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他是揪着心出来的，不是因为云瑾墨的那句“我当你是我的哥哥”，而是……

他不能心软，也不得不狠心，哪怕再舍不得。

冷漠是最好的保护。

他也只能这般默默护着她，护着她的周全不让她受半分伤害。

哪怕，她永远不会爱他。

回到房里，他将放在桌上的两个锦盒都打开了来；一个装着的是他做好的那第一副面具，另一个装着的便是那镯子。

他始终还是没将这两样之中的一样送给云瑾墨，只是择了个再普通不过的名贵瓷器就送了她。

“王爷，宫里有人过来，好像是贵妃娘娘的婢女，您可要见见？”胡诸轻轻推了门进来，轻声道。

“打发了罢，就说本王不大舒服。”虽有旧日夫妻情份，多少还是要有些避讳的，“是。”

他痴望着那两个锦盒，目不转睛。

“王爷，这是那婢女送来的信，说一定要交给王爷您。”南宫溱瞧了一眼那信封上的绢秀字迹，稍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过来，“那婢女可还说了些什么？”

“只说要您一定看这封信。”南宫溱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封信，“行了下去罢。”

想了良久，他还是将信拆开了来，将信纸展平细细读了起来。

“真是可笑……”他攥着信，讽刺地笑着，“斯宁！进来。”他一本正经地喊道。

守在房门外的厉斯宁一听见便与一旁的厉惑相视一眼，转身推开房门进去。

“主公。”厉斯宁行了个礼，在一旁站得笔直浑然不动，“一切都办好了？”

“办好了。”干净利落。

“那便好，本王要看到是与以前天差地别的厉，远远胜过风和武的厉！一切都是马虎不得不能出半点差池的！”厉斯宁的内心有一丝小小的雀跃之感——南宫溱算是真的振作起来了，“厉”的东山再起也更有希望了，“属下明白主公的苦心。”

“明白就好。把这个拿上，派个人给叶霜回话，就说本王无能，不能堪当大任，还请娘娘另择人选。”厉斯宁接过信，没说什么，“务必要做得低调，切勿教人晓得了。”

“是。”厉斯宁有些迟疑，“还有一件事，派人盯紧了叶霜。有什么可疑就向本王禀报。”

厉斯宁面露难色：“主公……这……岂不是坏了规矩？”南宫溱坚定地看着厉斯宁，“本王要你去做便去做。规矩是人定的。”

自天崖门起便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便是掌门人或是底下的堂主等都不得暗查自己的“身边人”，便是不能查自己的枕边人或是来往甚切的友人。

南宫溱此举，只怕是要坏了规矩了——叶霜是他旧日的枕边人，照理说也是要算在其中的。

“主公……这可是在为难属下。”南宫溱的脸色愈发阴沉起来，"本王何时为难了你？你若是觉得冒犯了先辈，大可离开厉回家种田便是！"厉斯宁被南宫溱的这番话彻底吓蒙了，"属下绝无此想法！"

南宫溱侧身斜睨着厉斯宁："有什么本王自会替你担当的，纵使有报应也是报应在本王的身上。你不必担心，放手去查便是。如今到了万不得已，本王也不得不查。"

就只当，叶霜与他的旧日恩情悉数灰飞烟灭了罢。

"是。属下这就去办。"纵使南宫溱给厉斯宁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的内心始终还是不能平静下来。

他这是被逼无奈啊……他也不愿那旧日远去的恩情。

一大早殿门便紧闭着，于德诸也只能唯诺地守在外面。

于德诸一见携着叶笑笑来请安的华应洺倒是犯了难。

"公公好。"叶笑笑和华应洺都唤了一声他，"王爷王妃万安，这可是要给皇上请安去？"

"是啊……可是怎么了？"华应洺瞧着于德诸的脸色有些郁闷，"今早上皇上召了那几位侍卫来，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皇上在里面大发雷霆，还让奴才在这守着，说是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

