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挂坠
原来平静的校园生活不过是假象罢了,上次从苏易恒的会议室出来后我便萌生出这种念头,使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信任”的定义,无形之中我仿佛被套上了鬼魅一般的枷锁,自从被迫成为恶魔猎人部成员的那一刻起,我决定疏远任何人,包括我的朋友。
珑彤长廊的致命结界一说根本就是一个幌子,真正的要掩饰的是拉文克蒂魔法学院暗中成立的恶魔猎人部,在人类与恶魔的战争年间就存在着恶魔猎人,他们以狩猎恶魔为目的为最终人类的胜利作出了贡献,本以为战争结束后恶魔猎人也会从此消失,没想到会以这样一种方式重现,看来利益才是他们衡量一切的标准。
依琳和梅罗也为了他们群体的利益选择对我隐瞒了他们加入了恶魔猎人部的消息,他们做得很好特别时机也恰到好处,因为当时的情况我若选择拒绝必定是死路一条。看会长苏易恒的眼神就知道了,他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不管是被背叛还是被当成棋子利用我都应该坦然接受,怎么说呢?我是好奇吧,好奇这场人类与恶魔的较量谁会是胜出的一方。
于是过了平静的七天,就在第七天我值勤的夜里,我的好奇心在似曾相似优雅的竹笛声中愈发的强烈了,我趔趔趄趄顺着声音的方向缓步走去,却突然听到一处空地上有人说话的声音,月光照出了三人的影子,影子上居然长着翅膀,看来是恶魔没错了。
一只眼睛带着眼罩的男人对一个矮个子齐肩发的小男孩说:“冬珣,你那边勘察了怎么样了?”
被称作冬珣的男孩用手托住下巴想了想说:“密道不在教学区,找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
“我想到了一个地方,看来七妹一定是被封印在那里了。”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突然说,“不过我们还得引开恶魔猎人部的那些人,看来要花费点时间。”
“没关系,风珉、霄瑾。”冬珣看了一眼眼罩男和刀疤男笑道,“为了大哥,我们一定会救出七妹的。”
正当我想着要不要将三人行踪通知其他人时,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有点懊恼地站在了三人刚才站过的空地上,耳边又响起了那优美的竹笛声,如同溪流冲击着卵石一般渐入我的心扉,我突然顿悟,这不就是我经常在梦中听到的那位少年吹奏的乐曲吗?它的名字,对了——《璎殇》。
我转过头,朦胧月牙下长发少年的身影是如此的冷峻,近在咫尺却如隔千里,飘逸的长发下带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忧伤,那一切不再是梦,可恶,为什么我如此的悲伤,我的泪水随着笛乐的委婉不住地滑落,直到笛声停止的那一刻,我才拭去残存的泪痕,神情倔强的望着眼前人。
“你不要得意啊,我只是眼睛进了沙子,你的笛声普普通通嘛。”
长发少年转过头,凝望了我好久好久,仿佛整个世纪过去,他低声道:“璎,真的是你吗?我等你很久了。”
“哪个‘璎’啊,你又是谁,我们认识吗?”
长发少年突然双手扶着我的肩膀激动的说:“我是奕瑜啊,你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
“你认错人了,我是尹落璎。”我费尽的挣脱了少年的手,不客气的说,“冷静点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少年缓缓放开了我的手,良久才平静下来空洞的眼神中是无尽的失落,缓缓道:“抱歉,你跟你的妹妹简直一模一样,我失态了。”
“妹妹?”从他口中我听到了更加莫名其妙的词语,我有妹妹吗?我是父亲的独生女吧。“胡说什么?我又没有妹妹,你的话越来越扯谈了,我要走了。”
“你怎么能够忘记与你最亲近的人?你曾经与她最欢乐的回忆都消失殆尽了吗?若是没有你便没有她,你们是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姐妹。”自称奕瑜的少年激动拦在我面前,“尹落璎,你再想想,她是你的妹妹,我们的七妹,被称为第七恶魔的尹雪璎。”
突然听到的名字让我呆住了,原来她叫雪璎,脑海中浮现出反复做过的那个梦境,白色蝴蝶结长发少女背对着我眺望着远方。正当她转过身时,我的头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我捂着头想要支起身子,脚却不听使唤。不巧两个正在执勤的恶魔猎人部成员发现了我们。“什么人?快出来。”其中一个大喊一声就向着我们的位置望过来。
