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投宿
徐盖下了城墙,见伯邑考下了马车,立在一旁,便急忙走上前去问道:“听闻公子在于盗贼手中救了两个打猎之人,不知他二人是否在马车上?”
伯邑考颔首道:“我们赶到之时,这两人正被盗贼围攻,看年长的那位擅使弓箭,便以为是个寻常猎户,于是派家将上前相助。现下这两人受伤过重,被我们救下后便昏迷不醒,躺在马车之中,伯邑考还思量着尽快送入城中寻求医治。”说罢,示意公输逢。
公输逢会意,从马车中扛出两个人来。徐盖纵步上去查看,一见之下大惊失色,这两人不是黄天化与后行茧又是谁。黄天化约莫十五六岁,骄眉入鬓,龙目闭合,倒是生得几分清秀。只是当下面目惨白,毫无血色,衣裳破烂,浑身上下俱是血口。后行茧也是一般,伤口比黄天化还多,血却已经及时止住了,显然是出自伯邑考等人之手。
徐盖长揖到地,说道:“多谢公子相救,公子有所不知,这少年便是当今武成王黄滚的幼孙黄天化。今日私自出关狩猎,我等未及阻止,若不是公子出手相救,差点死于非命。”
伯邑考道:“原来他便是黄老将军的幼孙,难怪与盗贼周旋之时,英勇斗狠,不失去黄老将军风范,果然将门虎子。”
徐盖尴尬一笑,说道:“这孩子太过顽劣,索性没出乱子,否则…否则我怎生与老将军交代。对了,不知今日公子入关所谓何事?”
伯邑考道:“再过一月便是轩辕黄帝诞辰,想必徐将军也知晓,我姬氏一脉本就出自轩辕黄帝。此次伯邑考便是奉父王之命,前往轩辕谷黄帝陵拜祭轩辕黄帝。又听闻黄帝陵有剑阁五十年一度的天下有剑大会,便在轩辕黄帝诞辰那日召开,我父王也有奇珍异宝献上,不失了与公孙一家交情。”
徐盖道:“天下有剑大会,可惜了,五十年难得一见的盛会却是要错过了。若不是本将镇守牌界关职责深重,倒是有必要前往一看,会一会天下英雄,不枉人生几十载!据言上一届天下有剑大会,横空出世了一位惊世奇才轩辕战城,会中力挫群雄,独占鳌头,夺得了誉为天下第一神兵的秦王剑,好生了得。只是自那一役之后,江湖之中再未听到此人的名号,不知现下身在何处。”
伯邑考脸上现出莫名的神色,目光定在一处,呆呆的出了会神,过了一会儿方才说道:“伯邑考略通医理,这两人受伤不轻,再不医治怕是性命不保,还是尽快将他们送入城去吧。”
徐盖看了一眼身上也有几处伤口的公输逢,沉吟一会,说道:“那是,本将现下把守关口,多有不便。反正公子的这位家将也受了些伤,不如一块儿送去城中医治,我派些将士护送便可。”
伯邑考道:“既然徐将军信得过小侄,小侄自当从命。”招呼公输逢,便要上车前行。
徐盖说道:“宿阳城中有家大户姓姬,家主姬洛清,医术神通,世间没有他医治不了的病。姬家与黄家渊源甚深,公子可将他们送到那处医治,料想姬家不会拒绝。”
伯邑考道:“你所说的神医莫不是那个‘死去活来’姬洛清,他不是居住在朝歌城内么,怎会来到这么偏远的宿阳城。”
徐盖道:“姬老先生的故居本就在宿阳城内,早年去了朝歌城,他的孙女先前是当今商王的皇后,十年前病疫。姬老先生心灰意冷之下便回到宿阳城来,这样一来倒是造福了这里的百姓。公子进得城内先行找间客栈住宿,第二日再去询问路人,姬家一找便到。本将也自当会派人通报黄家,估计今夜他们便会从公子那边将天化接回去。”
伯邑考点了点头,让公输逢将黄天化与后行茧二人在车内放置妥当,徐盖召来十名士兵护送,一行人马顺着官路向宿阳城去了。徐盖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心中也是颇多忧虑,他深知风行箭后行茧修为不低,一般毛贼难以近身,怎会被人砍成重伤,昏迷不醒。对于城中流言越发放在心上,当下不发一言,上了城楼。
