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锋芒

马车行至苍山。

“到了！”李重云在车外高喊一声。

赵絮言急急将车帘掀开，随即兴奋地跳了下去。

清越随着云想迈下车厢的那一刻，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只见马车停在了一个高约千仞的山谷前，山崖上开满了红色的小花，夹杂在萋萋芳草间。谷下有一个深潭，潭水清幽凛冽，隐约可见水草摇曳其中。由水潭缺口流出的山泉汇聚成淙淙小溪，叮咚叮咚奔向远方。时为旱季，山崖上只有零落的水帘飘荡，并无振聋发聩的瀑布喧嚣，但却给人别样的安宁之感。

絮言奔到大路前方的山谷前，朝着山谷大声喊起来，心情说不出的愉悦。

清越朝四周看了看所处的位置，知道这个山谷极为隐秘，只有一条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的荒草小径可穿过。如果马车不是不是从山谷旁的斜坡穿插过来的，绝无通过的可能。

重云在一旁将三人的反应尽收眼下，见云想望着潭水发呆，便走了过去。

“是不是这潭水又勾起回忆了？想起山庄的老山泉了吧？”

云想朝他笑着点点头，“知我者，璃兄也！”

重云闻言哈哈大笑。

“老山泉水虽好，不过我听说却比不上清风林的后山小泉。”

“后山小泉？那是什么？”絮言闻言走到了重云和云想之间。

重云并未答言，他将视线转向了清越。清越没有看他，径直走到了小溪旁，掬起一捧清水洒在了鹅卵石上，看着阳光将石上的水迹渐渐擦干。

“水虽清冽，却比不上清风林的灵气。后山小泉的水不止清澈，更有一种远离纷争的脱俗之气，不像这里的虽隐于山间，但终究随季节而变。雨季来时，不得不让人发现它的张扬。”清越依然望着泉水。

“哈哈哈哈，清越姑娘果然心性不同俗人，小小的一捧水也能看出不一样的地方，重云佩服！”重云闻言大笑道。

“姑娘果然是蕙质兰心，云想也佩服！”云想也欣赏道。

哼！不就是一捧水吗？有那么好么？絮言心中颇不服气。

“那我倒是想知道，这清风林到底是什么地方？哪里的水好，去看看才知道。不然，你一个人说好就好，谁信啊？”她朝清越撇了撇嘴。

“有缘的人，自能与清风林相遇。一般的庸俗大众，就算穷尽此生也无缘一见，又何必白费力气呢？”清越波澜不惊地反问道。

“你！……”絮言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重云听完又是哈哈大笑。云想也不禁掩面笑起来，心想这许清越果然是心性高傲而又毫不做作，恐怕重云看中的也就是这一点吧。

“重云哥哥，你这位朋友也太自大了吧？第一次见面就对人如此无礼，先是一大早在门口寻衅，现在又出言不逊，难道一点礼教也不懂？真难相信聪明一世的重云哥哥既然有这种朋友！”赵絮言见状不甘心地反驳道。

“……”重云不知开口说什么，正犹疑间。

“笑话！难道姑娘没有听说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清越接住话锋，“既然赵姑娘都已经承认了我和李公子是朋友，那李公子岂不也是自大无礼之辈？不知道赵姑娘这位如此知书达礼的小姐如何会和我们这等不懂礼数之人呆在一起？”清越毫不让步。

“你……我说的是你，不是璃王！你这个女人，脸皮怎么会这么厚？”絮言急了，求救似地望着重云，”重云哥哥！”

一旁的李重云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絮言又望向云想，云想只是轻笑着摇头，很无奈的样子。

絮言没辙，恨恨地对着清越说道：“你走！这里不欢迎你！像你这种不速之客不要打搅我们的雅兴！”说着把头偏向一边，右手指着清越。

清越缓缓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嘲讽道：“越是无礼之人，到最后想保住面子的唯一方式便是粗鲁和暴戾，果不其然。”说完朝小径走去。

经过重云和云想身边的时候，淡淡说了句：“后会有期！”

在清越刚刚转身离开的时候，云想拉住了她的胳膊。

“清越姑娘，絮言妹妹言语上多有得罪，望请海涵。你是璃王的客人，我们理应尊重你，今日你若是这样走了，那我和絮言不成了得罪璃王的罪人了？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计较！”

“放心，对于我不在乎的东西，我向来都当被狗咬了一口，总不能再咬回去？”清越冷笑道。

“你……我跟你誓不两立！”赵絮言闻言气得跳脚。

“这……”云想一时语塞，无奈地看着重云。

重云这才改掉看好戏的神情，一本正经对清越道：“是该走，为了絮言，你也必须走。”

清越听到他的话，顿时拿下云想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走了两步之后，发现身后似乎有人。一转身，李重云一脸无辜地朝着她笑。

“你来干什么？”清越没好气道。

“和你一起走啊。”重云跟上她的步子，“不是你说的物以类聚吗？我们这种不懂礼数之人又岂可和那些知书达理之人共处一地呢？”

清越朝他做了个翻白眼的表情，没有说话。

身后，赵絮言不停地喊：“重云哥哥，你快回来！你要去哪？”

云想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没有说话，眼中有一丝痛色。

“云姑娘、赵姑娘，公子吩咐过，让叶影好好招待二位。二位姑娘若是还想去什么地方玩，只管吩咐。”这时，叶影在一旁恭敬道。

“玩什么玩？有什么好玩的？”絮言朝叶影大吼道，气哼哼地上了马车。

云想抱歉地看着他，“我们先回去好了！”随即也上了马车。

“是！”叶影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