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心计深,牢狱入(二)
阴暗的地牢,时常有老鼠乱窜。
云瑾墨坐在杂草里,双眼变得迷离。
王府的地牢是专门为了惩罚犯错的仆人的,其中的刑罚不下数百种;其中狠心而残酷的刑罚也是不少。
她能听见微微弱弱、此起彼伏的呼救声。
她在整理着杂乱的思绪,思索着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
她是着了南宫倾的“假道”?
罢了,她自嘲着摇了摇头——现在身陷牢狱,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罢。
至于南宫倾给予她的责任,她算是完成了罢。
南宫溱——南宫倾——应卿,注定是她一生的宿命。
华应卿到了宫国,便以飞谏和自立门印记——狼图腾引叶霜前去宫国皇城最繁华之处:太和楼。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不得不谨慎行事。
“主公。”她着了另一件蝠纹缎织镶边袍子,竟显得硬朗,不过是强撑罢了。
“坐。”华应卿招手示意让她坐下,“你的易容术还是到不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啊。”
“自然是比不上进廷的。”叶霜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碗里不动,沉默了一会徐徐又说:“属下没有据实以报,是属下的罪过。”
“你知道便好。说吧,我给你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云瑾墨身上是有半块随身佩戴的鸾凤玉佩……”她的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华应卿打断,“我不听这些,我要的是云瑾墨的近况!”
“是……”她点了点头,“云瑾墨现在已是宫国的晋王妃。”
“晋王妃!?这是为何?”他正了正身子,整个人如弓弦一般紧了起来。
“因为云瑾墨之父云令城身陷牢狱,而始作佣者便是晋王南宫倾。云瑾墨因为知道个中曲折,所以答应了南宫倾下嫁于他。”叶霜故意放慢了语速,还观察着华应卿的脸色。
“南宫倾?他又是为何?”他缓了缓紧张的心情,接着又道出自己心中的疑问,“不是你的青梅竹马么?怎会把主意打在墨儿身上?”
“属下不知。”叶霜惭愧地低下了头。
“莫不是看上了墨儿,然后觉着自己好歹也是一国王爷,不能干强抢民女、霸王硬上弓的无耻行径,就换了这般卑劣手段将墨儿骗到手上?”这次又换叶霜变了脸。
“南宫倾不是这样的人。还请主公给我一些时日让我能去查清楚这个中缘由。”
“不用了,不知道也罢了。”他倒是洒脱,“两个月后,也是这个时日,也是在这里,向我禀报云瑾墨的近况。”
“是,属下遵命。”她的脸色稍微平和了些,“你先走吧,我还想在这里再坐会儿。”
叶霜走后,华应卿也没有动筷子,只是紧紧攥着青瓷酒杯,将心中的无限愁思都发泄在了手上。
原来当年的那个女孩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模样;时移事易,一切都不是他所期盼的样子。
他不怕,虽然他无力回天,但他能够拿回从他手心溜走的东西。
一切,都需要筹谋。
南宫溱换了身普通的月牙白蝠纹滚边衣衫就潜入了晋王府。
当然,这一切都是瞒过了南宫倾的眼的。
“瑾墨在哪?”思前想后南宫溱还是觉得找他的细作明茵问清楚云瑾墨在哪才是较好的。
“啊……皇……皇上。”明茵装作惊慌和惧怕以对突然前来的南宫倾。
“你在啊什么啊,朕在问你话!”故意压低的声音倒有了几分强势。
“她在地牢……”她被南宫溱吓得个半死。
“地牢?你不是向朕禀报她一切安好吗?你骗朕骗的好啊”南宫溱掐住了她的脖子并威胁说:“若是墨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朕要你拿命来抵!”他说完便走了出去。
“是……”她抚着脖子,轻轻咳了几声,喝了杯茶又道,“去给我重新沏壶茶来,这茶冷了。”馨至和馨扬应了一声就提着青瓷茶壶出去了。
“多久才能摆脱这噩梦呢……”她对着馨至和馨扬的背影喃喃道。
南宫溱凭着依稀的记忆找到了地牢。
因这地牢是只能在衙门所建,私自在宅院所建是触犯了王法;他看过南宫倾给他的王府分布图,所以还能记得一些。
他后悔自己当初不该特许南宫倾了!
“瑾墨在哪呢……”他躲在离地牢门口不远的一棵树后观察着牢头和狱卒的动向。
“真是可恶!”他认出了其中一个牢头是风邦所扮。
他狠狠地捏拳,果断小声道:“墨儿你等着我!”
“软”的不行他就来硬的,看谁斗得过谁!
华应卿并没有想到自己在回华国的第二天早朝之时被叶立发难。
“皇上,微臣认为皇上不应该空设后宫,虚皇后位。”年轻有为的叶立恭声道。
华应卿靠着椅背略显悠闲,“爱卿倒是多虑了。朕觉得自己现在尚还年轻,应该将精力放在政事上,至于后宫,尚可以慢慢来。”
“正因为皇上现在正值年轻有为之时,就应该更为子嗣考虑一二。”
在场的众大臣都面面相觑地顾视着彼此,沉默着不说话。
他们是在关心华应卿的心思,关心下一刻华应卿会不会大发雷霆,无妄之灾会不会波及到自己身上。
“那就由爱卿来帮朕来主持选秀?”在场的大臣们听到这句话都大呼不妙——哪有丞相去主持选秀的?
“臣不敢。”他怎敢做逾越之举?
“哈哈,那就这样罢。退朝!”他选择打个哈哈来糊弄过去。
深邃的眼眸,难解的心思。
华应卿下朝之后便向慈宁宫走去。
“母后万安。”
“起来罢,坐。”允郗淡淡地笑着,翘着护甲捣弄着切好的几个果子,边捣弄着又对华应卿道:“听说皇上今日在前朝可是被叶立发难了?”
华应卿听着她的话,脸霎时就阴了下来,“母后的消息倒是极为灵通;也不知那叶立是哪里不对劲又来找儿子的麻烦……”
“你也是……”她的语气变得语重心长,“虽然你才刚登基不久,但总该还是充实这后宫的罢?”
“母后……您也不是不知道。”华应卿眯着眼,喃喃自语般道着。
“母后明白,那你可找到了她?”允郗缓缓地移了移身子。
“儿子找到了。不过……她现在已为宫国晋王妃……”他懊恼地应着。
“这……罢了,罢了,造化罢……”允郗摆了摆手,“皇上自己做主了罢。”
“谢母后。”他倒也谢的干脆。
“哀家是明白你的心意,不过那些个大臣们怕是不会明白了。哀家想,皇上要立她为妃,怕是不能服众的。哀家是希望,皇上能够自己去说服他们,哀家怕是在方面是帮不上忙的。”他并没有欣喜若狂。
这个结果并不值得欣喜,他要的不是这样。
“儿子明白,这事就不需要母后操心。儿子一个人会将这事给办妥的。”她听罢点了点头,“你能这样说,哀家就放心了;皇上留下来用早膳罢。”
“儿子那还有几本奏折赶着要批阅,就不留下来了。”
允郗叹了几口气,“也罢,皇上能以政事为重,哀家放心了,去罢。”
“儿臣告退。”
她其实挺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看见那个明媚如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