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刺心
刺心
第二天,国丈府皇上亲笔御赐的西厢房无故大火,且一大早府外躺着朝廷大臣张大人的尸体一事便传得满安阳,国丈一大早也是匆匆收拾就赶去上朝,无颜的那把火将西厢房烧得只剩下一堆焦木。一府的人一晚上都没睡好,更无人理会书房。
宣政殿上:
“国丈,听说你府上出了些事,安阳上下是传得沸沸扬扬啊。”
“皇上挂心了,臣家中无大碍,只是张大人的尸体怎么会在臣府上,且又为何被杀,情皇上务必明察啊。”一位老者回答,其实也不算老,四十来岁,有几鬓白发,却英姿不失,眉眼间与皇后相似,他便是文曲,皇后的父亲,当今国丈。
“呵呵呵呵,国丈受惊了,郑与皇后深感担忧,愿前往府上查看。”
“恭候皇上.”
皇上去国丈府是常事,便无一人怀疑。
“洛影。”
“刑部尚书洛影在。”一位年轻帅气的男子上前,洛影是无情的亲信,更是从小到大朋友,十九岁便足受重用。
“你去查张大人之事,对了,顺便安抚其家人。”
“臣领命!”
下朝后,无情不给文曲一点准备之机,带领一群侍从便到了国丈府。
“恭候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岳父、岳母,一家人不必拘礼,快请起。”
“是,皇上请。”文曲带着一家老少向无情请安,前前后后,十来人,有文曲、文夫人、文曲的几个妾和两个儿子文武文章。
“岳母,你与他们一旁休息吧,不用太在意郑,郑也要与国丈议论政事。”
“是。”
说着,二人进了书房。
“不知皇上有何要事?”
“对于南定和情之事,国丈怎么看?”
“南定不过一个边境之国,虽国力还算强盛,可据臣了解,南定还有内忧,且不说我们两国曾交战。就是和亲,就随便找个先帝之女嫁了便是。”
文曲说话之时,无情已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而这时文曲的三夫人正进来送茶。一个妖娆的女人。
“皇上,请用茶。”
无情乘三夫人接茶之际用内力打翻茶,茶水溅了书桌一桌水,见状,女人立刻跪下来求饶。
“皇,皇上恕罪!”
“无事,赶紧收拾一下吧。”
“是、是。”三夫人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快死了,赶紧收了湿了的桌布,正好掀开,显出了书信。
“这是什么?”无情故作不知情,拿起书信来看,而文曲则吓呆了,他怎么会不认识那些东西,那上面还有殷红的国丈印。
“这……这……”文曲已无言。
“文曲!你好大的胆子!”
“皇上,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
“恕罪?你当郑是三岁小儿好糊弄吗!”
“来人!将国丈府所有人打入打入大理寺,由洛影审判!回宫!”
“皇上……”
凤椒宫中
“什么?你说本宫一家被打入大理寺!怎么会?说!怎么回事?”皇后刚刚听水鹤说父亲被打入大理寺一事,顾不得什么皇后仪态惊喊起来。
“娘娘,听说,皇上看见了国丈与张大人来往的信件。”
“怎么会,不是每次都烧了么,难道……”皇后突然一惊。
“娘娘,怎么……”水鹤扶着摔倒的皇后问。
“张添任!那个狗奴才果然不可信任!若不是他留下信件,为防万一,如今他被杀了,还拖我们下了水,早知道就该杀了他!”
“娘娘要去求皇上吗?”水鹤小心得问。
“不,这时不,这事与本宫已脱不了关系,只求皇上发现得少,念及旧情,重轻发落,我这时去,恐怕连性命都不保!”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水鹤,去,去打听些皇上那边和大理寺的口风!还有,还有。”皇后一边说一边取下头上和身上的一些首饰统统塞给水鹤,“把这些打赏给那些管饭和守门的狱卒们,听说大理寺生活十分艰苦,让他们好好待本宫的家人,别忘了本宫还是皇后!如果不够,本宫多得是这些东西!”
“是,是。”
皇后一身狼狈得跌坐在地毯上,闭上双眼,长舒一口气。
红墙黄顶的西安宫中
“你说真的!哈哈哈哈哈,太好了,这事皇后肯地脱不了关系,这后位,迟早是我的!”安妃在西安宫听到消息后得意忘形。
“娘娘,那是当然,娘娘的姿色和宠爱一点也不比皇后差,这后位,就应该是娘娘的。”一旁的婢女们都殷勤奉承道,他们心里都明白着,这后宫,就属皇后和安妃两股势力最大,如今皇后那边衰弱了,安妃就有很大的可能为下一代皇后。
天山阁中
“看来,他是动手了,只不过,以文曲的才能,不可能这么笨,不是销毁就是小心保存,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一处大多人都有出入的地方,这事大有蹊跷。”不愧为无颜无情家人的无蓝,一样也是个考虑细微的人。
七日后,传旨太监昭告全国:奉天承运,吾皇诏曰,国丈文曲罪大恶极,包庇罪犯,买卖官职,嚣张跋扈,私受贿赂,贪赃枉法,陷害忠良,及文曲全府年满十五者,斩首,未满者,流放西疆,钦此!
