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往日事,今日情
夜色凝重,备感无助的叶笑笑出外透风。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在外面呆了多久,只觉着身子渐渐冷了起来,“该回去了吧。”她叹了一口气,往回走了去。
风吹过来,脸上是冷的,心是凉的。脸上的湿润早已干透。
所有的情思,都是情不自禁。
推开房门,叶笑笑被趴在桌上睡着的华应洺着实吓了一跳,“应洺?”叶笑笑上前推了推熟睡的华应洺。
“应洺?”她又推了推,“睡着了也不该在这睡呐……”她欲要扶起他,却实在受不住他的身躯压上来,“应洺,醒醒……”
无奈华应洺的醉意实在太深,她实在唤不醒他。
因近了深秋,夜里倒有些凉了,叶笑笑从床上拿了一床被子盖在了华应洺的身上。
看着熟睡的华应洺,她不由得心生了惆怅。
这么做,对他公平么?这便是她的心中所思所想。
如今她这个惆怅人竟同情起华应洺来了。
她不欲继续纠结,索性替自己卸了妆容、取下凤冠、脱了霞披,闭上双眼。
过了好久,也难以入睡。
于她而言,今日是个悲喜交加的日子。
至少还能见他一面,唤他一声“皇兄”、“皇上”。
她与南宫倾有几日没相见,连她自己都数不清。
这几日听闻南宫倾常去叶霜那,或是让明茵侍寝;一切就好像回到了昨日一般,远离了南宫倾。
陪伴在身边的珺宁和珺希也正常如往日一般服侍云瑾墨,平静如往昔。
她如今倒也不想管珺宁或是珺希,任由着她们将她的一言一行都去告知于南宫倾。
她只想,一个人走完这剩下的坎坷旅途。
南宫倾是她的好良人,但是他们无缘无分。她恨他,不得不恨他。
利用她,她没恨;毁了她,她没恨;他爱叶霜,她没恨……
也许,她是在恨她自己。
此刻她只想远离了他,离得越远越好。
她坐在桌边,撑着头,眼角泛泪;珺宁和珺希也是默默站在一旁不去打扰神游的云瑾墨。
“当真,是生了朕的气吗?”不知何时珺宁和珺希已退下,站在她身旁的,是南宫倾;她也不知静默了多久。
穿着团纹龙锦织缎服的他看样子是刚刚下朝换了衣服才过来的,“用了膳么?”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淡淡问道。
事不遂人愿,他终究还是来了。
“朕问你,可气了朕?”南宫倾依然没放过她。
他不过想知道她的心中所想;她的平静让他害怕。
她突兀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就不能放手呢?”他讶异,“你恨朕利用了你然后又不肯放你,对吗?”
她没有回答。
“那些前尘往事还提它们作什么?”他紧紧握住她的臂弯,遏制着心中骤然腾生的怒气,“臣妾没有提。是皇上您提的。”她依然冷漠道。
“云瑾墨,你不要以为朕将你放在了心上你就可以肆意践踏朕的心意。”他说,她是他的心上人。
但她听不进去。或许说,也是不信。
“臣妾从来都不是皇上的心上人。皇上的心不该属于臣妾,臣妾的心也不是属于皇上的。”其实她自己都想不到,会对南宫倾说出既违心又痛心的话来。
“云瑾墨你在说些什么?”她对他,仍是云淡风轻,“那你的心上人是华应卿?还是南宫溱?”他紧紧捏住她的手腕,捏得她吃痛地呻吟了一声,“任何人都不是。”
这些天思索所得,他只不过是她生命中的过客,他不该属于她一个人。
过客而已,虽然她是爱到了骨子里、爱到难以舍弃、难以忘怀。
但她必须认命,她好庆幸她能早日明白这一切。
“瑾墨,我带你去看他们好不好?”他慌乱无措地握住她的双臂,“明日我就带你去!”他以为,她是在赌气。
她长叹一口气,“不用了。”若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松开了双手,眼眸中充满了期盼,“瑾墨……朕晓得错了。”如今他才悔不当初,可迟了么?
“若我只是云瑾墨,若你只是南宫倾,那……该有多好。”她的意识早已游离在崩溃边缘。
他抱着昏迷的云瑾墨,心中却没半分踏实之感。
一眼芳华,你我不过匆匆过客。半生旅途,挣扎的不过独自一人。
有时,相知不一定能够相守。
大婚方过,李准谦才正式入宫“述职”。
李准谦来之时,华应卿显得极悠然,“罪臣拜见皇上。”起身之时,李准谦做出了一副满脸悔悟的样子。
“平身!赐座,赐茶。”李准谦的脸色稍缓,如了华应卿的意坐了下来,“诶,此言差矣,卿家非但无罪,而且还有功。自称‘罪臣’又何来一说呢?”李准谦抿了一口茶,微微抬眉。
“微臣是戴罪之身,并没有半点功劳可言。”他若是没有那点帝王心性的话肯定是会信了李准谦的这副谦卑模样的。
“爱卿可是我华国的功臣!别多言了,爱卿可想要朕给你什么职位?”似是戏言,又是真语。
“微臣惶恐!”李准谦霍然起身跪倒在华应卿身前,“爱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罢华应卿将李准谦扶了起来。
“微臣没有被皇上以谋逆罪论处已是万幸,万万不敢再奢求皇上您的恩赐。”恳切的话语几乎说得华应卿动情。
但他明白,李准谦始终是他要除的李家人,“你当日辞官,朕破例没有取缔你的官位;这几日朕想了想,你叔父李中信是兵马大元帅,朕就赐你兵部尚书位,兼骁骑将军,不知李卿你以为如何?”
“微臣谢皇上隆恩!”李准谦跪倒谢恩,面露欣喜之态,心下却是一悸——华应卿如此便打发了他,他该如何向李中信交待?
“平身!”华应卿淡淡一笑,“明日早朝朕就宣布这件事。对了,当日你与你叔父可是因何事而起?”
“这事如今已过去了,微臣对着皇上您,倒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李准谦心下再是一悸——不要露馅了才好,“朕就是随便问问,爱卿可别放在了心上。”
他回得诚惶诚恐,“臣不敢!”说罢他往外看了一眼,“天色已然不早,李卿就先回去罢。”
“臣告退!”李准谦故作镇静之态走了出去。
若不是华应洺亲自去了一趟,他还不知这李准谦在跟他玩两面三刀。
一直在殿外静候的于德诸轻声走了进来,“皇上为何不问个彻底呢?”两人的对话被于德诸听了个七七八八。
“你终究也是宫中老人了。这次放他一马。容他把狐狸尾巴收起来。”华应洺想着还是私下调查李准谦好了。
“皇上圣明。”算下来,他在这宫中待了也有二十几年了。
皇城,注定是波澜叠起,暗涌浮动。
是安生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