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养伤的好地方，欺雪在床榻上坐了一个时辰终究是忍不住下了床。

虽然天宇同自己说不会有事，但是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等待，她的心中很是无底。紫烟和雪绒怎么样了，熙晟有没有逃走，当归有没有事。她有太多想要问天宇的了，所以立刻离开了竹屋去寻他了。

此时的天宇似乎也预料到欺雪许会来找他，只是坐在瀑布下方的流水边擦拭着长虹。

现在只要等小七一来，他和欺雪也就该离开了。

“天宇。”正这么想着，便听到了欺雪唤他的声音。

“先坐下吧，你有很多想问的不是吗？”天宇用剑鞘轻拍了一下身边的岩石，欺雪也顺势在岩石上坐下。

“这次的事，你是知道会发生的吧。”欺雪直入主题的行为，天宇也没有感到惊讶，便是回应地点点头。

“早在成为武林盟主没多久，我便察觉出了异样，只是这恶瘤潜伏已久，我就无法直接将之铲除，甚至连判断内部主心都没有办法。”天宇安静地向欺雪坦承道，“我能做的，只有一边假装若无其事，一边观察事态的变化以及，做下长远的谋划。”

听着天宇的话，欺雪再次感受到在自己不知道的五年里，天宇已是愈发的成熟和谋略清晰，以及一丝老练。少了年少时的一份莽撞和青涩让她有些陌生。

“这次的事，我也提前做下了打算，实在不行，我还向外送出了许可，请老一辈几位十二宫出山。”像是为了安抚欺雪悬着的心，天宇强调道，“我有交代让穆岩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当归，所以请安心一点吧。”

原来，他心里是很清楚的啊。欺雪垂下了眉，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安心。

“还有什么在意的事吗？”见欺雪仍有心事，天宇出口询问道。

“熙晟是陪同我一起来的，但是当时我察觉到了蹊跷所以没有让他同我一起进山谷，可是依他的性子，恐怕是不会容易离开的。”

“黑熙晟也来了？”天宇稍有些惊讶，不过欺雪说得对，那个家伙只怕就算是知道了是陷阱都会往里面闯。

这么想着，天宇沉默了少许后，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看来我们不能等小七来了，必须尽快赶回去。”

“可是，你的伤。”

“比起我的伤，欺雪你才是吧，伤的可比我重。”

“……我的没有关系的。”

天宇看向欺雪，就是直接看脸色便知晓欺雪的恢复状况。

“欺雪，不要勉强自己，不然，”天宇稍微停了一下，“你我都是安不下心来的。”

“我是玉蟾宫宫主，是你的手中刃，不用担心我。”

“欺雪，你明明知道我……”

“知道又怎样。”两人因欺雪的话陷入了沉默，欺雪纵使是心中有千万种委屈，也是不轻易说出口的。但这个时候，她却想要说个痛快，管他什么宫规，管他什么礼节。她只想一股脑发泄干净。

“天宇你还真是残忍啊，连一个梦都不愿让我做。”欺雪笑着说道，听似愉快的语气，只有面对着她的天宇才知道，她现在笑得有多勉强。

“我也是，明明很清楚，今时不同往日了。必须和你保持距离的，必须一心一意去辅助你，不能抱有任何别的心思。但是，为什么……”

“欺雪，你不要……”明明是笑着的，但是泪水却抑制不住地掉。他又一次把她弄哭了。

“明明在发现不对劲时，便该会去另想办法，为什么我会控制不住执意来寻你，明明……我居然失职了。”

“是啊，我是知道的，所以才放不下，既做不好宫主之位也处理不好我们这种关系！我到底……”失力的脚步在跌倒之前，被搂住了腰间，顺势便被带入了他的怀中。

“不要再说了，”天宇紧紧地抱住了欺雪，“欺雪，不要再说了。”

他不该一直瞒着她，原以为这对兄弟们以及她都好，他用这个借口骗了自己五年，但终究在欺雪的眼泪下崩塌。他一个都没有保住，欺雪的闭关，飞轩的封剑，苏木的离去，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但是这些却愈发刺痛着他的心。

他一心为了武林的安宁，为了惠赠他人的情谊，伤害的都是身边重要的人。他坐在这个位子上到底是为了得到什么，一直以来，他都在失去啊。

“欺雪，拜托了再等等我，等一切都结束了，我就辞去盟主之位，我们和兄弟们，再也不过问江湖之事，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我们七剑一同隐居离世，远离那些琐事，江湖之事，便让他们自己去解决。”这恐怕是虹天宇这辈子说得最大胆的一堆话，从小爹的教导，都是让他为了武林的安宁抱着牺牲一切的觉悟，或许他早该意识到了，在当年为了欺雪动用了“天地同寿”险些与天狼门同归于尽时，他想要守护的第一位，便不再是武林了。

他想要守护的，是有欺雪在的地方。若是欺雪不在了，他内心燃起的只是毁掉一切的冲动。唯有欺雪，他不想辜负。

“离开，这谈何容易。天宇，你与我们不同啊，”欺雪轻轻说道，“你有家人，有孩子，你是放不下的。你若离开了，灵犀玉，水叮当，陆湘苓，还有卿敬，瑜瑾，当归该怎么办，卿敬是你的亲生孩子，你真的放得下吗？”

到口边的真相差点说出口，天宇最终还是吞了下去，他该告诉她的，但是他真的不能说，就算是飞轩都能透露的秘密，他不能说啊。

欺雪看着天宇挣扎的神情，他与她都默默承受了太多，以为这都是为了周围的人好，但他们自己呢？她伸手抓住天宇的衣襟，吻上他的唇。

天宇被欺雪出乎预料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是欺雪却按住了他的手。一吻过后，欺雪抱住了他的脖子，轻声说道，“就一次，拜托了天宇，不要离开我。”

“欺雪……”天宇脱下了白色的外衫铺在地上，轻轻将欺雪放在了上面，俯身而上，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