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闯宫
两人出得显庆殿,叫常侍唤来五夫辇驾,上了车,穿过分宫楼直向中宫驰去。杜元铣身为外臣,鲜有到过后宫,商朝体制虽不像后世诸朝那般严格,但外臣没有上命,也是进不得后宫。一般商王兴致所至,大宴群臣,或将宴席设在后宫乐仙宫,平日宴席一般俱都是设在龙德殿。
杜元铣乘在辇驾上,张目向四周望去,只见后宫之内,亭台轩榭,星罗密布,巧夺天工之处,犹如海市蜃楼。回廊宛转,彼此交错盘旋,环合穿梭,迤逦不知伸向何方。院内繁花似锦,异草成荫,招来彩蝶群舞,绿莺对啼。杜元铣心中暗叹:这样的景色恐怕在诗画中才能看到。望远处,游湖如镜,碧波粼粼。杨柳抚水,落红印缀,拧皱了圈圈浪花。朱木亭栏,玉琉乌瓦,更显得金碧辉煌,瑰丽而又写意。
不知不觉辇驾已行至中宫玉阶之前,杜元铣突觉心中一滞,极目远眺。只见中宫宫楼之顶,黑气隐现,时聚是散,心头微一疑虑,默默道:“这是什么东西?”掐指一算,不由大叫一声:“不好!”神随情动,只见他未待车架止步,已是长身而起,双眉紧皱,周身紫光如流,瀑耀开来,顿时人已化作一束紫色惊虹朝中宫冲去。杜元铣玄功运转,扬声啸道:“何方妖孽,胆敢私闯禁宫,速速出来受死。”话音未落,人已入得宫内。
比干见此情景,大概猜得端倪,不由心内急如焚火,忙唤宫奴停下车驾。也顾不得平日稳重端庄做派,提着宽大的朝服直向中宫奔去。待到殿门门口,只见一道黑气交织着一道紫光破门而出,劲风掠过,直袭得脸面生疼。忽听青光中一声大喝:“妖孽,敢逃!”一块混元玉盘急旋而出,朝那黑气头顶罩落,发出淡淡青色氤氲,射下一道光柱,宛如新出朝霞,飘渺柔和,定在那黑气之上。
黑气被那光柱笼罩,立时现形,化成一个人来,只见那人身着黑袍,蒙面露眼,一双厉眸,狠狠的望着半空之中盘旋的混元玉盘。比干细眼瞧去,只见那黑袍人左手提着一个孩童,看衣物服饰,不是殿下殷受是谁。此时不听殷受哭唤叫闹,显然是没了知觉。
紫气落定,杜元铣缓走几步,双手背负,衣襟开合间,倒是从容不迫,气度非凡,一派宗师风范。杜元铣凝视那黑袍人,冷冷道:“你是何人?为何私闯禁宫掳劫皇子?你与太甲殷墟那老贼有何关系?”
那黑袍人恍若未闻,盯着空中玉盘,隔了一会目光定向杜元铣,笑道:“紫炁玉盘,原来阁下是太一天师杜元铣,失敬失敬。”
杜元铣还未答话,只听比干道:“天师,务必将殿下夺回,确保毫发无损,比干去照看下皇后娘娘,有劳了。”转身朝宫内走去。杜元铣微一颔首,喝道:“妖孽,将殿下放下,自缚天牢,老夫饶你一命。否则玉盘之下,便是你断魂殒命之所。”
那黑袍人嘿然一笑,道“天下有道之士皆言:杜天师太一紫火真炁,刚猛绝伦,天下无物不催。不曾想到天师讲的笑话也是无坚不摧,当真叫人笑破肚皮。你回去在修炼十个甲子,怕也是奈我不得。”
杜元铣眯了眯眼睛,透出凌厉的目光,缓缓道:“不见泰山不知天之高也。老夫紫炁玉盘之下也敢口出狂词,当真不知死活。罢了,今日老夫让你灰飞湮灭,枉来世走一遭。”说罢,手中掐诀,嘴里念念有词。只见玉盘之中青光大作,数个灵魂之物顺着光束从玉盘之中飘出,宛似绿光虚灵,摇摇曳曳,低声嘶吼着朝那黑袍人而去。
紫炁玉盘相传乃太古妖首东皇太一所配之物,跟随东皇太一南征北伐,其间不知饮了多少巫人献血,吸了多少灵兽魂魄。东皇太一以大神通将巫血兽魂彻底融入玉盘之内,将此玉盘炼成了摄人魂魄,消毁元神的无上法宝。东皇崩卒,紫炁玉盘久不问世。直至上古之时,有人曾见此宝出现在瘟疫尸王手中。瘟疫尸王多行不义,死在不动雷王抗叔图之手,紫炁玉盘自此下落不明,不想今日出现在太一天师杜元铣手中。
杜元铣目中精光闪烁,直视紫炁玉盘。他早已算计妥当:以紫炁玉盘震魂摄魄之力困住那黑袍人,使他不得轻易使用法术,在施放玉盘之中巫人精魄蚕食黑袍人泥丸宫,伺机夺回殿下。想到此处,杜元铣玄功运转,提气欲上。突觉身后寒风凌烈,杀气森然,气息逼人处窒堵胸腔。心中一凛,不及回身,太一紫火真炁砰然贯达全身,通体紫火流光,形成一道护体真气,圈住周身,坚如玄铁,只待那外力一触及,便予反击。
背后那股杀气似乎识得厉害,待见紫光瀑涨,护体真气肆意乱舞,不由劲道一卸,气息陡然消去得无影无踪。杜元铣冷哼一声,浑身紫火高织闪耀,滚滚灼烧,倏然腾空而起,如天河奔泻,紫火顿时化作一道紫电火龙,朝身后张牙舞爪,撕裂开去。
但听“嘣”的一声,杜元铣回过头来,这一回头不要紧,却是把他的心惊了半截。只见那黑袍人不知何时,用了什么神通,已经逃出了紫炁玉盘的禁制,此时提着殷受殿下,赫然立在自己前面不远处,目光狰狞凶狠的望着自己。再瞧那玉盘之下,黑袍人的残像依然定在那边,被玉盘中冒出的太古巫魂争相撕咬吞噬着,以自己的目力,竟看不出那竟是虚幻空影。
杜元铣自付紫炁玉盘神力通天,玉盘流光所至之处,鬼神难逃。自己本是超一流高手,自掌宝在手更是如虎添翼,逢妖诛妖,遇魔斩魔,从未失手。今日却被这“无名”之辈破去,心内恍恍,默念神决,紫炁玉盘收回神光,飞转盘旋至袖袍之内。
只听那黑袍人冷笑道:“太一紫火真炁号称天下三真气,果然名不虚传,不知比起鄙人的九影乱神来,又该如何。”话音未落,那黑袍人脚步微挪,身轻如风,已是连踏九步,每走一步,化生出一个黑袍幻影。杜元铣心念一动,还未瞧出门道,那九个黑袍幻影倏然间已化作九道黑气,径直向自己门面激射而来,气浪破风,凌厉狠辣。
杜元铣呐出一口真气,手指骨节噼啪作响,却是太一紫火真炁运至双掌。但见黑影袭来,不由低喝一声,双掌嗤风飙出,紫气萦绕,力道千钧,狠狠砸散迎面而来的两道黑影。岂知黑影倏散瞬时又凝合一起,化成那黑袍人幻影。其余七道黑影已是天上地下,四面八方的围拢着杜元铣,掌声呼啸,漫天挥舞着墨色袖袍,黑气纵横,十八只手透着雄浑内力,俱向杜元铣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