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安生,安生?
“不可能!”齐王眉头深锁,一连三问:“大哥怎会中毒?又有谁能在本王眼皮底下动手?会不会是阿史那琰宸?”
“老臣不敢妄言,太子殿下的确中了一种名为‘安生’的奇毒,”军医为太子殿下施针护住心脉。
虽然我们也没听过这是啥毒,但看他那焦虑的样子,就知道这毒八成不好解,不得不说古代还真是流行下毒。
“何为‘安生’,速说来听!”齐王急得面红耳赤,恨不得像陀螺一样原地转一万个圈,才能冷静下来。
“此为失传已久的突厥奇毒,正如其名:安生,安静的……”军医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但抬头一看齐王的脸色,咬咬牙一狠心,大不了来个杀头之罪,继续道:“安静的死去、面色红润恍若生者。”
没想到听起来这么文艺的词汇,变成一种毒竟如此恶毒至极,我也没注意大家的反应,我倒是和齐王一样当场愣住了。
“大叔,你这扎针能保住太子殿下多久呀?找解药需要时间的。”阿夜躲在我和宇文成都身后,探头探脑的问了一句。
“传闻此毒因人而异,无具体表象与时间控制,老夫此针加上一些解毒药方,可稳住太子殿下七日,七日后余毒会继续扩散。”
宇文成都沉声追问道:“大夫,此毒可有解?”
“老夫惭愧,只听闻其名,未曾得见有其实,现下只能暂时施针稳住太子殿下心脉,抑制毒素扩散,接下来还需下去钻研医书。”军医说着,便朝太子和齐王这边跪了下来,伏地扣头:“请齐王殿下恕罪!”
“你下去吧,”没曾想刚才还狂躁的齐王,关键时刻平静如水,分得清青红皂白。
军医得了饶恕,先是一怔,而后匆匆起身,拎着药箱箭步退了出去,生怕晚一步会赶上齐王反悔要杀他。
齐王本想找人易容成太子模样回京复命,慎重考虑一番,太子回朝必先面圣,不与齐王同行,此乃第一疑点,第二,易容之事若被揭穿,便是欺君之罪。
不如,如实禀告太子受轻伤于并州休养一事,东突厥今日离奇撤军,必定事出有因,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前来突袭。
现下最重要的还是请高明医圣和寻找解药。
“宇文歆,你速去派人禀明父皇太子轻伤,暂时在并州休养几日,你暗访深居山林的有名医圣,东突厥也要走一圈,”而后齐王走近宇文歆轻声耳语:“再去找与太子相仿的男子,午膳时营造本王与大哥一同用膳的假象,以稳军心,切记不可声张。”
宇文歆不知何时已归来,默默站在我们身后不远处,要不是齐王忽然呼叫他,我都不知道他在那已经杵了好半天了,古人这走路不出声的功夫真是高!
齐王临危不乱,还非常有脑子,不得不说,我们都很佩服他,但是刚要夸他,他就命人拿了宇文夜。
“来人,把宇文夜拿下!”
齐王一声令下,阿夜被俩兵大哥架起往外拖,可怜一个十八岁的小屁孩儿以为要被凌迟了,突然被吓到,大喊:“少主,小澈姐姐救我!”
我上前一步拦住他们去路:“齐王殿下,你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阿夜是冤枉的。”
“大哥是倒在他身上,按律暂时收押,待查明真相,若不是他所为,本王自然会放了他。”
“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太子殿下人这么好,我怎么会害他啊。”阿夜委屈的为自己辩解。
“齐王殿下,要不,你把我收押吧,我进过两次大牢了,阿夜他还是个孩子。”
奇怪的是向来护着我们的宇文成都,现在却安静的杵在那里,无动于衷。
“来人,把他们都轰出去。”齐王派人把我们都遣散了,阿夜被带去了牢房。
阿夜被带走之前,宇文成都悄悄告诉他:“别怕,他不会动你,过不了几天,我们找到解药便接你出来。”
阿夜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点头答应着,看他那大花脸配上这委屈巴巴地表情,还真是有点搞笑,只是现在谁也笑不出来。
我突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宇文成都看,宇文成都拍了拍我肩头,直言道:“小澈,我必须回趟长安。”
“我说呢,大表哥对齐王捉拿阿夜一事无动于衷,原来是想把阿夜留下,自己另有打算。”
“我知道这事瞒不住你,所以并不打算搪塞过去。”
“表哥,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宇文成都不想给别人添麻烦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但,想与他并肩作战的我也希望能被他理解:“我说过无论你做什么,小澈都追随你,所以,你可以带上我吗?”
