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宁知道，苏斌家有自己的厨师老刘，手艺很棒。这些早点应该也是他做的。

等待的时间总是比较漫长的。而且每个病人只准同时两个家属探访。青宁在安逸的帮助下，穿好防护衣，戴上口罩、帽子，把头发拢进帽子里。穿上鞋套，安逸坚持要和青宁一起进去，青宁拗不过他。母亲就躺在六号床上，通着呼吸机，脸色苍白的可怕，旁边的心电监护仪显示着心跳，手腕上的留置针头的管子里依稀还有血痕。

“妈，我是青宁，你听得到吗？”青宁小声的在母亲的耳边说话，因为墙上贴着大大的安静。没有丝毫的反应，仿佛只是在沉睡。

十五分钟一下子就到了，护士开始请他们出去。青宁恋恋不舍的把母亲的手放进被里，然后继续坐守在门口。

苏斌本想让安逸回去休息一晚上，安逸却不肯。“会长大人，你还是明天帮我们带饭来吧。我陪学长。”

冬天的夜晚来的早，六点左右，天就已经黑了。路灯次第亮起，偶尔吹来的北风，带着寒气。

苏斌从车里拿来了两条毛毯，“我觉得你们还是回去休息比较好。反正晚上也不可能进去探视。”

青宁摇摇头，“我想呆在这里。”苏斌没说别的，把毛毯交给安逸。虽然说医院有中央空调供暖，但是睡在长椅上还是会着凉吧。

傻呆呆的坐在长椅上到九点的样子，安逸去大厅倒了两杯热水回来。

暖暖的水杯握在手里，青宁感觉舒服了一点。“学长，你要睡觉么？”安逸把苏斌给的毯子抻平，青宁摇头。“你自己先睡会儿吧，小孩子熬夜可不好。”

“我十六啦，过完年我就十七岁了。离成年也就只差一岁了。”安逸嘟起嘴。

“你反正比我小，所以乖孩子先睡觉。”

安逸裹着毯子，把头枕在青宁的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青宁说着闲话。墙上的广告电视每个都重播了差不多几十遍了，安逸都可以背诵的出广告词了。

快十一点的时候，青宁也睡着了，安逸小心的爬起来，青宁身上又有一些发烫。“学长，”青宁似乎睡熟了。安逸摸摸青宁的额头，烫手的很。这烧发的邪门，可是青宁身上又没有什么邪气，安逸没办法，背起青宁，虽然有一点费力，到急诊找急诊医生。

“又抽血？昨天晚上抽血化验没异常的诶。老这么被你们抽血化验，人都贫血了。”安逸郁闷的想，这年头，都是啥医生啊。

留观室唯一的好处，就是有床，有被子。

节能灯的光线比较强，青宁的眉头皱着。安逸去导医台要了一张报纸，罩住灯泡。青宁睡的很沉，只是体温还是很高。

外面真冷，安逸想。在城市的路灯下，连星星也不太看得到。和自己老家山里的家比起来，这里让人感觉不到自然的美好。

趴在青宁的床边上，到了深夜的时候，就会感觉有一点凉凉的感觉从脚上渗进来。安逸轻轻的活动了一下脚尖，然后继续睡会儿。

青宁不安的动了几下，安逸拍拍青宁的背。青宁咕哝了一下，又睡的安稳了。

青宁是被惊醒的，他梦见自己触碰到母亲冰凉的身体，然后就醒了，醒来才发现自己又躺在床上，脸上还是冰冰的，却是安逸的手。

安逸趴在床沿睡着了，青宁摸了摸安逸的手，冰凉的手。

他一直陪着自己，青宁把安逸的手握在自己手里。天色微明，就像是一幅水墨画，刚刚晕染开来。

ICU的门口依然挤了许多人，护士在和他们说应该注意的事项。

安逸和青宁就静静的坐在一个角落里。母亲就在墙的另一边，青宁的脑子里都已经勾画出了一张建筑平面图，自己和母亲的最近距离只有20米的样子，可是却被分隔在两边。

里面出来了一名医生，轻声的和护士说了些什么。

护士点点头，“六床的家属，六床路蘅宁的家属在不在？”

青宁倏的站起来，“在。”

安逸也想陪过去，青宁对他摇摇头。安逸懂青宁的意思，他不想让自己看见一些悲伤的地方。安逸只好止步，看着青宁进入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