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呔,内裤贼!
“她是冥界阎王之女,霓红袖。”荀千意淡淡道,眼神漫无目的地略过四周的摊位。
“霓红袖?”杨君笑快步跟上荀千意,“她好像很喜欢红色啊。”
杨君笑只觉这名字耳熟,也不知是不是在蜀山上听那群人提到过,只不过他们会说的都是某些人的某些不正经的事迹。似乎霓红袖还有个哥哥,记不大清了,杨君笑也没细想。
荀千意点头道:“她从未穿过红色以外的衣裳。”荀千意斜眼瞟她,“她连亵衣都是红色的。”
“师父你和她……!” 杨君笑莫名激动,一拍大腿跳了起来。
“一派胡言。”杨君笑当下松了口气,“是她妄图引【我曰】诱为师,没成功。”
杨君笑傻笑;“师父好强的定力。”
荀千意把话题绕回来:“她本人也便像红色那般,霸道,自信,睥睨天下,身手极好,善用暗器。”
“那师父和她和亦寒师叔又……”
“三百年前她未见过为师之前为亦寒所折服。不料世上还有为师这般天雷勾地火的容貌,见过为师之后又移情别恋爱上了为师,穷追猛打为师几生几世。她的性子是阎王也管教不了的。”
杨君笑无语。师父你闭月羞花对吧!哪能这样拐个弯赞自己的……“几世前的事师父怎么知道?莫不是几次没喝孟婆汤?”
“冥界不会让鬼魂带着记忆投胎,是要代价的。只是为师曾去过冥界办事,偶然路过忘川河,便顺便看了三生石。”
“孟婆这么好说话?”
“孟婆也为为师所倾倒。”
“……”好吧,师父你赢了。连孟婆那个老处【我曰】女都被你……拿下了。“那师叔可知此事?”
“亦寒亦知,只是他也从未对霓红袖动过心,也就没放在心上。”
杨君笑双手合十,“造孽,造孽啊!”
荀千意不语。
最后是杨君笑买了一包袱的零嘴。
晚上气温降得快,杨君笑早早裹了被子窝在床上准备随时会面周公。
风四起,关紧了的窗子闷哼作响。睡觉时杨君笑也没熄灯的习惯,油灯的光影飘忽不定。杨君笑数着山羊,半梦半醒间,突然听到窗外什么声响,一耸肩膀立马睁开了眼。
蓦地,只见窗前快速掠过一个身影,转眼间消失不见。杨君笑疑惑,心说不是来劫色的吧,这采花贼也真真没有脑袋,没看到她房里灯还没熄么?若是碰上个脾气不好的主儿把他炖了怎么办?思及此又暗自赞扬起了自己:幸亏俺是个心胸宽广的人,还是个有色可劫的人,那采花贼真是会选人,啊哈哈,不错,挺聪明的。……倒也没注意到自己思维的矛盾。她下床走到窗前启窗而观,却并无所获,作罢。关窗转身,杨君笑更疑惑了。
“我的包袱呢?” 杨君笑上窜下跳,起来的时候还看到它安分守己地趴在桌上的啊!和谁私奔去了也不通报主人!掀了花盆爬了床底,还是没找着。“里面有我的……干粮啊……”好吧,只是中午刚买的小零嘴,银两都在师父那。
罗煞还在。罗煞本身极强的剑气就使得常人接近不得,如此一来,杨君笑便开始怀疑起刚刚窗前掠过的那神秘的影子了。转念一想,那人莫非瞒过了罗煞逃了去?不得了,徒儿惶恐,徒儿要师父!
在杨君笑暗自思踌间,客栈内所有的客房的灯突然瞬间都亮了起来,只觉刹那间灯火通明,伴随着零碎的“我的包袱呢”,接踵而来的便是嘈杂的翻箱倒柜声。继而,听到若干人异口同声道:“我的包袱怎么不见了!”
杨君笑站在窗边暗自开心了一把,果然跌倒的时候最开心的就是看到别人也跌倒了……
她先是噔噔噔跑到荀千意的房间去找他,拍开房门却不见有人,刚要离开,荀千意隔壁那房间的门却开了,出来了个光着脚丫的五大三粗的壮汉。
壮汉除了一件很大很大的裤衩之外啥都没穿,有着浓密的胸毛,宽阔的肩膀,以及一颗很小很小几乎要缩进肩膀里的脑袋。
他左右望了望,最后注意到了杨君笑:“啊!”声音也是五大三粗的。
杨君笑被声音震得抖了一抖,后退一步,反应过来后一皱眉,又上前一步,对着壮汉也大声地“啊!”了一声。
不料收效甚好,壮汉连抖都没抖直接坐到地上去了。
壮汉手指着杨君笑,手指不停地抖:“你……你……”
“你干嘛?”杨君笑又上前一步喝到。
“你这个内裤贼!”突然,壮汉吼了一声,气吞山河。
这吼声引得众多人都从房里走了出来,还有愈来愈多的趋势,逐渐的,走廊上、楼梯上都挤满了人。
“啥玩意儿……”杨君笑给愣住了。
那壮汉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扶住墙壁,“之前我把灯熄了,趴床上呢,都要睡着了,突然听到了啥不对劲的动静,赶紧爬起来看,这可不,哎哟,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俺全身的衣服都没了呢,内裤都没了,现在这不,随便套了一件就跑出来要抓人了,于是就逮到了你。”
杨君笑心肌梗塞,一看那壮汉的内裤——还真不是内裤!那是一件衣服啊我去!!!杨君笑开口想为自己辩解,不料又被打断:“我说小姑娘,这样做是不对的,要做遵纪守法好市民啊,虽然大哥我的长相很容易就会让人忘记某法某法,可是大哥我心胸宽广啊,会让你免费色的,你又何必这么费尽心思地来偷我的内裤呢?BLABLABLABLA……”
杨君笑又是一愣,捂脸,泪流满面。
怎么听得这么耳熟呢,这不是之前自己的心思么……她一洒热泪,道:“不!不是我干的!”
