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神鼎
紫电雷龙挟风而来,雷劲如同波浪一般,连绵不断翻滚出去。巫咸也不辟让,黄龙真气穿纵便上。两股掌力交加一处,纵横斜射,黑气陡耀,闪电汇聚一处,尽是奔雷爆耳之声,黄光滔天,大殿之内金龙纵身游走,盘梭飞舞。雷开运足了五雷真气,五刑御雷真诀发挥到了极致,初时还觉得巫咸不及自己,哪知内劲相撞,巫咸反倒凶猛。自己真气涨上一分,他便涨上两分,汹涌澎湃的侵袭过来,直震得自己胸口麻木。
幽暗的大殿之中,两人相持一块儿,各自催发内劲,真气源源不断对碰一处,炫光流转,巨响阵阵。但瞧雷开面色骤然发白,冷汗滚滚而下,双腿颤抖不休,似是随时便要瘫倒。而那巫咸嘴角却浮着阴沉的笑容,气定神闲的望着雷开。陡然间,见他目光暴转凌厉,张口一喷,冲着雷开吐出一口黑烟。雷开惨叫一声,口中扑出鲜血,身子跟着震飞出去,落在墙上,却是将墙壁撞开一个大洞来。
杜元铣与欧阳淳见此,也是大吃一惊,万万没有料到雷开以神将之尊,竟然斗不过巫咸。两人念头一般,杜元铣祭起紫炁玉盘,照着巫咸劈面打去,无数绿色幽灵疯狂的朝着巫咸撕咬过去。欧阳淳也顾不得肩伤疼痛,长枪一挑,火龙滚枪游走,烈焰奔腾,指着巫咸穿喉而去。
巫咸斜眼睥睨,冷哼了一声,说道:“不知死活!”使开化神之术,换身移位,却是与杜元铣调换了个位儿,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欧阳淳旁边。巫咸哪容得欧阳淳反应过来,一掌劈在他的背上。欧阳淳只觉脊骨便要碎裂开来一般,眼前一黑扑到下去。倒下之时兀自逞勇,裂火吟魂枪回身反刺,龙焰吞噬。巫咸使开水之化劲,借力取力,轻易取来欧阳淳的裂火吟魂枪,随手掷了过去,穿过欧阳淳的右腿,稳稳钉在地上。
杜元铣心中惊怒,太一紫火真炁流转开来,一招“神兵吐息”,漫天紫火朝着巫咸扑去。巫咸冷笑一声,大袖挥挥扫去紫火,纵身上来,双眼之中射出迷乱之光,却是化神之术的乱魂决。杜元铣未及防备,神魂一荡,方要回过神来,只觉头颈一痛,天旋地转,便不省人事了。
巫咸举手之间连败三大高手,一时春分得意,好不自在。瞧了瞧瘫倒在地的雷开、杜元铣等三人,微微冷笑,从地上抓起一把灰尘,撒在他们的身上,顿时不现了身影。巫咸举步向侧门偏殿走去,到了门口,凝了凝神,推门进去。偏殿之中亮着一道昏黄清冷的幽光,到处弥漫着糜烂腐臭的味道,闻之作呕。阴风瑟瑟,鬼吟连连,一股不寒而栗之感从内心底冒起,布满全身,仿佛这偏殿之中充满了屈死的冤魂,无头无脑的在空中任意飘荡,诉说着自己的悲苦。
幽光之下,只见一个鹤发老者赤身露背,抗着一方青铜巨鼎立在那儿。满铺灰尘的青砖地上尽皆是断裂的锁链,黑色锁链的断头之处透着灼热的火焰,隐约亮着焰光,似是要喷射开来一样。断锁旁边一张陈旧的黄色布条落在地上,模糊看到上面写着几个腥红的大字。黄色布条覆盖着一面镜子,镜面昏黄,积压了厚厚的灰尘。一根青藤高高的挂着,藤女端坐上面,银玉面具之后那一双水湾湾的妙目,正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鹤发老者,透露出好奇疑惑之色。
这鹤发老者正是囚禁在太甲殷墟的商朝开国首相伊尹,此时只见他神色木然,口中喃喃自语:“老夫的五帝子之身既已练成,为何只破去了九域乾元镜、玄黑冥铁锁和太符阿罗三大神器,独独这毫不起眼的司母戊鼎始终无法从身上移除。怎么回事,阵中记载鬼神之力所向披靡,不惧任何禁止之术,这玄天八极阵究竟是什么鬼门道!”转头望向靠近过来的巫咸,厉声说道:“你倒是告诉我,这是为何?”
