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板?”老陈回过头望了一眼独自坐进车子后座的郑子皓,又不解的朝车外看去,那个女孩静立在车边,看样子好像不打算坐上车来。
“回别墅。”
声音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却不难发现,他嘴角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很明显,他心情不错。老陈有点茫然,看来老板是不打算送这个女孩回去了。但是,为什么心情可以这么好?这些年来,他第一次感受到老板有心发出来的喜悦。
“是。”作为一个称职的下属,本就不该多问老板的私事,很快启动车子,便驶入车流。“老爷子打了几个电话。”
“嗯。”淡淡应了,右手不自主的握上左手腕,微微用力。把头仰在座位上,打算小憩一会儿。
“老板,你的手?”也察觉到郑子皓的不对劲,随着后视镜看过去,正好对上他随着左手流下来的殷红,好像是血。“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打电话给方彦杰。”
“是。”脚踩油门,飞快的朝着目的地开去,卷起地上少得可怜的尘土。
“少爷,你有病没病啊?”在管家的带领下,方彦杰挎着沉重的医药箱,匆匆赶到郑子皓位于郊区的别墅时,看见某人正悠闲的坐在室外花园里摇椅上喝茶,整个人没背过气来。
“你,才有病。”郑子皓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待方彦杰坐下,就伸出自己的左手,“这手。”
“多说一句要死啊,这手,这手怎么了?”方彦杰居高临下的瞪着他,不客气的接过他伸出来的左手,上下翻腾着检查。
作为郑子皓的大学同学兼家庭医生,方彦杰自然不是第一次来他的别墅,也就是私人豪宅。不过每一次过来都会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感觉,他不得不承认,没有人会比郑子皓这家伙会享受生活了,还没回国人家郑少爷就早早的让人选址建房,欧式风格的建筑,室外花园,游泳池,每一个角落都是他精心设计从花旗传真过来,一点一点修建成的。可以说是一个完美的艺术品。
“要。”
“OK,我看看你的手。”懒得和他争,在管家搬来的椅子上落坐后,从携带来的箱子里取出剪子,小心翼翼把他左手上的纱布剪开,并取下夹板。
撕——,手上传来的疼痛,让郑子皓有点措手不及,但依旧板着脸没有吭声。触目惊心的左臂,让方彦杰也有些不敢直视,这家伙看来是不打算要这支手了,出过车祸还不好好养伤,硬要逞强。
“干嘛非得把自己弄成这样?见不得自己有左右手?”也不去看他,熟练的帮他处理手臂,又重新包扎好。只是语气里带着戏谑,还有一丝恨铁不成钢。
“我愿意。”稍稍的看了一眼左手臂,不耐烦的端起摆放在旁边的茶杯,一饮而尽。
“活该。”收拾好他的手臂,又自顾的将医疗箱整理好。“这叫自作孽不可活。给哥们说说,这次又是为了谁?”方彦杰好奇的打量着面无表情的郑子皓,上次车祸是为了一个女人,这次又是为了谁?难道还是那个女的?
“不用你管。”他淡淡的扫了一眼方彦杰幸灾乐祸的脸,微微闭上眼睛,换了一身灰色家居服的他,在午后的阳光里显得极其慵懒。
“我才懒得管你。”方彦杰伸了个懒腰,身子朝后仰也跟着躺在椅子上,转过头斜睨了一眼郑子皓,“谢谢你又让我偷懒了半天。”
说起郑子皓和方彦杰,两个人是在花旗上大学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刚去花旗的郑子皓,在郑老爷子的强烈要求下,进入花旗纽约某知名大学就读。而方彦杰也在那一年奔赴花旗留学,后来,一个学医一个学经济的两个陌生人在一次聚会上相识,渐渐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兴趣相投且谈得来的两人便成了好哥们。只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方彦杰在攻读完硕士后毅然决然的选择回国就业,留在A市当了一名外科医生,而郑子皓在自家老爷子的要求下,继续留美接手郑氏企业,从此走向商业。本以为他不会在回国了,没想到,郑子皓不仅回来了,还硬生生的把他聘用为私人医生。
“老爷子那儿,不打算回去看看?”待两人都几乎要睡着的时候,方彦杰终于开口,眯着眼看了一眼太阳,“毕竟都回来快一个星期了。”
“嗯。”等了许久,才听见他轻轻的应了一声,不冷不热,好像是不是在和他说话。
“珊珊,她现在过得好吗?”犹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气把心里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好吧,你自己不会去问?”郑子皓睁开眼,一时无法适应光亮,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揉着眼睛,完全不在意刚刚才处理好的手伤。
