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长虚道人的医术精湛,堪称世上无人能敌。住在白云观不过数日,印儿的烧退下去,脸色也开始红润起来,就是一直睡着从未苏醒过来,道人说了,这是由于头部受到重击倒致胪内有淤血压住了血管,只能每日施以针疗,看能否散淤活血,才能让其苏醒。
每天望着印儿,那张瘦弱的小脸目无表情的躺在床上,除了帮她擦拭外,只能眼巴巴地干着急着。
“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呀?”洪乔满是自责,他知道如果不是他伙同锦娘施以奸计,也不会让她落得如今这个下场。轻将布巾擦过她的额头,无奈地叹息着,若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不会再勉强她了。
“只要你醒来,我发誓,我绝不再勉强你。”是的,他绝对了,成全她,如果一味的强求,那他跟变相的锦娘有何区别。
收回手,将那拭过的布巾放至一旁的盆里,起身,将它端起,准备出门,带着深深地歉意瞥后望了一眼,刚准备将目光抽回,提步走时,却瞧见她那张浓密的睫毛微微动了动,洪乔惊了一下,手里的那盆水瞬间吓得掉在地上,回头,重坐到床沿边,轻推了推印儿,道:“你醒了?”
只她仍懵懵懂懂之中,洪乔起了身,开了门,小跑出去,将长虚道人带了过来,刚好长戒也在,便一块赶了过来。
一进门,长虚便坐到床沿替她把了一下脉,便从怀中拿起银针,对着太阳穴便又施了两针,然后回过头,问:“是否是你眼花?”
“不可能,我亲眼看到你的眼皮动了几下。”洪乔激动的有点不知所措,可一听长虚道人如此泼了冷水,心里也不禁对着自己发问,难道刚才真是他盼之切而导致的幻觉。长戒走过去,拍了拍洪乔的肩,摇了摇头,道:“看看,都没反应,怎么可能轻易醒过来。”
一听又是一个说冷话的,洪乔刚刚那激动澎湃的火热的心瞬间被浇熄,长虚捊了捊那发白的长须,站了起来,笑道:“此女有夫如此,足矣。”那智慧的双眼眯成了线,很欣赏地看着洪乔,他这一生最佩服的就是有情有意的人。
长戒也笑着看着二人,转头望了一眼在床上睡了许久的印儿,只见她那双纤纤小手的食指也动了一下,一惊,继续认真盯着,直到确认自己没看错后,才大叫道:“真动了,师兄!”上前拉住长虚那白色的道袍惊叫着。
长虚被长戒那一惊一诈的声音吓了一跳,望着他惊讶而欣喜的目光瞧去,果真看到了印儿微微在动的手指,她果然在试着挣扎地苏醒过来,坚强的意志让她挺过了那些艰难的日子。果然,在三人的注视之下,沉睡了许久的印儿缓缓地睁了双眼。
刚睁开眼的她目光有些呆滞,额头上的纱布还透着一丝血渍。
印儿微睁开眼,头好晕,好胀,甚至隐隐作痛,眼前还是一片模糊,刚刚听到耳边有人说话,很吵,很闹,怎么一睁开眼,反而静了好多。
这时,床铺轻轻动了一下,印儿轻轻转过头,望了一眼坐在床沿的男人,惊了一下,神经一紧,立马坐了起来,突感强烈的晕眩感,又再次昏了过去。
待她再次睁开眼时,那个男人同样还坐在床沿的老位置,印儿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身子,缓缓地起了身。
“这里是哪里哪?”看整个房间布置典雅,微微的檀香让人闻着全身舒畅,不过眼前的男人让她很头痛,他是谁呀?
“印儿,是我,洪乔哥呀!”洪乔见到印儿醒过来,高兴地只能扯着嘴角傻笑。印儿看着眼前这个自称叫洪乔的男人,突然头又痛了起来,她紧抱着头,痛苦地挣扎着,他叫洪乔,看样子认识她,为什么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就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
见印儿紧抱头,洪乔情不自禁地上前心疼地推了一下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印儿见他的手碰到手臂,下意识地直退到床铺的角落里,紧张道:“你别碰我,别碰我。”她吓到了,不是被这个男人吓到了,她被自己吓到了,她是谁,她怎么会在这里,这个叫洪乔的人是谁,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她怎么了?
