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忆——记忆轮
尹兼迁翻阅着那本书,越看越震惊,无意中念了出来:“友非友,男非男,云兄非云兄,为女红,仙下凡,吾不敢高攀。”不可置信的抬头望着长发散落的蓝云儿,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但更多的是惊艳。
影夜风绝望的看着尹兼迁,又发现蓝云儿缓缓拿出一支青色的竹笛。
“不要……”痛苦的摇着头。
“影兄,我要走了。尹兄,保重。”把抽忆笛放在唇边,又看到尹兼迁手中的那本书。
影夜风唯恐失去记忆,夺回书紧紧抱在怀里:“不要……”
“没用的。”心疼的看着他。
抽忆笛抽取的不仅仅是记忆的,还有没有灵魂的物质,例如记录。
“为什么……不要!”把书扔在地上,抱着头痛苦的挣扎。
反倒是尹兼迁,不知缘由,接受的比较坦然,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
柔美的笛音徐徐响起,顿时蓝光四溢,传遍整个翠竹林,再传遍整个平正书院。记忆好朦胧,很伤痛。她渐渐向上飘起,发丝飞舞,一滴眼泪滑落,滴在水中,似是溅起了一层有声的涟漪,当真刺耳。
凡间,所有见过她的人顿时静止,脑海中的记忆一点一点的被抽取。
地上那本书,随着风的翻页,上面的字迹一行行的消失,随风而去。
影夜风与尹兼迁醒来,发现自己在书院的禁区,飞一般的跑了出去。留在那儿的是被风吹乱的书。隐约看见离书不远处有一截淡蓝色的头绳。
离诵经大会还有一段时间,男装的蓝云儿去了一个从不会去的地方——仙河。仙河位居天殿的正大门,阻断南北,乃众仙去天殿上朝的必经之路,必须渡过仙河才能到达天殿。因此仙河又有“护殿神河”之称,而守护仙河的龙神——白岩,便被封为“护河使者”,为一品天官。
因为自从成为一品天官以来,蓝云儿不曾上过朝,不曾去过天殿,因此也就没有来过仙河。
她走到仙河边,闭上双眼,千里传音到河底:小白龙,蓝云儿有一事相求。
河底闭目休息的白岩倏的睁开眼,一笑:这可稀罕了。
“唆——”地一声传来,一条小白龙飞出河面。
“哦?居然是心愿神使,舍得回来了?哈哈,第一次吧。”打趣道。
“第一次?不知是指我第一次来仙河,还是第一次求人?”
“都是。”
“算你三生有幸,一次打破了我两个第一次。”
“莫不是冲我来的?为自己上次说我什么三脚猫功夫不能保护你之类的话道歉?哈哈,别这么见外啦,其实哥哥我早就原谅你了,啊——”原本春光灿烂的脸顿时扭曲。
只见蓝云儿左手剑指缓缓指向他,指尖泛着幽蓝的光。
“我知道一定不是冲我来的!想想我小白龙何德何能竟要堂堂心愿神使亲自跑一趟,您这一大架光临,简直是蓬荜生辉,顿时云展花开,万物峥嵘啊,快请快请——”天知道这一剑指下来威力有多大啊,记得上次只是淡蓝色的光,足足冻了我十天十夜,现在颜色更深,天知道会冻到猴年马月啊。
索性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蓝云儿收起剑指,跟着他向前走去。知道他龙皮比猪皮还厚,不来硬的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谁知刚准备跳下去——
“我说蓝云儿,到底什么事啊?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能在下面说不?”原本想把他直接踹下去,但回头一想,毕竟是有求于人,多多少少还是给他留点面子吧。
“可以可以,嘿嘿。”
“那还不快走?”
见他杵在那儿还没有打算下去的意思,便蓄势于脚上。想给你面子时你不好好珍惜,现在就算你哭着求我我也不会了。
谁知白岩像是洞悉她的花招似的,一个转身勾肩搭背的把自己一半的体重附加给了蓝云儿,侧着头看着蓝云儿的表情支支吾吾:“可是……”
“怎样?”心想这小子竟然留了一手没有中招,难道经过我几百年的熏陶已经练就了一副随机应变的本领了?
白岩要是知道了刚才有那么一脚,必定会暗自庆幸。因为真的是运气太好了……
“这样说吧,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从河里上来的时候是原形真身,如果你这个样子下去的话,会被仙河的水烫伤的。”心想跟蓝天兄妹相处了近千年,竟然不知道他们的真身是什么,想蓝天多次进入仙河还能保持人形不变,并且没有一点副作用,如果一定要说有副作用,变得更帅更迷人了算不算?真的很难解释,只能想蓝天乃释佛尊大弟子,法力深厚,无人能及吧,虽然不知道蓝云儿真正的实力,但总比蓝天差一点吧?哈哈,现在可算是有幸得以目睹了。
“你的意思是,下去的时候必须是真实的自己?”