“好。”无需过多言语,他一字便道尽对我的信任,他也不墨迹,直接把事情与我说明:“师叔来信说家中有事,但信中并未言明,我必须回去看看。”
“正好,师父暗格里有两粒解毒丹,我想拿来给太子殿下试一试。”
“先师曾提起过这种毒,需要一味安生草,虽然叫草,但是是一颗类似珍珠的装饰物,磨成粉末入药可解此毒,传说突厥王氏以安生草与狼图腾为贵。”
“实在不行,我就去找阿史那琰诚要去。”
“届时再做定夺,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出发。”
“好!”
宇文成都一声口哨,赛龙五斑驹飞奔而来,我们马不停蹄地赶回长安。
赛龙五斑驹日行千里的速度不是盖的,不知道在路上颠簸了多久,兴许是这几天精神高度紧张,我在飞奔的马上都能沉沉的睡过去。
宇文成都单手环抱着我,解了披风为我披上,将我裹得紧些,并找了附近的客栈落脚。
我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发现已身在屋中,身上盖着宇文成都的披风,即便没见到他人,这披风上熟悉的味道就是最大的安全感。
“醒了?一路累坏了吧。”恰巧宇文成都进来了。
“表哥,我们到了?”我揉揉眼睛四下看了看,以为到了长安城。
“快了,我们在此歇息一夜,明日进城。”他走向茶桌为我倒了杯水,问道:“饿不饿?我点了些清淡的饭菜。”
“饿,好饿。”我调皮的从床榻上蹦下来,一脸坏笑的分析着:“按一般剧情来看,此时是不是仅有一间屋子了,所以我们要将就一下?”
到底是古人。宇文成都的脸刷一下就红了,急切解释道:“一会儿我去门外守着,你在屋里安心歇息。”
“逗你的大表哥,”我哈哈大笑,潇洒道:“我又不会吃了你,再者说,我是那么不够意思的人吗?你睡床,我睡地板,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不必,此事若传……”
“传出去对我名声不好,是吧?”这台词太熟悉了,熟悉的我都抢答了,我一口气干了一杯茶水。
“可是……”
“我亲爱的大表哥别墨迹了,我可不是那啥柔弱小女子,没那么娇气,再说,论你的人品,全天下都信得过。”
宇文成都自知论话痨他争不过我,也只能默认了,他一再强调让我睡床,他睡地板,我一直不停地点头,都快成点头机器了。
难得静下来与他一同吃饭,聊聊日常,宇文成都早就打消了对我的猜疑,自从我直言快语袒露心声后,他真的把我当做对亲妹妹一般,疼爱有加。
像这样秉烛夜谈的日子正是我所期待的、向往的,真希望这是个漫长无尽头的夜。
“我看你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惦记家里?”我托腮望着眼前这可望不可即的人,浓密的睫毛,完美的侧颜,淡淡的忧郁气息,综合成俩字:好帅。
“不知奶奶和母亲是否安全?”宇文成都眼眸微垂,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放心吧,有太子殿下的暗卫,又有师父守护着,应该没问题。”
“我刚赶到并州便收到书信,恰巧太子中毒,我们又要折回,总觉得事情有些巧合。”
“也可能是奶奶她们思念我们了?”我尽量转移话题,说的这个理由我自己都觉得很傻。
“但愿都平安无情吧。”宇文成都单手撑额,欲言又止。
我这两天可能是精神高度紧张,以至于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宇文成都小心翼翼地将我抱去床榻,给我盖了被子,他自己坐在屋顶对月独酌。
直到听到我的声音才轻手轻脚回到屋里来,细听才发现我是在做梦说梦话:不吃了,明天再吃。
宇文成都默默看着我香甜的睡相,一番心声尽数道出:还真是个孩子心性,直爽率真。你说你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爱我,知道我深爱如意公主,又不争不抢默默守护,在你这里我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我不想让你走这条疲惫的心酸路,所以,除了这份沉重的爱,其他的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全力满足你。
我翻了个身,踹了被子,宇文成都浅笑着帮我理了理头发,把我踢掉地上的被子捡起来轻轻帮我盖上。
睡梦中我梦到宇文成都递给我一只烧鸡,我嘴上说着不吃了,还是收下了,任别人怎么拉扯都不松手。
其实是我拉着宇文成都的手不松开,他以为我没有安全感,不忍心吵醒我,任由我拉着他的手,他顺势侧卧于我床榻前浅眠。
直到清晨赛龙五斑驹的一声长鸣,惊醒了我,等我清醒过来,似乎听到了打斗声,我一个翻身爬起来:“成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