“什么!”
“皇后娘娘,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看来,皇上已有了大部分证据了,接下来,便是我们了……”
“皇后娘娘,接旨。”
“臣妾文氏焉明接旨。”
“皇后文氏,干涉朝政,与父同流和污,郑念及旧情,特行不杀之恩……”
“降为妃、嫔?还是……去冷宫?”皇后知道自己已近没救了,只希望他不杀她就行了,至少,还有看见他的机会,还会翻身。
“娘娘,别急……及废除皇后之位,降为侍婢,去内侍间服侍老太监。”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堂堂皇后,去做女婢?服侍老太监?”
“这是皇上的旨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女婢。呵……呵……”皇后摇晃着身子,轻蔑得笑着,指着太监说:“你撒谎。你骗人,你敢骗本宫?”
“娘娘……”水鹤担心得扶着她。
皇后突然惊恐得拉着水鹤的手说:“水鹤,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娘娘……没关系,没关系,水鹤会陪在娘娘身边的,只要娘娘不死,就一定会有机会的。”水鹤带着哭腔说着。
“是呀,只要本宫还活着……还活着……”皇后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涌下。
“娘娘,接旨吧。明日便去内侍间。”
“只要本宫还活着。”
五日后,一场秋日的倾盆大雨落入了安阳,皇宫内侍间庭院,一群人不顾大雨淋漓,守看着地上脏兮兮打湿了全身狼狈的两个女人,过往的太监宫女都装作没看见,那群人的前面是一个被侍婢们用伞遮雨的身着宝石蓝唐裙的美艳女人,那个女人,就是安妃,安妃挑衅得笑着,看着在她前面跌坐在地上的两个女人。
“娘娘……娘娘……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一身伤的水鹤扶着地上同受了一些伤的文明焉。
“本宫没事……咳,咳……”皇后刚到内侍间,娇贵的身子怎么会经得起那些折腾,再加上入秋了,就染了风寒。
“哟,你还当自己是皇后啊,还敢自称本宫,本宫告诉你,你现在连本宫的一只狗都过得不如,不过,如果你能趴在地上学狗叫斗本宫欢心,本宫说不定会让御医给你治病。”
“你……咳咳,你欺人太甚!咳咳……”
“好啊,本来本宫想给你一个机会,既然你这么不识趣,那本宫就只好强行了,皇后娘娘,这几天都没洗过澡,都臭了,来人,给本宫端一大缸的水和几个盆来,要参冰的。给我用这冰水好好给皇后洗个澡。”
“是!”
说着,一群人便不停得用冰水冲着两个人,路过的太监们都回避着走。
“这太过分了吧,要不我们……”
“行了吧,那是主子的事,她都不是皇后了,你要管,到时就死得更惨!”
“这……走吧走吧。”
安妃听着旁人的话,更加饶有兴趣得看着受苦的两个人。
“你们干什么!不要,娘娘……”
“啊,咳咳……不要泼了……”
“不要泼了……娘娘……”说着水鹤跪着爬到安妃脚下,抱着她说:“求求你,不要泼了,奴婢学狗叫,奴婢学,请您放过娘娘吧。”
“水鹤,咳咳,不要,咳咳,不要这样……”
“哎呀哎呀,真是真心的奴婢啊,本宫可感动死了,看你们主仆两关系这么好,本宫就不给你泼了,还奖励你们一样东西。”安妃拍着手掌打着主意。
“你……你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本宫就告诉你,免得你还做想要重获宠幸的白日梦。”
“你说什么?”
“你们文家做过很多犯法的事没错,可是,若不是皇上派暗卫的人去搜查你们文家犯案的证据,你们文家也不会衰落。”
“你说什么……你胡说!”
“本宫胡说,你以为真的是张添任出卖了你们,还被杀吗,皇后,用你那脑子想想,从皇上利用你取得文家的依附当上皇帝,到一直的宠爱,文家的得势嚣张甚至到文家大火,一重重一列列,不过只是在利用你而已,你以为他爱你,真是可悲。”
“你胡说!皇上他爱我!他只是在乎我!才……才……”
“才让你受点侮辱,吸取点教训,再回去恢复后位?”