奕瑜见势不妙立即不顾我的挣扎抱起我运起疾行术逃避两人的追捕,我使劲推挪着奕瑜的身子,无奈剧烈的头痛让我的力道越来越小,渐渐的我的眼皮越来越重,什么都不记得了,唯有他那冰冷的体温以及空洞黑暗中长发少女的声音。
约定好的哟,无论发生什么,姐姐都不要离开我。
我猛然坐起身,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阴暗的隧道之中,一排排火把立于石墙上的凹槽处,隧道延展得很长,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而身边坐着的正是奕瑜,此时他正在用小刀削着一根细长的木棍,温柔的眼神望向了我。
“你醒啦。”
“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下意识双手交叉护在胸前,却发现颈上樱花形挂坠不见了,我焦急得四处摸索,奕瑜却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掏出来。
“你是在找这个吗?”奕瑜将挂坠递到我眼前。
“快还给我。”我有些生气的从他手里夺走了樱花形挂坠,“看来恶魔都是一样卑鄙,都喜欢趁人之危。”
“看来这个挂坠对你很重要,你醒来的第一件事是确认它有没有丢失而不是问我此处是什么地方。”奕瑜哈哈大笑道,“你很讨厌恶魔,但是你的妹妹就是一个恶魔,于是你并不讨厌自己的妹妹吧。”
“当然,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我使劲用袖口擦了擦挂坠的灰尘道,“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而且我是人类怎么可能有一个恶魔的妹妹呢?”
“尹天照确实是一个值得尊敬的黑魔法师,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我们,可惜啊,他已经死了。”奕瑜的手指摸了摸下巴说,“他究竟还隐藏了多少秘密呢?”
“不许你这样侮辱我的父亲,你要再这样说我可要不客气了。”我愤怒的站起身并拔出了火枪指住奕瑜,他却一脸悠然坐在地上望着我缓缓道:“很奇怪吧?我居然认识你的父亲,在我看来你的失忆一定与你的父亲有关。”我颤抖的手缓缓移向扳机,奕瑜毫不在意继续说,“这个暗藏在拉文克蒂学院图书馆下的密道也是你父亲挖凿的,多亏了风珉和霄瑾我才有机会来的这里,《戾灵录》是我们盗走的,因为书上有解开雪璎封印的咒语,即使这样你还要杀我吗?你就不想了解事情的真相?”
我缓缓地放下枪,奕瑜的话让我认识到在这场争斗中我所处的窘境,没有人站在我的一方,朋友的背叛、亲人的离去,一切的辛酸都涌上心头,我感觉太累了,真的好累,不想再充当别人的工具,进行那没有终结的游戏。
我无力的说:“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奕瑜没有回答我,他的脸变成了冰蓝色,身体一直在颤抖,他倒在地上打着冷颤,四肢僵硬,黑色的羽翼失控地从身后展开拍打着自己的身体,我吓得不知所措,急忙蹲下身子询问:“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这是我们恶魔……生命到了尽头的表现,像你们人类一样,我们也会死亡,身体渐渐结冰,化为一块水晶石。”奕瑜抱着双手蜷缩在墙角,“看来……我的时间不多了。”
“喂,你不要紧吧,你可不能死啊,爱你的人还在等着你去救她。”此时我也心急如焚。
“命运就是如此有什么办法呢?虽然冬珣一直为我收集人类的灵魂以延续我的生命,但是该结束的时候是谁也阻止不了的。”
“原来这就是你们杀死恶魔猎人部成员的原因。”
奕瑜点了点头,嘴里支支吾吾的呓语喊着好冷,他话里的诚恳让我谅解了恶魔,原来他们跟我们人类一样是为了生存。奕瑜的脸色越来越差,我只好依靠着他的胸膛,用身体为他取暖,奕瑜的寒气侵入了我的身体,我突然也感觉到了好冷,但我毕竟是个人类,人类的心一直是世上最温暖的东西,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可是脸怎么感觉像发烧一般呢?
奕瑜将我抱得越来越紧,神智也愈发的不清晰,此刻他肯定是将我当成了他所爱的尹雪璎了。我和雪璎真的有那么像吗?我深深的怀疑。
“雪璎……不要离开我……我还能为再在吹一曲,真的。”
“好的,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一直都在。”
此时我仿佛真的成为了雪璎,在微妙的感觉下,我颈上的挂坠发出了淡紫色的光芒,是错觉吗?我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