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

奈希似乎知道这一切发生的原因，也知道女孩话语里暗藏的惋惜。

他怜悯的看她，道：“结束吧，对你来说，也未尝不是种幸运。”

情景突然转变，所有人的情绪都起了变化。

看着打哑谜的一妖一鬼，不得不说，一头雾水的路娅娜有种自己是笨蛋的感觉。

先前的一切发展还好说，奈希在听狸嘉讲故事的时候听到了南小树林深处传来的缀泣声，由于那是精神上的哭泣，所以以狸嘉的灵魂力还不足以捕获这微弱的声音，料想能听着这个故事哭泣的灵魂大概只有这故事的主角了，因而才顺着声音和鬼的气味找到了女孩，再看那碑上刻的寥寥几语和几番试探，也就确认了女孩的身份。

能有领域的女鬼，不得不说也是朵奇葩，她存在的年头绝对少不了。

至于那个狸修，她早就注意到了他一路尾随，但也懒得点破，总得来说，这一切发展她都很明白。

但是最后，女孩和奈希的对话她就不懂了。这究竟是要发生什么。

就在这回忆先前经历的一切的时候，突然，路娅娜的手一紧，她下意识转头，看到的，是狸嘉梨花带雨的脸。原来是她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臂。

“狸嘉，你哭了。”

她颇为好心的提醒狸嘉。

“我知道……”狸嘉抽噎，抬手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擦眼泪。

“抱歉…我……我不想哭的……可…可是……她真的好可怜……”

“可怜？”路娅娜回神，急忙看向先前女孩站着的位置，视线却只捕捉到原先女孩身前默然长立的奈希。

那些黑暗里缠绕的荆棘蔷薇都不知所踪。

黑压压，且凹凸不平的土地上，垂首的奈希身影显得分外修长，只是低垂的发遮住了他的表情，显得低沉。

他身后，是那个孤零零的墓碑。

“我明白了……”路娅娜觉得自己的喉咙也梗住了。

鬼魂本是不老不死，可是女孩干涉了太多人的命运，每干涉一次，都会经历一次天劫对灵魂的洗淬，怕是本就撑不了多少时候了，今天她又吓到了狸嘉，虽说造成的损失不大，但终究是以异族的身份干涉了人类的事，这是为天地所不容的，六界当初共同达成的共识里也是有提到这点的。

除非自卫，否则异族不许以直接方式伤害人类的性命，如若触犯，则视其身份以及伤害程度而定罪。

鬼作为一抹怨念的身份游离在六界边缘，虽然算不得太重要的五界成员，女孩所犯下的罪过以及影响也算不得滔天。毕竟她不曾害死过任何一个人。

但是每当她吓唬一个人类，天劫都会在她的灵魂上留下一道创伤，经年累月的，怕是本来就撑不了太多时候了，只是没料到正巧就是今天，也许其中也有她伤害狸嘉而促进了生命的结束，但灵魂上的创口比起肉体要更加难以忍受，更何况对女孩而言，这伤，再深也痛不过心伤，谁能断言女孩的死亡便是悲剧？

尽管逃脱现实中的痛是懦弱的表现，但这未尝不是一种解脱的好办法。

那就结束吧。

是该到了落幕的时候了。

一了百了，再无所求。

其实，也好……

“一天，只是一天，我见证了两个人的死亡。”

夕阳不知不觉的悄悄落下，黑漆漆的半垂夜幕里，路娅娜的神色有些模糊，只是听到那像叹息似的干涩口吻。

是叹惋么？她也会为了别人的命运而叹惋么？还是于她毫不相干的两只鬼，她却称她们是人。

奈希的眼在暧昧的黄昏里明亮的惊人。

“很晚了，回家吧。”

“其实她们也没什么错，都挺有人情味的，我觉得那个女孩子是故意要这样惩罚自己的，她其实是一心求死。”狸嘉也遗憾的叹息。

爱究竟有多痛呢？会让人死了都疯狂若此，其实，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吧，就像罂粟，不该有的美丽吸引了太多人的堕落。

“魔女，你曾说过你想要自由，今天晚上……”

犹豫着，奈希决定做个了断。

“……”

突然转变的话题使路娅娜久久的沉默，她黑曜石似的瞳孔在黄昏里同样灼人，奈希有些不敢和她对视。但他要证明给狸嘉看，他才不会爱这个家伙呢！那多没面子，太逊了。

干脆点，爷们！奈希在心底默默呼喊。

“以后我们分居吧。”奈希飞速的开口，然后怕是会让自己后悔似的，他迅速转身往南小树林外走去，一副不再理人的模样。

“知道了。”路娅娜突然故意想让自己微笑，虽然这时候她的心情已经糟糕透了。

“谢谢你的自由，我其实早就想说了。”

怎么都不肯服软，这是天性，也是原则。

“诶？同居？分居？”气氛急剧冰冻在奈希渐渐不见的背影里，狸嘉摸不着头脑，有些困惑的看着奈希逐渐与暗夜融合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