华应洺这才如梦初醒，昨日武里是派人禀报了云瑾墨怀有身孕一事，他本意是打算压下来不让华应卿知道的。他倒是差点将这事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噢，这样呐，公公请放心，皇兄不过是一时之气，过会儿便会好的，你且遵守皇兄旨意便可。"虽是这样说，但于德诸始终没放下心，"笑笑，咱们去太后那吧。可好？"

在一旁的叶笑笑点了点头，"王爷走好。"于德诸原本以为华应洺能进去劝劝的。

"怎么不进去？"走远了，叶笑笑才开口问道，"皇兄正在气头上，还是让皇兄自个儿静静。这会儿无论我说什么他都是听不进去的。"

"皇兄他……怎么了？"叶笑笑不免得还是要问一句，"云瑾墨怀了南宫倾的孩子。"

原来，她猜得不错，华应卿是为着那云瑾墨伤神。

"嗯。还是你想得周到些。"她的双眸霎时黯淡了下来，"皇兄他会好的，不过是一时之气。"

他这是在安慰她。

还离懿郗宫有些远，华应洺便看见未若守在了殿外，"未若姑姑在那守着呢。"说罢华应洺朝中间挪了一步。

叶笑笑不做声，也没理会华应洺。

"王爷王妃万安。"未若朝两人行了个礼，"未若姑姑好。"

"可是不巧，太后刚巧睡下，王爷王妃要不稍待片刻？"允郗向来便有午睡的习惯，只不过今日突然，华应洺大意忘了，"本王与笑笑稍稍等会儿也无妨。"

日头正盛，两人约莫等了一柱香的时刻，里面才有小宫女出来，"太后娘娘醒了，请未若姑姑进去服侍。"

"两位稍等，待奴婢替太后更衣好了再来传召。"两人皆点了点头，"就劳烦姑姑了。"

"太后，景王和景王妃在外求见呢。"未若替允郗梳好了头，绾好了髻，"让那两个孩子进来吧，可是让他们好等了一阵么？"

"王爷和王妃来得不赶巧，您刚睡下，便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左右。"允郗抚了抚额旁青丝，"怕是在皇帝那吃了闭门羹才想着过来哀家这吧。未若，快去叫他们进来吧。"

未若领了叶笑笑和华应洺进来，站到了一旁去，"给母后请安。"允郗淡淡一笑，"快起来吧，哀家可是让你们好等了，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华应洺淡笑回道:"循例是要带着笑笑来向您请安的，来得匆忙，且忘了时辰。"

"未若，去把我那步摇拿来。"允郗朝叶笑笑笑道，"好孩子，过来。"允郗打开了未若拿来的箱子，"哀家也没什么好东西，想来想去，还是这个最为合适。"

"这不是……"华应洺想起这是允郗留给华应卿的，"是留给应卿的，应洺这孩子倒是先了一步。"

叶笑笑本是推说不要，华应洺插了一句，"笑笑，母后给你的你便收下吧。"华应洺的淡淡一笑倒让她不知滋味。

华应洺过去把箱子拿在了手里，想着问问允郗:"母后你这样岂不是让皇兄不高兴？"允郗淡叹一声，"东西都拿着了还问这些。你皇兄哀家是不想管了，由他去。"

叶笑笑无言，这样被允郗一说心里倒不是滋味。

原来这步摇本该就是她的，不过接受的身份不一样罢了。

身份不一样，心意也就不一样了。

"谢母后。"她却哀怨地看了一眼华应洺。

"母后，儿子府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儿子和笑笑就不打扰您了。"允郗也没有挽留的意思，"早些回去罢。"

"儿子告退。"华应洺携着叶笑笑退了下去。

"太后这是要安抚叶家？"未若重新奉上了一杯北雾轻山，"哀家能帮皇帝便帮吧，至于剩下的就且由他自己去做。"

"您说的是。"未若淡笑，唯诺地站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