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陈辽的部下
小小的烛火在烛台上一跳一跳的,几个男人围在破旧的桌子前面,还有一个女人躺在角落的稻草堆上,身上盖着一件外套,胸膛缓缓起伏着,她似乎是生病了,一张脸苍白得足够让人吓一跳。
即墨楼低声说着这几天发生的事,而公玉少则突然伸手摸上了即墨楼的脸,那道浅浅的疤痕,即墨楼愣了一下,其余两人也愣了一下,即墨楼笑笑,说没事。
公玉少皱了眉头,把手缩回,低着头没有说话。
昆爷儿自从脱困之后,就装扮成乞丐,一天到晚混在乞丐堆里,要知道,乞丐是这个世界上消息最灵通的人,依照昆爷儿的性格,无论到哪里都能再最短时间内与众人打成一片,就算是社会最底层的乞丐也不例外。
所以,当第五贺麟告诉昆爷儿,公玉少可能出城了之后,当晚昆爷儿就伙同几个乞丐帮他出了城,一路不敢大声嚷嚷,喘气都是小心翼翼的。当被派出去的一个乞丐回来时说有一间破茅屋在前面的时候,昆爷儿的第一反应就是公玉少在里面。
趁夜溜进院子,却发现是即墨楼,同第五贺麟一样的情况,然而即墨楼的情况要比第五贺麟好很多,因为在城外,而且只有一个人看守着,再加上那个人的武功也完全敌不过昆爷儿,所以三两下就给打晕了绑好扔进了院子里的枯井里面。
要说是怎么发现公玉少的,还得亏了那几个小乞丐眼尖,发现草丛里躺着一个奇怪的大圆环。按道理来说,像这种长期在风雨里侵蚀的东西不可能一点也没有生锈,而这只大圆环表面很光滑,昆爷儿当下就一把拉住了圆环,原本以为很难拉,但没想到一下就拉开了,露出一个望不到底的洞。
“爷儿,这……这个……”几个小乞丐都围在洞边上,往里面扔了一大把石子,抬头就对昆爷儿说:“挺深。”
“你们让开,爷进去探探。”
昆爷儿撸起袖子就要往下跳,被一个小乞丐拦住:“爷儿,不用跳,有绳子。你下去小心些,我们给你望风,你快点儿上来。”
“知道。”昆爷儿拍了拍他的脑袋就接过了绳子,那根绳子就系在不远处一棵树干上,被一些杂草掩盖住了,若不是眼尖的人,恐怕一时半会儿根本看不出来。
而昆爷儿刚下洞,即墨楼这边就已经被几个小乞丐送到了破庙,在那之前,季尔朱已经被昆爷儿从女人堆里解救出来了,他那身花里胡哨的衣服这个时候也是邋遢得紧,但他却连皱一皱眉头的举动都没有,正仔细照顾着苏凌诺。
即墨楼那个时候身上还中着软筋散,根本动弹不得,在服下解药之后半个时辰内就恢复了手脚,两人还没具体商量些什么,公玉少就从外面闯了进来,身边并没有昆爷儿。
“赶紧跟我走,这儿不安全!”公玉少一上来就拉着即墨楼的胳膊,但是倘若不接触还好,一接触,就被敏锐的即墨楼察觉到了,反手就抄起了身边腐朽的凳子,重重砸在对方背上,木屑子当即洒了一地。
那人吃痛,回头大喊:“你干嘛?!”
即墨楼狠狠甩开手,退后几步,将季尔朱与苏凌诺护在身后,冷冷道:“琉璃白真是蠢,居然让你这么个人来假扮公玉!”
那人一听,随即一笑,也不辩解,很豪爽地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是张他们从来没见过的陌生的脸。即墨楼与季尔朱对视一眼,眉头紧皱。
“你是谁?”即墨楼问。
那人拍打着手上的人皮面具,微笑渐渐收敛,低沉的嗓音露了出来:“我若真要杀你们,你们现在难道还活着?”
即墨楼与季尔朱不说话,身体还是没有放松下来,那人也不怎么样,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两把匕首,轻轻放在了桌子上,说:“我是陈辽的部下,如今他被抓,困在童贯府中,我救不出他来,只能靠你们,这两把匕首给你们防身,我这次来也是给你们提个醒,海市楼里面有不少人已经叛变了,若是还有公玉少或者你们熟悉的人靠近你们,千万要小心。”
“你……”即墨楼欲言又止,只紧紧盯着他,但是匕首是真的,这个人的眼神是真的,那么他的话也一定是真的。
那人叹了口气,说:“我已经准备离开汴京了,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我得替他们想,但是陈辽……我……”
“我们知道了,你赶紧走吧,晚了就走不了了。”不等即墨楼说话,季尔朱抢先作了回答,而且还不停催促着。
那人一咬牙,拱了拱手,迅速飞身而出,见他离开,季尔朱已经拿起了桌上的匕首,一拔出,匕首的银辉就射了出来,很锋利的一把匕首,就算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也绝对削铁如泥。
季尔朱塞了一把进自己的靴子里,另外一把给了即墨楼。即墨楼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那把匕首发呆,季尔朱轻轻推了他一把,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即墨楼抬头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说:“陈辽快死了,他是来告诉我们这个消息的。”
“但是他没说啊!”季尔朱象征性的指了指门外,诧异道。
即墨楼摇头,很肯定地说:“他是陈辽的部下,海市楼大半人都叛变了,若他是忠心的,一定组织人去救过陈辽,但是他放弃了,什么老婆孩子根本就是骗人的,海市楼里面没有人可以成亲生子。”
“为什么海市楼里面的人不可以……”
季尔朱话说一半就被打断了:“因为海市楼里的都是太监!”
即墨楼一语惊人,季尔朱嘴巴张了几张,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想了半天突然说:“那陈辽也……”
即墨楼毫不犹豫地点头,低沉着嗓音说道:“就是为了这一天,当初我还想不明白为什么童贯要弄一个太监楼,原来就是为了这一天。”
桌前的烛火摇曳了一下,将几个男人的脸映射地忽明忽暗,破庙的门坏了,冷风呼呼吹着,他们先前勉强用从别处搬来的木板挡住了风,否则这屋子根本就是一个冰屋子啊!
公玉少沉默着,手指头轻轻敲击着桌面,突然抬头问:“那能不能推断出,童贯会在什么时候动身离开汴京?我想过,他这几天应该就会走了,但是具体是哪一天?陈辽的部下有没有留下其他线索?”
即墨楼的脑子迅速转动着,努力回想着那天发生的一切细节,忽的眼睛一亮,从靴子里拔出那柄匕首,重重扔在桌子上,季尔朱会意,立马也将另一把匕首拿了出来。
细细一比对,几个人都不免笑了起来,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