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公玉少忽然觉得很累很累，就连叫出第五贺麟的名字都显疲惫。

第五贺麟站直了身体，毫无感情地说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你。”

“你不要每次都拿这个理由来为你做的事做推脱！”公玉少再也忍不住了，朝着第五贺麟大吼，琉璃白现在还在外面虎视眈眈，第五贺麟还在这里做一些让人头疼的事情，“就因为你每次都拿着这样为了我的理由，所以我才一次又一次把这些事情背下来，你当我是为什么？！”

第五贺麟站在那里，眼神中稍有什么东西闪过，很快又沉寂了下去，一动不动地站着，良久才憋出一句话：“你讨厌我了。”

公玉少一愣，扭头却看见第五贺麟直愣愣看着自己的一双眼，还有那张永远不知道藏着什么的脸庞。

“我知道了，我会把郑新带回来的。”说罢，第五贺麟转身就走，公玉少连开口阻拦都没有。

看着第五贺麟渐渐离去的背影，公玉少心中像打翻了一罐五味瓶，酸甜不知，苦辣不分。

当晚，第五贺麟没有回来，公玉少在客厅坐了一夜，苏玲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未睡。第二天，第五贺麟仍然没有回来，公玉少一整天水米不进，望着门口，发着呆。

第三天，就在公玉少脑袋发晕双手颤抖的时候，第五贺麟一身是血地将昏迷不醒的即墨楼背了回来。还没来得及唤一声“阿少”，便晕在了客厅门口。大夫说没有受很重的伤，只是失血过多，再加上断了几根肋骨，凭借这么好的身体底子，睡上几天就好了，并无大碍。

听大夫这么说，公玉少也就放心下来，看着第五贺麟苍白的脸，很后悔那天对他说这么重的话，到头来还是因为自己伤了一个人。

琉璃白么？真的是好样儿的，竟然能够伤的了第五贺麟。不由得让公玉少刮目相看，之前的印象全都推翻了。

在第五贺麟床边做了那么一会儿工夫，苏玲诺就跑来告诉他，即墨楼醒了，一醒来就忙问第五贺麟在哪里，似乎在倾城府发生了些什么。

即墨楼挣扎着要起来，但公玉少把他按下去了，可即墨楼却一点也不领情，挥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得公玉少一下子懵了。

“你都对他做了什么？还是你对他说了什么？让他这么没命地跑来救我！”即墨楼大吼道，第一次看到即墨楼为了第五贺麟对自己发火，公玉少略微有些不知所措。

即墨楼叹了口气，脸上恢复了平静，缓缓说道：“那天他突然跑来倾城府，对琉璃白说他是来要人的。”

公玉少静静听着，听到后来，拳头也不知不觉握紧了。

第五贺麟是个不善于动脑子的人，他跟在公玉少身边，最大的作用就是帮公玉少除掉一切障碍。所以当公玉少发脾气的时候，第五贺麟的第一反应就是因为他没能救出即墨楼，还把郑新搭进去了。

贸贸然一个人跑去了倾城府，舒服地躺在长榻上的琉璃白压根儿就没想到第五贺麟竟然会突然造访，惊讶之余，也显出了一些开心，因为他看到第五贺麟脸上残余着难得的焦躁。

“第五小爷可是很久没来我这倾城府了，什么风吹来的呀？”琉璃白笑着。

“把即墨楼和郑新交出来！”第五贺麟可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跟他打情骂俏，一句话直奔主题。

“若我说不给呢？”琉璃白眼中放精光，反问道。

“拆了你的倾城府。”第五贺麟冷冷回答。

“呵，这样的府邸想我琉璃爷难道会在乎么？你拆了我再建一个不完了么？”琉璃白很不以为然的笑着。

第五贺麟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把即墨楼和郑新交出来。”

琉璃白没想到这个人这么不懂风趣，随即也没有了开他玩笑的心情，严肃了脸面，说道：“只要第五小爷答应我几个要求，把人交给你，没问题。”

“说。”

够了一下嘴角，琉璃白从长榻上站了起来，扯了扯挺衣服，说道：“郑新我是绝对不会交给你的，但是即墨楼，可以。”

见第五贺麟没回话，琉璃白又继续道：“给你几个考验，过得去，即墨楼原封不动给你，过不去，第五小爷，你的命也要交给我。”

紧咬着牙关，第五贺麟看见落水僧人将被绑成麻花的即墨楼扛着来到了他面前，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口，除了不能动以外，那两只眼珠子转动得还挺灵活。

至于郑新，从一开始，第五贺麟就没有想过能把他活着带回水央小筑。在看到即墨楼的时候，他就下意识地点了头。

紧跟着，琉璃白就拍了拍手，身后院子里有几个小厮抬着一只巨大的钉板，重重地扔在地上。第五贺麟皱了眉头，他大概知道琉璃白给他的第一个考验是什么了。

“不要使用任何防御，躺上去，滚几圈我看看？”琉璃白笑着，笑中带着寒冷。

“第五，别冲动！”即墨楼被一个小小的落水僧人扛着，艰难地抬起头喊道。

冷冷看了一眼琉璃白，又瞥了一眼即墨楼，第五贺麟丝毫不做准备，闭着眼睛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数十根钢钉齐刷刷刺穿第五贺麟的衣服，刺进他的皮肉，闷哼一声之后，第五贺麟很听话地在上面滚了几圈，然后又没事儿人似的站了起来，钉板之上鲜血横流。

鲜血从他的衣服里渗透了出来，然而，第五贺麟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清清淡淡，冷冷问道：“还有呢？”

“别急，咱们有的是时间。”琉璃白收敛了笑意，大手一挥。

然后接下去的一天一夜里，第五贺麟都乖乖地听从琉璃白的吩咐，进老虎笼子与饿了十天八天的老虎好好打了一场架，出来之后身上又多了几道老虎爪印，之前的伤口有许多都裂开了，断了几根肋骨，每次呼吸都等于一次凌迟。

最后一次的考验，琉璃白竟然直接让第五贺麟从悬崖上跳下去，如果能活着回来，就能把即墨楼带走，如果不能活着回来，那就只能怪天意如此了。

“琉璃白，你不要欺人太甚！”即墨楼在落水僧人手中努力挣扎着，最后也不过是被一掌拍晕了。

“如何，第五小爷？”琉璃白扭头笑问。

仍旧面无表情，第五贺麟冷冷道：“说话算话。”

话音刚落，扭身就往下跳，风在耳边呼啸，如刀片一般割着第五贺麟的双颊，高空之中，他闭上了眼睛。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自己一定会死，所以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但是没想到，悬崖下面竟然是一往水潭，深不见底。

整个人跌入之后瞬间，冷水就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第五贺麟模糊的意识立马清醒了过来，湿淋淋爬回岸边，大口大口喘了几口气，就躺在岸上大声笑着。他就这么一个人在崖下，躺了大半天。

原本以为他死了的琉璃白，正准备将即墨楼扔回地下秘牢里，却见第五贺麟一步一踉跄地回来了，脸色苍白，稍有不慎，就要摔下去的感觉。

无奈地笑着，琉璃白吩咐落水僧人将昏迷的即墨楼扔在了第五贺麟脚边，说道：“第五小爷，如果我们不是敌人的话，我还真想跟你做兄弟。”

“我可不这么认为。”扛起即墨楼，第五贺麟仅凭着最后一丝意念，将他带回了水央小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