“正是。其实像我这样活在仙河地下的神龙不变成原形也是可以的,毕竟龙族是很特殊的种族。”
“哦。变回真身又何妨。”反正下仙河又不打架,而且白岩也算是知道自己是经常会爆三字诀的主儿,也不怕丢脸,真身就真身呗。
白岩单眉一挑,这么爽快?那我刚才还犹豫个什么劲儿啊,唉,真是浪费时间。于是刚转身——
“啊!”
随后是“扑通——”,最后是“咕噜、咕噜……”。
蓝云儿双手插在胸前,舒活着单脚,一脸沮丧:“原来还是没有没有练成啊……”无奈摇头,飞进了仙河。
“啊!”白岩指着蓝云儿尖叫。
呃,他怎么了?难道刚才那一脚把他踹傻了?天呐,这可怎么办,我可是要负责的啊。
“你是谁!”白岩对着站在眼前的蓝云儿大叫,不敢相信,仙河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位天仙大神?简直是此生见过最美丽的仙女 。
“我是谁?”蓝云儿细嫩的手指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然后低头看了看的自己淡蓝色的长裙下摆。若有所思,嗯,很快你就会知道我是谁了。
蓝云儿后退一步,左手剑指带着蓝光指向自己脚下,眼中幽光闪烁,寒气逼人的玄冰从脚下蔓延,逐渐漫布到四周的水晶墙壁,随后冻结了整个大厅。白岩脚下的玄冰开始向他身体上方袭来,熟悉的恐惧顿时让整个大脑都清醒了。
“云儿!哈哈,你是云儿,我知道知道!快别施法了!”
蓝云儿朝他翻了个白眼,反手一掌,所有的玄冰顿时爆裂,变成雪花慢慢悠悠的从半空飘落。
其实这也怪不了白岩,蓝云儿恢复女装时连她大哥都有点招架不住,更何况是他?毕竟每个神仙的自然仙装比起平日都会有很大的变化。
“我想借你的‘记忆轮’一用。”不等白岩问,便已经进入了主题。
“诶?你要用记忆轮?”记忆轮用于装载三界所有人失去的记忆,也包括抽忆笛抽取的,一般没有什么实用性,也没多少人会在意怎样找回失去的记忆。如今蓝云儿不顾两个第一次只为使用记忆轮,可见其中一定有对她很重要的记忆。
白岩单手向身后的水晶墙一挥,一个巨大的圆盘立在那里。圆盘最外层镶有金色花边,每朵花的中心便是一颗珍珠,中间则是空心的。
“是,快告诉我怎么使用?”
“嗯,把手放在最下面的一颗珍珠上,对它说出记忆的人名,并且你脑海中要有那个人的容貌,随后便会在轮盘中间显示那人的记忆。”
见蓝云儿犹豫的望着记忆轮,摸了摸鼻子知趣道:“我回避。”
现在已经站在了记忆轮前,可是为什么又没有了看的勇气。是在害怕什么吗?
许久还是鼓起了勇气,走了上去。
“尹兼迁。”
为什么选择了先看尹兼迁?承认是在害怕。
“我最喜欢这家伙的帅气了,一开始还以为他是个循规蹈矩的乖学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毒舌痞子到炉火纯青的境界,要不是我嘴快,跟他斗我一定会败得泣不成声,声名狼藉。不过我也讨厌这家伙的帅气,要知道他夺走了多少原本对我死心塌地的美女的芳心啊!可是,为什么她是女的,还是个神仙?竟然还是个这么美丽的神仙!早知道的话,以前斗嘴时我一定会故意输给她来博取她的芳心的!”
“尹兄,果然是个活宝,你的正义和幽默,真的,让我很开心呢——尧端儒。”
“蓝云是个多的有为的少年,才华横溢吗?不是,骂人的才华倒是横溢。武德兼备吗?也不是,跟人斗武时前总会含沙射影,冷嘲热讽,使对手未输其术,先输其阵。不过还是多的有为,他宅心仁厚,悲天悯人,为一片落叶黯然伤神。如此博大胸怀,当今世上有几人能够匹敌?”
“尧夫子……您的教诲如茗壶灌顶,学生受益匪浅。”
还有影夜风,要不要看?想看,却又不敢看,怕伤心自责。可是不看的话,就会如巨石一直压在胸口。
“影夜风。”
出乎意料的短小精悍。
“爱上一个人是他一生最甜蜜的负荷,即便对方并不知道。”
当时影夜风看她的眼神仿若出现在记忆轮上,期待,伤感,但又满足……原来那时他就已经知道了,我的女儿身份他早就知道了。自己……还装了那么久,看来一定是被笑话了……
“没想到,我竟负了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原来自己这么冷血绝情,只是我,不是不敢爱,而是根本就不爱。我不懂爱,只是单纯的喜欢欣赏而已,对你如此,对尹兼迁亦是如此。你是我同窗,一直是兄弟,永远都不会变的,为什么竟会演变到这个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