“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说的有些轻松,却不免带有丝丝的难过和哀怨。“也许,需要你好好照顾她了。”
“自己的事,自己做。”郑子皓站起身来,也不管还坐在那的方彦杰,迈着大步走进屋子里。
我何尝不想呢?方彦杰满心的苦涩。徐珊珊,这个女人,或许在不久之后,将成为好朋友的女人。他相信郑子皓对她是没有爱情的,可是,他有的选择吗?老爷子认定的事,谁又能改变呢?如果,郑子皓可以,那今天他也不会受之任之。
在去见程小氧的路上,安静的坐在计程车里的舒晨在心里已经默默地把郑子皓全家问候了一遍,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他还极品的男人;其实后来冷静的想想,舒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气的是什么,也许只是因为这个男人是郑子皓,仅此而已。
还是那间咖啡厅,舒晨站在门口,看着那棵独立在寒风中的白玉兰,骄傲如它,似乎在盼首来年与群芳斗艳。只是纯朴的白玉兰争得过那些娇滴滴红艳艳的花朵儿吗?你一年一年的盛开,似是没有烦恼。只是我等的斯人,是否真的回来了?
“舒医生,你真是喜欢让人等呢?”一脸漫不经心的舒晨,朝着程小氧不紧不慢的走去。
“哪里敢,这不是堵车么。”努力地勉强扯出一抹生硬的微笑,情绪低落,殊不知此时的她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怎么了?”看出好友心情不是很愉悦,程小氧担忧的看着她。
“中午在季陆臻的公司见到郑子皓了。”
“然后呢?”程小氧在内心坏坏的想着,天啊,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真不知道季陆臻和郑子皓有没有打上一架。
“一起吃了午饭。”
“然后呢?”
“小氧,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我现在都开始有点嫌弃我自己了。”说着舒晨整个小脸皱在一起,难过的把脸捂在手心里。
“嗯,是有那么一点点。”程小氧极其中肯的点点头,复又低头允吸一小口饮料,“你当时就应该冲上去甩他一巴掌,指着他的鼻子,骄傲的告诉他,让他去死。”
“你说得轻松,我要是有那勇气就好了。”舒晨无奈的摊开手掌,有些挫败的看着她。
“所以,你这么急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毫无疑问,这小妮子又在为那个负心汉苦恼,只要摊上郑子皓这三个字,什么都没用,舒晨啊,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这事儿挺严重的,小氧,我真的猜不透郑子皓这个人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对于这次相遇,我真的毫无准备。”对于郑子皓,舒晨是曾想过,那就一辈子不再相见吧。
“怎么说?”
怎么说?十年未相见,再见面两人也只不过是曾经的初恋情人,再难忘也不再有瓜葛了。可是,那样一个男子,却在回国一个星期后给自己发了那样一条短信,告诉她要拿回欠他的;原来,才明白,这些年他一直觉得这段恋情里受害者是他,她恨,她痛。但是在得知他出了车祸后,她害怕,她担心;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去过医院,却能一直装作不曾发生。时隔两星期再相见,他却可以坦然的邀请她一起吃饭,竟然能做的理所当然。在她拒绝坐他的车回去时,他竟然毫无思考的同意,那感觉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可他们,不就是陌生人吗?熟悉的。她想,也许只有她这个傻瓜,才会那么没有骨气了。
“说不定,他还喜欢你。”认真的倾听完舒晨的一阵吐槽,程小氧细心的为她作分析。
“不可能。”她的声音清脆响亮,不难听出语气里的斩钉截铁。
“这么激动做啥?只是猜测而已,不然你想想哪个男人,会无缘无故与分别了十年的前女友纠缠来纠缠去的,他不是还喜欢你,就是有病。”不可避免的看到舒晨瞪大了的双眼,程小氧内心有些小激动,看来以后会有更多精彩呈现了。
“那他绝对是有病,还病得不轻。”他在车前等她下来,他带她去他开的餐厅,里面的布局那么令她欢喜,他甚至记得白玉兰,记得她喜欢的玉兰。这一切,能说明他还喜欢她吗?不,怎么可能,也许他真的有病了。
“你也一样。”程小氧淡然的看着舒晨面前的热牛奶,之前替她点的,竟然一口也没动,估计都已经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