不到半个时辰,伯邑考一行人已赶至宿阳城,出示了通行令牌。宿阳城的守将看到这阵仗也不敢阻拦,连忙派人找了间客栈招待下去。伯邑考安置好黄天化、后行茧,疲惫一天,回房卧倒便睡。到了半夜,模模糊糊听到院外有人吵闹,心下烦躁,起身披衣去看。
只听店小二囔囔叫道:“大爷,大爷,这里你可进不得,宿阳城里也要讲枉法不是,你一不住宿,二不用菜,深更半夜的,一间房子一间房子的找人,这不是打扰了前来投宿的客官休息么!”话音刚落,又听一粗野的声音叫道:“枉法,老子在这宿阳城里便是枉法,你若是再阻挡老子,小心我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店。”
“禾泰,不得无礼,什么地方都得讲个规矩不是。这位小兄弟,你且放心,我们不是作奸犯科的奸徒,到贵店中来确是为了找人。我来问一问你,今夜戌时三刻是不是有一伙人前来投宿,其中有两个还是昏迷不醒的病人。”声音温和亲切,颇具感染力。
还未待店小二回话,伯邑考走了出去,见院子里立着一个青衣劲装的汉子,面色蜡黄,双目微眯,射出缕缕精光,身形颇瘦,腰间缠着一根黑鞭。他的旁边是一个高大魁梧的壮汉,跟公输逢倒是有得一比,黑面丑鼻,双目暴怒,手持两把大雷锤。那青衣汉子听得动静,回过身来望着伯邑考,只听那店小二说道:“你们要找人便是他!是他带着两个伤者投宿,我看那两个伤者伤口似是兵刃导致,当时还疑虑来着。”
那青衣汉子凝视伯邑考半响,抱拳说道:“阁下莫不是西伯侯的公子伯邑考。”
伯邑考还礼道:“正是,不知你是?”
那青衣汉子还未回到,突然传来公输逢的声音说道:“他鞭柄上刻着“涣”字,又住在宿阳城内,阁下应该便是武成王府中的家将之一,号称‘乾坤挪移、妙手空空’的涣入空吧!”
那青衣汉子涣入空盯着走来的公输逢,说道:“不敢,‘乾坤挪移,妙手空空’江湖谬称而已,在下正是涣入空,这位是我二弟‘莽将军’禾泰,看来阁下应该便是‘石手狂刀’公输逢。”
伯邑考说道:“原来是黄老将军府上的家将,你们前来便是为了令公子黄天化,及那‘风行箭’后兄弟吧,他们正在客房中安歇。”
涣入空叹了一口气道:“今日我等三人本陪着大公子前往临城城主风家拜寿,回来之时便听闻二公子带着后兄弟出关入山打猎,时至太阳落山还未回归。夫人心下着急,便命令我等出关寻找。岂料到了牌界关却听徐将军说,二公子遭遇盗贼,被西伯侯家的公子伯邑考所救,如今已回了宿阳城。我们又急急忙忙的赶回城内,从城门守将那边得知吗,你们一行人宿进了附近客栈。”
伯邑考答了一句“正是”,便将今日如何遇到匪徒,如何救下黄天化、后行茧说了一遍。涣入空道:“大恩不言谢,公子今日救下我家二公子以及后兄弟,我等日后必定报答,但有所遣,刀山火海水深火热,义不容辞。”涣入空一番客套之后,与禾泰从伯邑考那里接过黄天化、后行茧,告辞去了。
到了第二日,伯邑考起床之后,并未见公输逢在门外等候自己,心中微觉奇怪,便去公输逢房中寻他。却见公输逢躺在床上,身子僵硬,面色枯黄无比,双目微睁微合,嘴唇干燥惨白,不知是个什么症状。伯邑考从小到大还从未见过公输逢生病,即便受了在大的伤也能忍住,如今却是瘫倒在床,叫唤不得。心中自然震惊无比,连忙叫来店小二背上马车,问明方向,向着姬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