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我能做的，大抵还是找他的麻烦。比如召妓。

我本不想让明渺川看见我现在这幅模样，也不想让人发现我和她认识，更不认为她有那么大本事能带我离开。我只想让她给我通风报信而已……就只是这样而已。

我跟谢不渝说我想听第一歌姬唱曲儿，本不太抱希望。却不曾想他会答应。但很快我就明白了，他敢于答应的原因。我靠！那几个丫鬟果然身怀武艺啊！虽说不是好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但我居然没感觉出来！是她们隐藏的太好，还是我现在太没用了？

明渺川唱的是我之前听过的一首《在水一方》。是用《诗三百》里边的句子改的。倒是挺动听，但我叫她来又不是真为了听曲儿。

“停停停！难听死了。换一首。”

“是的，小姐。”自从和这丫头混熟以来，再也没听过她这般恭敬温柔了。还挺怀念。

“敢问小姐，您想要换哪一首呢？”她示意带来的丫鬟献上一条绣了字的帕子。侍立在帘子两旁的丫头接过后掀开帘子一角走进来。意料之中地不会被允许走进来呢。

我接过丝帕，随手放到桌边，我说：“随便。”

“嗯……那好，小吉，准备一下《游园惊梦》。”

“是。”

“原来是姹紫嫣红……”

“停……换！”

“是。小画，准备一下《诀别诗》。”

“是。”其实她叫的都不是这些丫鬟任何一个的名字。这只是个示警暗号。

“换。”

“是。小准……准备。”

“换。”

“是。小北，小开……”

“换。”

“是。小诗……”这次，没有歌声了。

明渺川扔过来一个小鼓：“夜飞花你够了！敢对我不敬！”

珠帘旁的丫环就是谢不渝“保护”我的第一道防线。她们仅以腰间绸带便击破了那个……装满毒粉的小鼓。我身边的另两个丫鬟立时挡在我面前，拔出了刀与剑。

拜托，师父大人亲自配的迷药，你们怎么能挡得住？乖乖地，躺下吧。

我笑了，在漫天的毒粉之中走上前迎接明渺川。

等等，哪里不对!明渺川怎会在敌人面前喊出我的名字？而且，这毒粉……好陌生的味道。难道……

当我看清那只是易容成明渺川的敌人，已经晚了。

我被打晕了。

会是我的敌人，还是谢不渝的，还是明渺川的？这是我晕倒之前心中所想的最后一件事。

是他！魏国世子连毕！

“你……你是谁？”我蜷缩成一团双手抱胸，作出一派弱女子的模样，“这、这是什么地方！你……你要……”

“我……”他俯下身，抬起我的下巴，“我要……”

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我终于忍不住推开了他：“不要啊！”

“不要什么？”

“你……你要钱，我可以给你！倾家荡产也会给你的……可是……别……”我的声音一点点放软放轻，一定很柔弱吧？

“你觉得装有什么用嘛？夜飞花？”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我。

“啊呀……”我理了理被浇得湿淋淋的头发，“这是人家的兴趣爱好嘛。世子殿下你真是不解风情。”

他冷笑一声：“呵，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第一刺客会沦落到这等地步啊！难道……又是要做什么困难的杀人任务？”

“奴家本就是弱女子一名，如今卧病，倒也不奇怪。只是……”

“嗯？”

“只是世子殿下您，怎可如此乘人之危？这若是传出去……可不太好。”

“能不好得过你？身负千万条人命的……第、一、刺、客。”他说得咬牙切齿。但是我可以理解。毕竟，我也算是间接毁了他一座城池不是吗？

还记得那是一年前，大约在秋季。

我其实也没做什么，我只是杀了他魏国派去议和的使臣一行人……而已。只是名为盛怒实为不识抬举的伏国与自觉无辜的魏国又多打了一个月的仗……而已。之后，又多一城百姓无辜惨死……而已。

看来，他这是蓄谋已久啊！所以，我应该坦然一点，看开一点……

我笑着看着他：“那，世子殿下想怎么处置奴家呢？”

又是一声冷笑：“对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妖女，怎么折磨凌虐……我想都不过分。”

“哦……”微笑微笑，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优雅地微笑。

“那么……能请殿下满足奴家的遗愿么？”

“说。”

“世子能否告知奴家，世子是如何得知那暗号的？”

“不能。好了，你的遗愿满足了吧？”他说，“现在，我们大概可以和谐一点儿上路了。”

靠！这叫做偷换概念吧！打死我也不信他会天然呆到以为我就只是想问他能不能告诉我而不是真的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