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醉清歌(下)
“你才是贼!”伍驰一把将对方推开,“初儿,堂堂正正在江家生活十七年!”
被推开的人也不是什么善茬,流里流气的反驳道:“就算是一辈子,那也是偷来的!”
“你——”看样子双方就要拔刀相向,一旁的叶秋忙制止,伍驰也不想在这久留。看着对周围视而无动的师妹,本想点晕带走她,一直安静的师妹却突然回过神扭过头来对伍驰道:“师兄,初儿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似乎对这突然的情况有些反应不过来的伍驰,僵硬的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师兄最喜欢听初儿唱歌了,嘻嘻。”那样天真无邪的笑容让伍驰有种又回到百里居的感觉。他记得师妹的歌曲永远都不像其他大家闺秀的委婉缠绵,一直都是气势恢宏,豪迈壮阔,令周围的人有种面对天地的豪放。
“彭——”琴声徐徐响起,在安静地有些诡异的华丽房间里,响绝清彻。琴音铿锵有力时而如金戈铁马,时而如拈花照水,辗转低亢处,清歌响起“泛彼柏舟,在彼河中,髯彼两髦,实难我仪,之死矢靡他。”柔情私语,情意绵绵之际,徐然转急,如雨打芭蕉之势,急切高昂。
“母也天只,不谅人只!”声到极高之处,似乎气绝。
“泛彼柏舟,在彼河侧,髯彼两髦,实难我特,之死矢靡他。”歌声如以往一样激昂,却平添一股凄凉绝望,伍驰觉得有种落泪的冲动。
一旁的人,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个看似没头没脑的傻丫头,竟然有如此的气魄,敢于质疑敢于反抗。短短半年不见,她好像经过洗礼一般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华。
叶秋的目光豁然一亮,这个兔儿姑娘,给他带来足以的震撼。
初次见面她如带露的桃夭,含苞待放,天真无邪;第二次见面,她犹如带刺的蔷薇,艳丽妖娆却是野性难驯;这一次却像洗尽一切铅华的素莲,却又激烈如雪中艳梅。这匆匆不过百事日,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让她一度蜕变,惨烈如斯。沉吟思量之际,透过珠帘看到依然无动于衷喝茶的金冠少年,心里有一丝犹豫。
“母也天只,不谅人只。”一曲完毕,江静初犹如气绝般至声极而终。
缓缓余音而终,不待周围的人反应过来,琴声一转犹如流水般的泻下来,又是一曲,却不复前面的激烈,像是用尽力气般,又像看破了一切,一向狂傲的女子,竟然也轻歌吟唱起来:
“提上游人逐画船。柏堤春水四垂天。绿杨楼外出秋千。”
“白发带花君莫笑,六幺摧拍盏频传。人生何处似尊前?”
曲毕,本已经烂醉的女子,竟然拂袖离案,娴雅如兰,对身旁吃惊不已的师兄,嫣然一笑道:“走吧!师兄,我饿了。”
这一声让他有种喜极而泣的庆幸。命运作弄,一夕之间,身世扑朔迷离,由堂堂江家大小姐变成无家无亲的不明女;转瞬间,少时玩伴的好姐妹,背弃断义;顷刻间,关爱有加的丈夫另结新欢。这一切的一切犹如一道沉重的阀门打开,漫天损石一一砸在她身上,这让人心力交瘁的悲伤,是他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师妹怎样拼了命的接受了呢?
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人没有注意到,刚刚前面的两个人的对话,金冠少年玩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似乎不经意的问道“叶秋,那个小丫头是谁?”
“是江易知的独生女,已经嫁于顾文戈为妻。不过近来传言她并非江易知亲身女儿,而今看来似乎不是空穴来风。”一直浪荡不羁的风流公子,只是只言片语已经交代的清清楚楚。
“有意思!”金冠少年只是来了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