“你怎么了,印儿?”洪乔错愕地望着她,她怎么了,为什么醒过来会是这个样子,难道她在怪他使了肮脏的手段害她吗?一定是这样,不然怎么可能是这种过激的反应。
这时门开了,长虚道人跟长戒道人二人走了进来,见到印儿醒过来,长虚很是欣慰地笑了笑,道:“不错,醒来就好。”
还没说完,洪乔站起身,不解问:“大师,她怎么一醒来就躲在那角落里喃喃自语,甚至不知道在说什么。
长虚一听,一惊,靠近床沿,望着目光有些痴傻的印儿,关心地挥着手让她过来,“别怕过来,我是大夫,过来让我看一下。”
一听是大夫,印儿抬起头望了一眼他,只见他全身发白,白袍,白发,白胡须,一个像极了世外高人的样子,面目和善,笑容可鞠,顿时设在内心深处的心房稍放了一下,凝视了他许久,只见他未改笑脸,才缓缓地挪着身子慢慢地靠近他。
“哪里不舒服,告诉我。”长虚道人那磁性浑厚的,让人感到安全的声音让印儿设得最后一道心房也在那一瞬间打开。
“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谁。”印儿呆呆地看着他,当她吐出这句话时,瞬间震撼到在场的三个人,长虚道人拉过她的手,把着她的脉,一切如常,身体恢复的还算不错,难道是脑子撞到礁石导致了失忆?
“大师,她怎么了?”洪乔紧张地看着印儿,冲着长虚问道。
“如果没错的话,她有可能是撞击到礁石后暂时失去了记忆。”长虚道人的话让站在后面的两个人惊得嘴都合不上。
洪乔先是一怕,听后便是一惊,得知真相后反倒松了一口气,刚刚还怕她怨恨,原来她根本不是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用怕她会抱怨他了。
“我什么时候能知道自己是谁?”印儿呆呆地问长虚道人,没有记忆是可怕的,就如同掉入深海之中,只能等待死亡降临的那种巨大恐惧。
“慢慢来,只是暂时的,可能等头上的伤好了,便会知道自己是谁了。”长虚道人笑了笑,起了身,拍了拍洪乔的肩,道:“这得靠你帮她慢慢恢复了。”
印儿抬起头,望了一下洪乔,一副楚楚动人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长虚道人爽郎地笑了笑,出了门。长戒却一副不肯走的样子。
只见洪乔重新坐回到床沿,望着印儿,深情地笑了笑,“没事,还有我。”是的,他洪乔会一辈子陪着她,老天爷眷顾他,让赵印儿再次重生,洗去了前世的一切记忆就是想成全他洪乔那颗赤诚之心,他感激不尽。
“你是?”印儿胆怯地指了指洪乔。
“他是你的丈夫,洪乔。”长戒站在身后,还没等洪乔自己开口说话,便给他安上了夫妻的名称。
“丈夫?”印儿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难道她嫁人了。
“当然,你还怀了两个月的身孕。”长戒一股脑将现存的客观事实全部说了出来,印儿一愣,恍了许久,才低下头望着那未隆起的肚子,抬起头望着洪乔,问道:“是真的吗?”
洪乔怔了怔,他从没想过要骗她,只想跟她重新开始而已,却没想到长戒的话接得太快,让他有点招架不住,特别是看到印儿那双狭长的双眼带着丝丝怜意的动容,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她。
“当然是真的,你晕厥的这些日子以来都是他在照顾你,试问世上有哪个男子会如此痴情?”长戒贼贼地笑了笑,很识趣地便退了出来。
印儿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一个丈夫,只能愣头望着他,而且还怀有身孕,难道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他们不像坏人,眼前这个叫洪乔的也不像是居心叵测之人,他们没必要骗她,难道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他说的是真的吗?”印儿带着疑问再次询问洪乔,他一直都没正面回应她的问题,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瘾。
洪乔心虚地看着印儿,他哪有勇气说是,她根本只是当他当兄长一样看待,难道他真忍心趁她失去记忆之时,骗她是她的丈夫吗?如果不说是,那她肯定要问她肚子孩儿的父亲是谁,到时又该如何回答于她。如果承认了,那自己不就是一个实足的小人。
回答是也是是,不是也不是,左右两难后,忽瞥了一眼印儿,只见那低垂的双眸正望着她的肚子。
把她送回南宫堡是绝不可能的了,如果做了君子,那她大了肚子叫她如何做人。洪乔思来想去后,突握住她的小手,道:“是,一切都是真的,我们不仅是夫妻,还有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