众人闻言皆对着杨君笑指指点点:“偷了就是偷了,咋还狡辩呢?”
那壮汉也是一叹气,道:“哎,姑娘,你若是真有收藏内裤的癖好,我可以把我的都奉献于你啊……”
那你自己怎么不穿着内裤出来!!!杨君笑泪流满面,见实在争不过这货,转身撒开腿噔噔噔地逃往楼下。
“哎,姑娘莫走!留个联系地址呗……”
杨君笑一路洒泪,到了楼下看见荀千意正提了见诀准备出门。他见了杨君笑,点了点头:“徒儿,为师知道你包袱不见了。”
杨君笑咳嗽两声,“师父的包袱……”
“为师一直设了障眼法于枕下。”
师父威武!这就是差距么!杨君笑止不住地叹息。
“师父是要去捉肇事者么?”
“嗯。”荀千意前脚已踏出门外,留下一丝缥缈的声线还在空中沉浮,“你随为师去,当是历练其一吧。”
月黑风高杀人夜,师徒俩御剑飞行至小镇上空观察。站得高看得远,很快便看见下方有一黑影飞檐走壁,轻功牛逼程度可见一斑。
黑影轻盈瘦小,移动极快,约莫是一名女子。
杨君笑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紧紧盯着那黑影。
看来那就是那真正的……内裤……贼……
荀千意一挥袖,数枚飞镖自袖中飞出,准确无误地对准了下方的黑影。黑影倒甚是敏感,停下了动作,略微侧目,看准了飞镖的来向后向后连翻了三个跟斗。飞镖袭击落空,扎在了屋瓦上,瓦片裂纹清晰可见。
杨君笑转头看了看师父。师父未用法术,显然不想伤其性命。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可是师父,你未用法术,这飞镖的力道和精准性……大难不死也得去掉半管血啊……半条命啊!重伤也在意料之中啊……
师父你这仇给我报到黄泉路去了……
黑影转过身来,冰冷的视线射向师徒二人。
犀利的眸子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蒙黑面,一身黑衣,肩上扛一大布袋,月下隐隐可见其白皙的皮肤,衬着那深潭一般的眸子,看得人不禁心神荡漾。
荀千意眸光一闪,扫了眼黑衣人,道:“是步妖娆。”
“步妖娆?”
“嗯。江湖有名的大盗。不论是客栈,民宅,甚至是官府和皇宫都曾遭其窃手,听说是为救助百姓。她入狱仅一次,却是因他唯一的弟弟竟被抓了去。官府紧追不舍,进退两难之际投降,而不消多日她就从牢中逃脱了去,连带着人质,即她的弟弟,也消失不见。”
杨君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中暗叹妖娆兄……偷内裤去救助……百……姓……又问道:“师父如何知道是她?”
“为师刚透视了她的黑面。”
“可顺带透视了黑衣?”(……)
“……”
未等二人热烈(……)讨论完,步妖娆抬手便飞出三根银针,针上闪着银光,淬着剧毒。
杨君笑大囧,忙掉转罗煞闪至荀千意的身后。
荀千意面无惧色,仍是一挥袖,也飞出了三根银针。针尖相撞,落在地上。
杨君笑愣了一愣,上前一把抓起荀千意的手臂,拉开袖子,却见里头空无一物,只有荀千意白皙的手臂……鼻头突然热了起来。师父,在蜀山上怎不知你会杂耍啊!那些个暗器究竟是从何而来!
步妖娆微微侧头,似是在思考如何应对此等强敌,不远处空中突然红光一闪。
依旧是着红衣,绾红带,火色发饰风情万种。正是中午才见的冥界公主霓红袖。
她还是一副睥睨天下的样子,轻蔑的眼神盛满了骄傲。修长的手指缠着连在袖上的红丝带,瞥过一旁的步妖娆。
“荀千意是你能伤的么,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含枪带剑的话语不掩敌意,直指步妖娆:“区区凡人,胆敢伤我冥界驸马!”
