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石鹰
比干心下无奈,抬眼看着那两只绕着石柱盘旋的飞鹰,道:“鹰兄啊,鹰兄啊,你们若真是女娲娘娘派来指引相助与我的,便给比干一个明示吧。你们若能带比干飞离此处,比干日后必定好肉好巢的伺候着你们。”
那两只飞鹰却丝毫不理于他,继续围着那发着强光的碧色石柱飞旋盘绕,欢腾嘶叫不已。比干苦笑一阵,道:“畜生究竟是畜生,怎么会听得懂人语,看来我这番是猜测错了。我只是无意之中被这两只莫名其妙的飞鹰带进这洞府,机缘巧合之下又看到这天地人鬼镜,看到了昔日往事。哪里来的女娲娘娘暗中安排,自己安慰自己罢了。”
正思量间,比干浑身一颤,只觉心脏扑扑猛跳,剧烈跳动起来,仿佛要刺开胸口,迸射初来。片刻,比干又觉得通体奇热,喉中干燥无比,恨不得把身体里的心脏、肾脏、肝肺等器官通通呕出去,却只挤出了几口清水,难受无比,再也无初来此地那种舒然畅快之感。比干疼痛难忍,捂着胸口,挣扎着跪倒在地,不住哀声痛嚎。
而此时却见那石柱发出来的碧色绿光渐增猛烈,柱身轻轻抖动,带动着地动山摇,石窟顶上细碎的壁石纷纷掉落下来。比干似是还未感觉到周围的变化,“啊”的一声大吼,浑身震出茫茫水气,扑散开去。疼痛渐渐止住,比干头上已是大珠的汗水滴落下来,低眼望去,只见胸口处又四散开无数道五色光芒,洋洋散散对着那天地人鬼镜照耀过去。
比干一个脚步未稳,差点摔倒,身子不禁跟着剧烈摇晃起来。心下震惊无比,叫道:“怎…怎么回事,莫不是要地震了。”便在此时,只听“轰隆隆”巨响阵阵,穿云裂石,振聋发聩。石窟顶上碎石、石锥越落越多,大块整片的砸了下来,铺天盖地,鳞次栉比。整个石窟仿佛变成被巨人玩弄于股掌的不倒翁,巨幅摇摆起来,就连地面也震出几个细长的裂缝,天摧地塌。
比干再也把持不住,摔倒在地,慌忙用手抱头护住脸面。却也是奇怪,石窟之内遍地都有窟顶落下的碎石,砸得石窟之内千疮百孔、满目疮痍。偏偏比干周围一圈干干净净,滴尘未有,想是那些碎石被比干周身的水气排散开去,护住比干,比干自然是毫发无损。那两只飞鹰见此场景丝毫不为所动,依然绕石盘旋,冷峻的目光甚是坚定,暗地里却隐藏不住不知何事给他们带来的喜悦。
各处碎石落地的“噼啪”声交杂一处,地震的风吼啸声越响越烈,宛若千军万马横扫过来一般,响彻云霄。比干匍匐在地,不敢抬头去看,心下苦笑还是逃不过一死。忽听“当”的倒地之声,周围渐渐陷入平静。比干张眼望去,心下大是讶异,只见那巨大的碧色石柱竟然坍塌下来,倒在一旁,犹自发着幽幽碧光。它适才的立地之处现出一个大坑来,坑深莫三丈,方圆正是那石柱的周身之粗。
两只飞鹰此时已经立在深坑旁边,收住翅膀身子一动不动,犀利残忍的目光冷冷的凝望着自己。比干脑中还未转过想法,那两只飞鹰突然飞扑过来,叼着他的臂膀直接将比干拖入深坑之中。比干刚一落定,胸口又发出绚丽的五色光彩来,照映得黑漆漆的深坑光亮一片。比干睁眼向坑里瞧了瞧,猛然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跪立在那,披头散发,衣服破烂,甚是诡异,不由吓了一跳,直向后退。那两只飞鹰看到那人,似是十分喜悦,飞扑到那人肩上,欢叫不停。
比干沉住剧烈跳动的心,颤声问道:“不知前辈何人,晚辈被这两只飞鹰带到此处,无意冒犯,还望恕罪。”那人却是跪在那边一动未动,比干睁眼仔细瞧他,却见他的面目被头上披散的枯发完全遮住,看不清样貌。身材甚是魁梧壮硕,破烂的衣服中露出虬结的肌肉,全身上下沾满了灰尘,甚是邋遢。那两只飞鹰大喇喇的立在他的肩膀上,摇头换脑,好不威风。
比干久久未听他答话,重复了一遍亦是如此,心下惊异,缓步移上前去。比干定住身形,沉住气,伸手分开那人额前乱发。却见那人一双不怒自威的黑色眸子正盯着自己,面部精悍刚毅,厚厚的嘴唇轻轻蠕动着。比干吓了一跳,向后退开,连声说道:“多有冒犯。”却被那人一把抓住胳臂,沉住身形。那人晃了晃脑袋,撩开乱发,眼睛盯着比干仔细端望,似是在辨认着什么。
比干手臂被他抓了生疼,咬住牙关,说道:“比干实在不知此处是前辈的修行之所,得罪之处还望前辈莫怪,敢问前辈尊姓大名。”那人不语,突然咧嘴笑了起来,笑容甚是怪诞,无比亢奋,却是清澈无邪,完全与他那副刚毅绝伦的面容不符。比干心下纳闷,不敢做声。
