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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乱 作者: 魏小聊 字数:2453 更新时间:2019-05-20 14:39:17

第十七章 陈叔老来逢春

“爷,节哀。”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琉璃白抬起头,他许久没来倾城府了。

抽了一下嘴角,琉璃白仍旧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儿,生怕被站在门口的那个人夺走,他道:“不能带走她,我已经把所有一切都给了大人,难道如今就连这一点微薄的愿望都无法达成么?不能,不可以!”

说罢,手中禁锢的力量愈发紧了些。然而门口那人,依旧不为所动,他非冷血之人,自是知道其中原委,可童大人有童大人的规矩,切不可将死人放置于府中。

死人,不吉利。

“爷,终是要走的。”他屈下身子,一双浑浊的瞳子紧盯着琉璃白。

“陈辽,求你让我再多陪她一日,仅一日!”琉璃白一下拽住陈辽的胳膊,很紧,紧得几乎要掐出血来。

“琉璃爷,何时变得如此卑微了?”陈辽问道,眸中清冷,他直起身子,俯视着琉璃白许久,才道:“爷,兀自珍重。”

说罢,扭身而去。

琉璃白是聪明人,他岂会不知陈辽话中有话?的确,府中任何人,谁敢违背童大人的意思。这次,自己算破了例。

“小雀儿,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可有答案?”将脸靠近,轻轻摩挲着,他柔情似水,低声问着,像在问着一个贪睡的人。

“白先生,你怎会变得如此?”看着陈辽的身影越走越远,屋外那个有着弱小身躯却拥有强大力量的人,手中转着佛珠,皱着眉头,满是担忧。

他是落水僧人,他一度痛恨凤凰女,因为在他的脑海中,就是这个女人让自己的白先生变成了如此模样。一颗佛珠被捏碎,粉末掉落在脚尖,撒成了一堆,被风卷起,在他的裤腿边打了个旋飘远了。

“女人,你早该死了!”他愤愤道,又瞥了一眼屋内那个男人,便不再逗留,他从来就不喜欢倾城府里那些莺莺燕燕的味道,还是回绿尘斋吧!

水央小筑内。

第五贺麟站在公玉少跟前,垂着头,却一脸的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看着就像是要上刑场似的悲壮。殊不知,公玉少还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呢!这一幕,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了。

昆爷儿那两坨不安分的屁股肉停不住地摩擦椅子,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才显得厅里不那么死气沉沉。季尔朱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一手托着腮看着这极其诡异的情况,嘴角若有似无地扬着。

即墨楼不在,所有人都知道他依旧沉浸在丧妻的痛苦中,整日整夜地把自己关在那个小的可怜的药庐里,也不知道在捣腾什么。莫不是什么还生药吧?说实话,公玉少也不是没想过这回事,但很快就被打消了这个想法。

即墨楼是谁?

他是个就算身边的人都死光自己也不会死的人,虽然陈小昙是个意外,但这并不影响他要成为一代药师的终极愿望。

痛苦,总是会延续一段时间的。

“第五,你……”公玉少终究还是耗不过面前这个人,忍不住开口说话,却被更加急性子的昆爷儿打了个岔。

“哎呀我说,这个点儿都可以用饭了,你看看你俩,就这一个时辰啥也没干成,要换了老子这样,颜舒早拿扫帚把老子扫去西天了。得得得,赶紧吃饭吧啊,这会子怎么陈叔还不来催饭?”昆爷儿伸长了脖子,往屋外瞧着,他不说倒好,一说倒都提醒了众位,要换了往常,陈叔早就等在屋外,催着公玉少去吃饭了,今日有所不同啊!

“你啊,除了吃饭就是泡窑子,还有点儿其他的事儿干么?”季尔朱用食指轻轻滑了几下他的细长柳眉,扭头指着昆爷儿,软着嗓子道。

一掌拍掉季尔朱的手指,昆爷儿一脸嫌弃,道:“好歹那也是爷们儿干的事,还不瞅瞅你自己,没半点爷们儿样。”

“嘁,人家这叫文弱书生,跟你这一介莽夫,可不是一个档次的。”季尔朱翻了个白眼,紧跟着便掰自己的手指甲去了。

公玉少叹了口气,默不作声地朝屋外走去,擦过第五贺麟身边,竟是一句话也不说。瞧这气氛有点不对劲,昆爷儿和季尔朱也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默契十足地选择了闭嘴。

“我知道是我冲动了,但我不会因此对她感到内疚,更不会因为杀她而后悔。”第五贺麟突然开口,很果决的语气。

公玉少停顿了一下脚步,终还是迈了出去。

一袭饭,食之无味。第五贺麟没有跟过来,饭桌上少了他的风卷残云,竟有些失落。是自己错了吗?他所做的一切,从始至终,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为了自己。而自己,却还要为了一个会伤害自己的人而对他发脾气,是自己错了么?

“公玉啊,我知道我现在说这话,不太合时机。但第五,总是为你好的。当时若非凤凰女显现了杀机,第五是不会出手的。”昆爷儿扒拉了几口饭,嚼着一块蹄髈,替第五贺麟说起话来。

说罢,脚还不动声色地往旁边一踹,季尔朱立马踩住,当下便说道:“是啊,公玉,虽然人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第五小爷做事,从来不会如此鲁莽的,你该听听他的说法。”

“不用了,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公玉少停下筷子,道:“其实我让第五去找你,是因为我在路上看见凤凰女进了尽春风。本想阻止些什么,呵,可终究难料。”

“话说陈叔去了哪儿?人家可从没见过陈叔不在小筑里的时候啊!”季尔朱巧妙地转移话题。

“陈叔?陈叔最近有些奇怪,老往外跑,问他去做什么,他也不说,我有些担心。”公玉少皱起了眉头,看来这饭是没法吃下去了,干脆放下碗筷,望着那一桌子饭发呆。

“说不定陈叔老来逢春有相好了的呢?”昆爷儿挑了下眉头,调侃道。

“哎哟昆爷,您可就别这么开老奴玩笑咯!”说曹操曹操到,昆爷儿前脚说出那番话,陈叔后脚就到了。脸上一如既往的和善的笑容,按照昆爷儿的话来说,他眼角那几道褶子都能夹死只蚊子。

“陈叔,你去哪儿了?”公玉少用手指不停拨动着桌上的筷子,面色微有些不善,第五贺麟已经不让自己省心了,现在连一向稳重的陈叔也变得多事了,人生不觉得有些累了。

陈叔微微一愣,但随即笑容便伴着皱纹爬上了那张老脸,道:“公子,老奴只是出去走走。”

“是么?你以前可没有每天早上出去走走的习惯啊?什么时候养成的?我怎么不知道?和谁?一个人么?这么有闲情逸致?”公玉少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出现,语气一个比一个犀利和坚定,俨然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就像陈叔犯了多大的错误一般。

陈叔似乎没预料到公玉少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腿一哆嗦,就慌张地想要跪下来,昆爷儿眼疾手快,屁股一离开凳子,就一把扶住了陈叔的胳膊,拍着他的背,瞪了一眼公玉少。

当事人撇了撇眉毛,兀自收拾起碗筷来,可收拾了一半,又一下甩手扔在了桌上,双手负背,头也不回地扭头出去了。

陈叔不知所以,昆爷儿却笑着沉默。

作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