荀千意不语。
杨君笑扶额。
步妖娆还是站在原地,眼神未变,脚步未挪。
接下来的事可想而知。
霓红袖暗器连发,招招致命,步妖娆频频躲闪,偶尔飞出几根银针,可这对于最善用暗器的霓红袖来说,明显是小巫见大巫。而步妖娆轻工卓绝,霓红袖倒也未能伤到她。
最终,霓红袖以法术占得优势,扯下了步妖娆的黑帽和蒙面(谁能告诉我我为毛打成了猛【我曰】奸为什么!!!)黑布——
极其精致的脸,比起霓红袖高调的妖冶,这却是低调得华丽,安静的秀美,安静得惊天动地。瀑布般的长发垂泻而下披在肩头,更是衬得皮肤白皙吹弹可破,凝若羊脂。
步妖娆错愕得连连退步,待站定后,咬牙蹙眉,手臂一抬,不知扔下了什么东西,周围爆炸开了浓浓的烟雾,呛得霓红袖直咳嗽。荀千意则挥袖给自己和杨君笑撑开屏障,不让烟雾侵入。
待烟雾散去后,四周已不见了步妖娆的身影。霓红袖好不容易停下了咳嗽,见状又咳了起来。
“此女竟如此阴险,想逃!”霓红袖叉腰怒道,“我捉不来她就不叫霓红袖!”
“刚刚的是毒雾,软指香。”荀千意道,“我劝你还是先找解药服下,莫不要最后竟法力尽失就对了。”
霓红袖气红了脸,哼了一声广袖一挥红光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杨君笑挠了挠脑袋,还不清楚状况。那冥界公主是来打酱油的么……
“回客栈吧。”
“不追了?” 杨君笑眨巴着眼。
“不用。步妖娆非恶类,不过是为了救助百姓。”
“嘤嘤嘤我的干粮……”拿内裤和我的“干粮”救助百姓,妖娆兄你好……可爱……
“再买就是了。”
在这小镇上也不多呆——或者说是为了阻止杨君笑深入破坏风纪——第二日清晨杨君笑和荀千意便起程欲与在水城氿州的钟亦寒和齐泽不会合。
说氿州是水城,顾名思义,氿州路化水,以船代步,房屋建于河面之上。
师徒俩飞行至下午到达氿州,在氿州客栈寻得钟亦寒及齐泽二人。杨君笑大喜,许久不见师叔和师兄,与二人急切寒暄。钟亦寒抿嘴笑道师侄多日不见。齐泽则拍着她的肩膀,叹气道,多日未见你惊天动地的法术失效失控的场面,好不习惯啊。杨君笑蹋嘴角心道阿不师兄(大湿胸!)又乱调戏我。便要作法将齐泽不手中的糖葫芦变作石头。谁知猛然一声巨响,氿州客栈共计被炸毁桌椅六套。
夜间,氿州几乎无人出门,因四周皆水。其一,交通不便。其二,水乃至阴,一到夜间水鬼水妖不计其数。故,氿州人睡前总会朝东拜拜,盼那红日破晓天光大亮之时能快些到来。
杨君笑下午见到久久未见的钟亦寒和齐泽不,激动之余多灌了些水,边喝边侃大山侃到日薄西山,此时她只感觉难受至极,坐立不安,下半身似有什么要喷薄而出……可惜了此客栈方便处在楼下后门几步远处,而氿州一到夜间所有店铺便不再营业,哪怕是客栈内的小二和掌柜也已早早上楼入睡,一楼空无一人,而这又阴森至极……
杨君笑不得已跑到了荀千意的房间,目的简单。
无人?杨君笑心说师父这大晚上的你也乱跑……要跑等带徒儿我上完厕所你再跑啊……杨君笑转至钟亦寒房前,见隐有亮光,便推门而入。
荀千意和钟亦寒正坐于桌前,两个人的头紧凑着,荀千意一手抓着钟亦寒的衣袖,神情严肃,钟亦寒脸微红,面部表情是不可置信和如负重任的混合体。
见有人进屋,荀千意放手,钟亦寒咳嗽,不再议论什么。
杨君笑吞了口口水,心下大囧:怎么办,撞见师父和师叔……偷【我曰】情……
没办法,刚刚那一幕撞进了某人的狗眼里,就彻底扭曲了。杨君笑自动脑补:
“师弟,对不起。师兄实有龙阳断袖之癖。”荀千意猛然捉住了钟亦寒的手臂,含情脉脉道。杨君笑相信荀千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会说出口的她晓得!!!
“什么!师兄竟是断袖……”钟亦寒花容失色。
“是。所以我想……师弟你今晚……”
“今晚……满足师兄吗……”钟亦寒脸红娇羞道。
然后未等荀千意回答却被自己撞见了。
杨君笑猛抽自己巴掌,怎么能毁了师父的好事呢!心想师父被自己如此这般折腾定然心下不爽,更不能对其提下半身之事……杨君笑垂首,道一句走错了就退出了房间。还十分“体贴”地带上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