只见那人直起身来,晃了晃,抖掉满身尘埃,盯住比干看了半响又笑了起来,模样甚是欢快,又是童稚。比干心中好奇,暗道莫不是个疯子。那人突然手指比划,“呀呀”的说了几声,比干奇道:“什么?”那人呆了呆,凝神思索起来,只见他头顶缓缓冒出几缕雾气来,雾气聚而不散,越蒸越浓。片刻,他向比干望去,缓缓吐字道:“你…你…是…是…谁?”吐字不清,说话断断续续接不起来。
比干勉强听懂,说道:“在下乃当今亚相比干。”那人又缓缓道:“当…今…亚…亚…相,那…那…是什么…东西,你…知…道…我又…又…是谁?”比干奇道:“你不知道你是谁?前辈您这是在说笑么?”“说…说笑?”那人按着前额,垂下头,又陷入沉思,过了片刻,使劲摇了摇脑袋,苦恼道:“想…不通,想…不…通,我…我在…在这里睡了好久…好久,你…把…我吵…醒了。”
比干转念一想,这深坑乃刚才碧色石柱立地之处,他既然说睡在此处很久,想必是被镇压在这石柱下面。可这石柱看来有上万斤之重,这怪人居然被它封压不死,看来这世间奇人怪士果然多不甚数。看情形他倒像是个疯子,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不过倒应该是有些能耐,只是不知道是谁将他困在这里。
于是指着那坍塌在地的碧光石柱说道:“不是,不是,前辈不知为何被镇压在这石柱之下,比干无意之中闯入这石窟,想来我的七窍玲珑心应是…应是解开这碧光石柱封印的法宝,掀塌了这石柱,将你从这深坑里解救了出来。”比干随意猜测,跟着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那人思索道:“我…我被压在…这…石…柱…之…下,吼!”豹眉怒气,虎眼圆睁,一声长喝如同惊雷直向那碧色石柱喷出。那碧色石柱爆破开来,瞬间裂开千万快,飞散四射。比干看得目瞪口呆: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有如此的神力,若是能为我大商所用那该多好。可惜了这碧色石柱,若这石柱真是女娲娘娘的天地人鬼镜,那该如何向娘娘交代。
地上,裂开的千万块石头依然发着碧光,石窟之内并不见得昏暗。那人咧嘴笑道:“那么…那么是你救…救了…我出来,原来…原来…我不是…在…这里睡了…很久,哈…哈…,我…我…肚子…饿了,我…我…我要吃…”比干道:“只要我们能出去,我就能带你找到好吃的,可惜这是万丈悬崖之底,想要出去是千难万难。”
那人抬头看了看,默默道:“悬…悬崖…出…出去,难…”突听他又是长声暴喝,声若惊雷,直破云霄。石窟顶上立时裂开一个大洞,石块向外飞散开去,浓烈的阳光直直的投射下来,刺进比干的目中,甚是耀眼。比干忙用袖子挡住眼睛,两只飞鹰本来安安静静的立在那人肩上,见此欢嘶一声,扑腾翅膀飞起身来,直冲顶上洞口掠去。比干还未反应过来,那人一把抓住比干的胳臂,身子腾升而起,若同流行一般飞跃而出,瞬时不见踪影。
那人带比干立在盘庚山脉的一处悬崖之上,茫然的看着四周景色,不知所措。比干只觉劲风扑面,眨眼之间便从深崖之下飞掠上去,心下又是惊奇又是兴奋,叫道:“前辈如此神通,埋没在此处真是荒废了人才,不如随比干去皇宫吧。”
那人皱眉道:“皇…皇宫,那…那是…哪…里…”比干微微一笑,道:“那边有好多好吃的,你随我去便是了,对了你还记得你叫什么?”那人道:“万…我叫啥…万…万…,不知…道…了,你快…带…我…去皇宫。”
比干道:“不记得了,没有个名字倒是不好。”转眼看着那两只飞鹰又乖乖的立在他的肩头,心道:难道这两只鹰是他被困之前的灵兽,它们知晓主人困在此处,寻找时机救这怪人,恰巧我落在这里,便将我带进了那石窟,误打误撞之中我把那怪人从石柱之中救了出来。便随口说道:“万,飞鹰伴身,困压石柱之下,那便叫你万石鹰吧,听来也觉得霸气无匹。”
那人皱眉道:“万…万…万石…鹰,好…好。”说完背起比干,由比干指引着方向,向皇宫飞奔而走。那人双脚生风,如同疾箭一般,劲射出去,片刻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