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魂魄残缺
由此可见,当年他为了让云复吃下一个青苹果都费足了力气,更别说现在成筐成筐的吃了。
送走桃花忘尘,桃花忘君两兄弟,容梧将门关上。望着那筐青苹果,之后从筐子里摸出一个来,拿衣袖擦了擦,“咔嚓”一口咬上去,晃着床上的云复道:“白云夏啊白云夏,当真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苹果吃到一半时候,云复的眼皮动了动,容梧一把将苹果放下。
“是要醒了?”
不久,
云复的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晴,待看清头顶的人脸后,唤了他一声“阿梧。”。
容梧挨近床边,想了一下,又保持了一段距离。
“醒了就好。”
云复晃了他一眼。
“过来扶我一下?”
容梧只得走过去将他扶起,还贴心的在他身后垫了一个枕头,之后依旧保持一段距离。
云复疑惑道:“你为何要如此防着我?”
容梧???,云复这是?伸去五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这是几?”
云复一把抓住他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不要玩了。”
容梧:“…”,又指着自己道:“我是谁?”
云复:“阿梧。”
容梧:“确定?”
云复没有说话。
容梧“呵呵”一笑。
“看来你没忘嘛。”
云复忽然抬眸望着他,问了一句:
“我是谁?”
容梧:“…”
…
身披天青色儒衣,头戴方形儒士冠的老者为还情鬼,博学多闻,见多识广,是整个亡人不渡行走着的大百科,名字唤作“厚华”,众鬼称其为“老夫子”。
此时,
厚华在屋子里来回度了好几圈,容梧的视线也黏在他身上来回了好几圈。
“他怎样了?”
厚华深叹了一口气。
“大人怕是…三魂缺失,七魄不全导致记忆也丢失了。”
桃花忘尘“哇”的一声哭出来。
“大人,你痛不痛哇?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桃花忘君拍了拍他的肩道:“大人是魂魄受损,又不是身上受伤了。”
桃花忘尘:“可大人身上也有好多伤,大人…”。话未完,却听一女子皱眉喝道:
“都不要吵。”,这女子赫然便是容梧和云复当年在青石桥上遇见的罗刹女,现在唤作“长青”。
容梧皱眉:“怎会如此?”,之前不都好好的吗?
厚华刚想解释。
“大人他是…”
长青却打断他道:“多的不必说,有什么办法能让大人找回缺失的魂魄?”
厚华沉吟片刻,目光落在容梧身上。
“可否请小友帮个忙?”
云复倚在床上静静听着,此时终于开口说话。
“为何要他帮忙?”
厚华笑了一下。
“我想,最有可能帮大人找回魂魄的便是他了。”
容梧不解道:“怎么说?”
厚华打了个哈哈。
“没什么,可能是直觉?我直觉一向都比较准。”
…
亡人不渡门口的两尊罗刹石像面前,桃花忘尘将一包青苹果递给了容梧。
“哥哥,拿着路上吃,别把大人饿瘦了。”
桃花忘君拿手肘戳了戳他。
“你不要乱讲话。”
厚华又塞了一本符箓给容梧,嘱咐道:“虽然我对大人很放心,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容梧将符箓本子塞进怀里,诚恳地道了一句:
“谢谢。”
长青则抱着双臂,望着他们道:“你们放心走,亡人不渡有我的幻阵守着,只要不是什么特殊情况,都教他们重新做人。”
长青,心思缜密,擅用计谋。曾凭一已之力阻绝了一个宗门的来犯,亡人不渡众鬼尊其为“智绝”,修真界的人则怒骂她为“心机婊”。
云复于是道:“有劳诸位了。”
容梧也跟着道:“辛苦你们了。”
…
留春城外,驿道。
马蹄溅起尘土飞扬,草棚的锅子里水烧得滚沸,老板拿着瓜瓢将水打进各个茶壶内。
云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容梧将手伸向了面前的花生米碟子,吃得哽了一下。
云复又将茶推到他的面前。
邻桌有人在说话。
“诶,我跟你们讲啊,留春城内最近出现了折骨人,现在可是乱得很。”
有人疑惑问道:“什么折骨人?头一回听到这么新鲜的东西。”
那人又继续道:“听说过花神折骨的传闻吗?相传留春城里的百姓世代供奉着一位万花之神,花神一怒,万人折骨。”
“这‘花神一怒,万人折骨’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啊,这花神一旦发怒,城里的人就会跟着全身骨头尽碎而死。”
有人唏嘘了一声。
“这么恐怖?”