皇后瞪着胀红了的眼睛望着安妃。仿佛一幕幕的美好都成了被赤裸裸的利用,如今她没利用价值了,她就被活生生丢弃了,还要践踏几脚。
“你大可不信,反正本宫要说的已经说了。”
“不……不……”说着,皇后一下冲出内侍间,冒着大雨跑向龙涎宫,她要去亲口问他。
“娘娘……”
“给我拦住她,不准让她去找皇上!”
“是”
“无情!无情……无情……”大雨中,一个女人在皇宫的长巷子中奔跑,几个太监在在后面不停得追喊着。那场面,实属凄凉。
“别跑!站住!”
“凤椒宫……”皇后停在凤椒宫前,打开大门跑进去。
凤椒宫内,一切摆设如旧,可已经物是人非,皇后几乎能看见她与无情在这里的一幕幕,然后直奔寝间。
后面的太监也追了进来。
皇后看着那一龙一凤衔珠的雕花,轻松地叹了口气。
“看住!看你还往哪跑!”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皇后看见他们马上转过身往后退。
“你以为你还是皇后,还敢来凤椒宫,平时仗着自己是皇后就嚣张得不得了,如今还不是落到了我们手里。”
“你们……本宫告诉你们,你们若是赶过来……”皇后随手将身旁的一个花瓶打碎,向着他们,“你们要是赶过来,本宫就杀了你们!”
“你!兄弟们,皇后娘娘看来是看不起咱们,去,咱们把她带去给安妃娘娘!”
“不要过来,本宫是皇后!”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后不一会就被几个太监抓住了手,可皇后一下子反抓过来死死得咬住一个太监的手。
“哎呦……你!给咱家打!”
说着几个太监就将皇后按在地毯上左一拳右一拳得打去。而皇后就盯着那一龙一凤共衔珠的雕花。哭着哭着便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本宫是皇后,皇后。”
“她、她怎么了?”一行人停下了手,看着皇后。
“本宫是皇后……哈哈哈哈……无情,无情,本宫是皇后……哈哈哈哈哈……”皇后一下站起来,摇摇摆摆得不停得说着。
“她不会是疯了吧?”一个太监说。
“疯了?”
“你走开,你这个疯子!”
“疯子?你才是疯子!本宫是皇后,皇后!无情,你说是不是啊。”
皇后不断得发疯。
“这女人真得疯了,快!快走!”
皇宫长廊里,一个像叫花子一般的女人疯疯癫癫得胡言乱语着。
龙涎宫中。
“回禀皇上,废后……”
“怎么了?”无情在一旁看奏折,并无多话。
“废后……疯了。”一个太监小心得回答着。
“嗯,下去吧。”
“是”太监巍巍的退下,长叹了一口气,真是伴君如伴虎,从前皇后是多得宠,还特意破例为她定制了龙凤共衔珠的床,没想到,如今她疯了,却连脸色都不给一个。
“我要文曲新进门的七夫人。”无颜已在下面。
“你要她做什么?”
“其余的你要杀便杀,我只要她。”
“这不像你的作风,怎么回事。”
无颜想了一阵。
“她有了孩子。”
“不可以!”
“不是文曲的。”
“什么?”
“你不用管,我就要她。”
“那随你去吧。”
无颜离开龙涎宫,依旧是皇宫最高顶上,无颜拿出一个金色的精致铃铛,回忆浮现:悠悠山谷中白烟轻飘,一个白花长胡的和蔼老头理着各色各样的草药对无颜说:“有个女孩,叫轩辕落乙,是南定人,不,应该南定的公主。”
“公主?”
“没错,七年前,南定皇帝轩辕雄皇位被反臣所迫,自己唯一的女儿被要挟截取,最终轩辕雄用箭将反臣射下悬崖,女儿也被落下山崖,也不知是不是那个反臣良心发现,将落乙护在怀里以致她幸存下来,被我所救,可惜,一次出行卖药,落乙被拐走了,至今未找到。”
“所以……只要我将她找到并好好待她,梦灵草就归我了。”
“没错,不过,我相信不用我说,你也会好好待她。”
“你就这么确定?”
“两个同是被至亲所伤害的人,同是王位的受害者,你会。”
“鬼老头,你是越来越麻烦了。”
“没办法,你能研究出屠苏梦,我这个老头就不能小觑你。”
“可现在研制出心经丹的最后一味药梦灵草在你手里。”
“我不留点东西,等你超越我这个医神啊。”
“真是个鬼老头。”无颜轻笑说。
“本来就是。”
“行了,她在哪?”
“被文曲新娶进门的七夫人。这是她的铃铛。”鬼老头将一个金制的铃铛给无颜。
“我明白了。”
“不管杀多少人,你呀,还是那么善良。”
“这话不适合我。”
“迟早的……”
黑夜中,无颜起身,想大理寺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