起，眼前一片浑沌…

原本自己以为维持得傲人的坚强可以在别人眼里牢不可摧的永远伫立着，谁知道，却早已经被看破的不复存在，自己还得像傻子一样毫不知情地继续装下去，立着早已破碎的盾牌让他们看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