巫咸一愣,凝神思索,说道:“这司母戊鼎太有来头,据闻是当年先…当年泰毁人王巫名动以太古妖首东皇太一的东皇钟改制而成。众所周知,昔日太古,让鼎盛之期的鬼教从此一蹶不振的,也正是这东皇钟,大巫的五帝子之身说来无非便是太古鬼神之力,太古鬼神都败亡在这神器之上,更何况…想必巫放埙因大巫出身鬼教之故,特意在玄天八极阵多加了司母戊鼎这一神器,以防他仙去之后,大巫仗着通天法力逃出禁止。”
伊尹双目睁得斗大,面色癫狂不已,大喝一声:“放屁,区区司母戊鼎便能难得了老夫!”一声喝完,只见伊尹脚下现出一圈血红的奇异字体,字体向外扩张开去,充斥着整个大殿。伊尹双臂陡然胀大数倍,青筋凸起,血管便似要爆裂开来。只听他大吼一声,撑臂将司母戊鼎举起,停在半空。伊尹额上大汗如雨,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双臂颤动不休。伊尹口中喃喃不休:“天下至尊,五帝君临!天下至尊,五帝君临!老子天下第一,司母戊鼎便能困得住老夫!”一声大吼,便要将托着的司母戊鼎抛掷出去,哪知司母戊鼎突然发出“噌”的一声怪响,鼎身青光流离,狠狠的朝伊尹肩上压去。
伊尹支撑不住,满嘴鲜血急喷而出,跪立在地,恼羞成怒之下不由得忿忿而笑。只听他大声狂笑:“巫放埙,好你个巫放埙,生前与老夫作对,死后也不放过老夫。”
原来刚才巫咸趁着藤女施展春生藤绕术缠住雷开、杜元铣等人时,与藤女跳进太甲殷墟,将殿下殷受交予伊尹。伊尹得了殷受自然欣喜若狂,将他置于五帝君临阵中。当即以五帝君临阵摄魂之法破去了姬昌的伏羲镜神力,抽去了殷受魂魄,将殷受肉身化为一滩血水。因为他先前炼过比干的帝子木魂,虽未成功,但对修炼帝子木魂已是轻车熟路,只不过片刻功夫,便铸就了太古鬼神的五帝子之身。帝身一成,伊尹放开神力,轻而易举便破去太符阿罗定魂之法,九域乾元镜的伏神之术,黑玄冥铁锁的困身之力。单单这司母戊鼎始终去之不得,伊尹使力越大,反而越沉,若不是他功法深厚,早被这巨鼎压成肉泥。
伊尹正在皱眉愁思之际,只听得太甲殷墟外传来一阵清亮的啸声,啸音浑然醇厚,绵绵不绝,使人心头一昼一夜,恍惚不定。就连巫咸这等灌注了帝子水魂的高手,也是一阵茫然不知所措,稍定一下,方才恢复心神。伊尹神色微变,眼睛呆然望着啸声传来的方向,嘴唇蠕动,说道:“此人是谁?皇宫之内竟会有如此绝顶高手。”
啸声落比,只听一清和的声音缓缓传来,太甲殷墟的每个角落都听得清清楚楚,仿佛在耳边倾诉一般。那声音说道:“哼,七百年前连鬼谷子那丑老头子都没练成五帝子之身,不想却被你勘破天机,如此甚好。伊尹你自认为是天下第一,孤七百年前也是个天下第一,如今我们两个第一倒是要比划一下,看看这称号终究放在谁的头上更为合适。”
忽然,屋顶上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纷纷喝道“谁,什么人?”“大胆妖孽,出来受死。”片刻之后,却听几声闷哼落地之声,便又恢复了平静。那声音又道:“这几个跳梁小丑,孤替你收拾了。伊尹,你还不出来一见吗,孤已是等得不耐烦了。”
伊尹目中射出精光,纵声过去,狠狠说道:“原来是你,你是邪魔外道,老夫也是邪魔外道,既要相斗又何必选在今日,老夫日后自当奉陪。今日是老夫出关之日,朝歌城中的那些王公贵侯还在等着老夫送他们上路,可没工夫陪你戏耍。”
那声音幽幽说道:“既然你不肯与孤相斗,孤权且当你认输了,也不为难于你。只要你像当年的鬼谷子一般,对孤磕三个响头,永生永世不得出来见人,老夫就放你一条生路。”
伊尹面色骤变,怒极反笑,说道:“你道你是谁,也不怕狗屁放通了天,真是笑煞老夫了。从前你这般说,或许老夫还容你三分,今日五帝子之身面前,你也敢如此放肆。原来如此,你跟鬼谷子宿世恩怨,鬼谷子失踪之事,多半与你有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