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心意在,敬如宾(一)
大婚后两霓虹是要回娘家的,但叶笑笑却没了回去的心思,便没有和华应洺提起。
一会儿没见着华应洺的人,她倒也落得个清净。
叶笑笑坐在石桌旁,右手一直敲着桌面,亦从指尖时时传来沁凉之感。
“篱洛,王爷去哪了?”出于关心,她还是想着问问华应洺的行踪,“王妃,您忘了,今儿个早上奴婢才跟您提起王爷和皇上郊外骑马去了。”
是啊,她忘记了,没放在心上罢了。
“王爷可提过他多久回来没?”篱洛摇了摇头,“兴许王爷过会儿就回来了呢。”
叶笑笑百无聊赖地坐在那,心想着自己一个人总是无聊的,“篱洛,可有什么玩意儿能打发时间?我无聊得很。”
篱洛唯诺回道:“坊间的那些玩法都是上不了台面的,王妃您要不刺会儿绣?”
“你且说有什么玩法便是,那些针线活我可是做不来的。”虽说她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这女红却是她的软肋,“那王妃我们踢毽子可可好?奴婢的房间里正好有一个。”
叶笑笑微微挑眉,迟疑了一会儿方才回了一声:“嗯,快些拿来。”
只是一会儿,篱洛便来了,还带了三个小丫鬟来,“王妃,奴婢擅作主张将她们一起带来,还请王妃恕罪。”
“无妨,这玩意人多才好玩。都过来吧。”三个小丫鬟皆欢喜地走到了叶笑笑身边。
因小时叶笑笑便是玩毽子的个中好手,有些生疏的她没踢多久便显现出独特的风采来,丝毫也不逊色她们四人。
“王妃踢得也是极好的呢。”其中一个丫鬟开口夸赞道。
叶笑笑瞧了那个丫鬟一眼,有些出神但没有言语,又聚精会神地踢起了毽子来。
“小女儿家的东西还玩得那么起劲……”刚刚回府的华应洺看见了踢得正欢的叶笑笑也不忍去打搅,负手立在原地沉默凝视。
“王妃,王爷回来了。”眼尖的篱洛好心提醒叶笑笑,“不踢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篱洛收好了鸡毛毽子,带着三个小丫鬟就下去了。
站在不远处的华应洺见着叶笑笑不踢了,便也走了过去,“笑笑,怎么不踢了?”叶笑笑行了个礼,恭敬道:“这些俗气东西是入不得王爷眼的,还是收着较好些。”
“我瞧着踢得挺好,不继续踢实在太可惜。”叶笑笑轻笑一声,“王爷谬赞,实在是高看了妾身了。”冷漠疏远的谦虚让他有些尴尬。
“今日同皇兄还有你哥哥一道去骑马有些乏了,本王就先回去了。”华应洺露出疲乏神色,“哥哥也和王爷一起去了?”她几乎脱口而出自己要回娘家的事。
“是啊,想不到叶大人是文官,竟也是个骑马的好手,连皇兄也自叹不如呢。”叶笑笑非常自信地回道,“小时父亲教过哥哥,哥哥也只是懂了皮毛。”
“原来……”华应洺叹道,“妾身就不扰王爷的清净了,妾身告退。”叶笑笑向华应洺行了个礼后本是要离去却被华应洺叫住,“笑笑……等等!”叶笑笑回头,“嗯?”
他终究还是捱不过心中的挣扎,想要问问她内心的想法:“笑笑,你不打算……回你哥哥那么?”他自是知道第二日要回去娘家的规矩的。
这算是心有灵犀么?叶笑笑兀自低头一笑,怕是错觉罢了。
“不回去了。劳烦王爷挂念。”她淡漠地回了一句,头也不回地便走了。
她待他,总是那样苍白。
他护得了叶笑笑的周全,护得了华国的周全,却独独护不了自己。
人命单薄,人心脆弱。
午日,淡泊日光暖暖,云瑾墨静静坐在内殿之中写着北辰适的回信。
窗檐漏进来的日光给她平添了几分暖意。她在踌躇、在犹豫自己到底该不该回辰国去。
或许能帮她的人,就只有南宫溱。
暂且先放放吧,她想,总要先回信回去,让北辰适有了自己的消息能够安心便好。
“皇兄安好。我身且安,只不过现在身在养胎之中,倾又恐我舟车劳顿,母后的寿宴恐是赶不及了。望皇兄谅我无心这样,实是奈何不得。若能回来,便是尽力赶回来的。”她思虑良久,还是写了些折中之语。
正收起书信,珺宁走了进来,“娘娘,皇上特允临王进宫为您把平安脉,现正候在殿外,您可是要见?”
真是事遂人愿,该来的迟早会来。
“快请王爷进来,可怠慢不得。”云瑾墨抬手在信封上写了“北辰适启”便出了内殿去迎南宫溱。
“娘娘,奴婢去瞧一瞧您的安胎药熬好了没。”珺宁朝云瑾墨和南宫倾各行了一个礼,顺便也将珺希带了下去。
南宫溱站在一旁,似有避嫌的意思,“不过几十日的光景,你为何如此疏远我?溱。”她终究还是将那一日没问的话说出了口,“本宫不想听王爷说同那一日一样的借口。”
“皇后娘娘与胎儿一切安好,听皇上说的娘娘胎象不稳的现象已好了许多。安胎药便是那样吧。”南宫溱还是岔开了话题。
“本宫的问题王爷还没回答呢。”她淡淡一笑,眉间稍皱,“请娘娘恕本王无才,那日的回答本王觉着已经无差。娘娘若是还想听其他的,恕本王想不出更好的了。”恭敬之意是少不了疏离的。
“此生王爷恐是要与本宫冷漠疏离到底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将你可是当哥哥一样看待。我们可是不能回到从前了?”
“娘娘与本王并无过往,又何谈回到从前?”他不能害了她,绝对不能。
她浅弯嘴角,忍住心中一痛,面色如常道:“王爷为何不入太医院?”
“本王医术不精,可不敢去。况且习惯了那种自在日子,受不了束缚。”浅浅一笑,他行了个礼,“娘娘需要休息,本王就不在此逗留了,本王告退。”
云瑾墨唤了正在放药的珺宁,“珺宁,送送王爷。”珺宁点了点头,转身随着南宫溱出去。
静止,沉寂,屋内的气氛与淡淡日光格格不入。
原来,从一开始她便是坏人,一切都是她作的孽,她犯的错,一切都是注定。
她以为,她只欠了南宫倾。
殊不知……殊不知……她不想再拖累南宫溱了。
前路的确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