“可不是嘛,所以我们进去的时候都得小心着呢。”
容梧小口小口地饮着茶,笑问道:
“阿复,你说这里的花神又是个什么神?”
云复:“多半不是神。”
容梧继续笑道:“刚巧你的命魂落在里面了,想去看看吗?”
云复:“你想去就去吧。”
…
留春城内。
老道士一把拦住了容梧的去路,拂尘甩得有模有样,捋了一把山羊胡须道:
“这位公子,贫道观你气度不凡,气宇轩昂,风度翩翩,风流倜傥,半价给你算一卦怎么样?”
容梧笑着指了指旁边的云复。
“真教你算的话,还不如我身旁这位。”
老道士不屑地晃了一眼云复道:“贫道致力于算命一行几十年,不是我吹牛,就连天尸不化骨的命我都批过。”
容梧亦是晃了云复一眼,险些笑出声来。
“他的命你都敢批?”
老道士又捋了一把胡须道:“贫道一向胸襟开阔,批完后,就连他都对我千恩万谢。”
容梧:“…那他…都找你批了些什么?”
老道士犹豫了一瞬,方才答道:“自是姻缘。”
容梧不可置信道:“他竟会找你问姻缘?”
老道士:“这有什么可稀奇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个人都一样。”
容梧好奇。
“那他的又是个什么姻缘?”
老道士遂叹息道:“说起来挺惨的,哪会有姑娘敢嫁给他?孤鸾命呗。”
此时,
云复面无表情地向容梧伸出了一只手,拉走他。
容梧:“诶,别生气,我就逗逗他。”
云复则边拉他边走道:“与这些人有什么好说的。”
容梧无奈解释道:“我这不是一时兴起吗?”。抬头,又瞄了一眼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道:
“先放开我,让人看见拉拉扯扯不好。”
云复只得放开了他。
容梧低头,正欲理被拉皱的袖子。
此时,
大街上一阵躁动,人流开始疯狂涌动。
有人边跑边喊:“祭司大人开始跳花神舞了,大家快去看啊。”
拥堵的人流将容梧冲得一个踉跄,云复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手臂。
“小心一些。”
容梧站稳身子,看着密密麻麻向一个方向涌去的人流,眉头微皱:“什么祭司大人,什么花神舞?搞得这帮人这么凶。”
云复举目向人流尽处一望,身负修为,他的目力自是极好的。
“是个正在起舞的白衣男人。”
起舞的白衣男人?当真是稀奇。容梧沉吟片刻道:“去看看。”
…
跟随着人流,两人被挤到了一处人圈外围。
此处人声嘈杂,几个膀阔腰粗的,红衣短打的汉子正“梆梆梆”地击着鼓。
鼓声时而轻时强时弱,时而沉闷厚重时而轻巧灵快。
台上的男人琼鼻玉唇,面若桃李,生出一股温润典雅的风骨。此时他正踩着鼓点,白色云袖翻飞间,如晚风抚柳,不带一分女儿娇柔,自有一种风流。
一舞毕,台下响起齐刷刷地叩拜声。
“花神千古,佑我留春。”
容梧站在一众叩拜的人群中不知所措,而后拉着云复蹲下身去。
“说跪就跪,一点反应时间都不给留。”
云复则望向台上道:“你且看他在做什么?”
容梧依言向台上望去。只见白衣白发的男人从侍女递上来的木碟子中取出新桃两枝,并听他温和开口道:“诸位请起,这两枝‘良人结缔’将会送给有缘人。”
台下的众人纷纷起身,年轻男女霎时响起欢呼声。
容梧不假思索道:“这‘良人结缔’怕是什么定情信物之类的。”
云复的目光落在台上。
“看他怎么做。”
白衣白发的男人将两枝新桃往半空中一抛,两枝新桃便化作两团粉雾向台下飘忽而去。
容梧见罢,点评道:“倒是有些稀奇。”
两团粉雾在众人头顶之上盘桓不久,而后在容梧与云复的头顶之上晃了一圈,最终双双落在了容梧和云复的身上。
容梧:“…”
数道目光齐刷刷的向他们看过来。
容梧努力扯出一个微笑道:“承让了…诸位。”
云复则顶着数道目光毫无压力地晃了他一眼。
此时,
白衣白发的男人从台上走下来,众人自动让出一条道路。男人在两人面前站定,看着两人温和笑道:“二位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