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小陵，生活在一个偏远的山村。从小与爷爷奶奶相依为命，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父母亲。

我们村子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怪村，在我出生那一年，我这个村子有八十三户人家。接下来每年都会有一些乡亲离奇死亡，经过这二十年时间，村子的乡亲死光了，只剩下了我这一户人家。

这些年来每死一个人爷爷就会在后山一棵树上刻下一个人的名字，然后用扎纸匠技术糊一个纸人立在边上，每天放学以后爷爷让我去后山用双手触摸这些纸人。

不知不觉，我闭着眼睛都可以叫出这些纸人的名字。

爷爷说他糊这些纸人的时候是仿真人的体形做的，有肉有骨有五官，触摸的多了，手感自然就出来了。

就像读书，多读心中一定有本。

小时候不懂事，觉得这东西好玩，渐渐长大之后发现这事情透着一股不简单。因为这些纸人，我越摸越觉得跟真人一样。

爷爷跟我说这摸纸人是一门手艺技术活，可以养家糊口。事实上，每隔一段时间爷爷都会出门几天，按他的话说有生意去做了，赚些钱回来供养我读书。

其实在我成长这些年，一直重复做着一个梦。梦里有一个一身白衣的女人看我，每次她都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十分的疼惜爱怜。从来不知道她是谁，每次在梦里想问她的时候，结果梦就醒了。

这一年夏天，我高考落榜，回到家不免有些心情低落。爷爷没有一点苛责我的意思，只是默默的一个人蹲在稻场边上抽着闷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还有八个月满二十年了，有些事情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人生啊，踏错一步后悔一生啊。”

呢喃自语，虽然我没有听懂他的话，但是知道爷爷心里肯定装有一个秘密。一个装了二十年不便对人启齿的秘密。

晚上奶奶做了我最喜欢吃的菜，我们爷孙三人坐在院子里面其乐融融。不过，就在这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有人—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不过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家里一年难得看到一个人，这是谁呀， 在敲我家的门。

我这个村子乡亲都死光了，爷爷说阴煞之气漫天，平时邻村的人都是避而远之，此时是傍晚吃晚饭的时间，没成想竟然有人敲门。

我下意识的就站了起来看个究竟，爷爷此时眼疾手快，闪电般的一把拉住我的衣袖，眼神凌厉摇了摇头。

我们一家三口静了，面面相视，谁都没有讲话。

就在这时候，外面再一次响起了敲门声。这时候爷爷终于讲话，“谁呀，这么晚了敲我家门干什么？”

“我来找我家娃儿，不知道他在吗？”

“这里没有你家娃儿，快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老虎不发威，你以为老子是病猫呀。 这十里八乡的，老子这个村的人都死光了，就我一家钉子户，你以为是运气吗？”

“嗯，那好吧，我再去别家看看。”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爷爷大发一阵雷霆，吼过了之后大门外面安静了。

十九岁的我懂事了，发生这样的事情立马觉得诡异。但是我没有注意，爷爷奶奶此时眼神之中却是一片惊骇。

“老头子，你坐会儿抽支烟吧，我去收拾碗筷。”奶奶站了起来干活，她的手此时有些发抖。

“爷爷，怪事年年有，今天最奇怪。你说我们这个村子平时鬼都不见一个，怎么今天……”

“你给老子闭嘴，再敢多说一句话，老子一把捏死你，省得让老子整天提心吊胆的。”爷爷丢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话然后站了起来，回到屋子拿出一把剪刀一支毛笔来。

一张巨大的白纸摊开，然后快速剪成一个纸人，手法十分的熟炼。用竹子编织的蔑骨立正，将这白纸糊到蔑骨之上。

用毛笔在纸人上画起了人的五官，渐渐我发现问题了，因为爷爷画的这个人是我。是我的五官，天呀。

爷爷这是想干么？只有死人爷爷才会为他做一个纸糊人的，我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嘛。压下了心中的连串疑问，不知不觉的我牵起了纸人的手，出于习惯性质，我的手指上下齐动开始捏掐了起来。

啊……

我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纸人里面由蔑质编织的骨头告诉我这是一个是死人，而且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这是我自已啊，我自已给自已摸骨，竟然死了！

“看出来了？看出来了也不能问，该我说的时候一定会讲给你听的。”爷爷开口讲道。

很快，爷爷已经按我的身上比例一比一的做了一个纸糊人放在大门口。这一夜我早早就睡下来了，奶奶卧着躺在我边上陪着我。爷爷则是一个人大马金刀的坐在院子里，望着漆黑如墨的大门口。

一夜平安，第二天起床我发现那个纸人就在大门外面的场子里面，漆黑一片烧焦了。

“老头子，黔驴有技穷时，你这一招用过了再用什么啊。唉，这些年该来的总会来的。”奶奶似陷入无尽回忆之中。

爷爷：“不管如何，我一定要保证我孙子平安，哪怕抵上我这条命。”

白天很快过去，夜晚再次来临。

这一次我明显感觉到爷爷奶奶似乎是更加紧张，果然没过多久，大门口就再次响起了敲门声。爷爷二话不说站了起来，又吼了起来。

“都说了，这里没有你的儿子，给老子滚。你是想逼老子拼命吗？”

“呵呵！”

外面传来一声女人笑声，紧接着气氛再次陷入沉寂之中。

这一夜我是睡不着觉了，翻来覆去的在床上折腾。偶尔看一眼奶奶，则是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奶奶，我想起床看看爷爷。”

“不行，你小子是活膩了，我跟你爷爷含辛茹苦将你养大，你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让我们怎么活啊。”

我道：“奶奶，我虽然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有些事情发生了永远也躲不过的，总得想到一个办法解决不是吗？”

看到奶奶不再回答，我再一次的小声的要求，结果她硬是一个字不说，就是不答应，最后我只能渐渐的闭上了眼睛。凌晨三点钟的时候尿急，醒来发现奶奶并不在身边。

机会来了，我悄悄起床，打开了虚掩着的大门，此时我看到院子里并无爷爷。关健是爷爷奶奶在这个时候都不在了。

事有凑巧，这个时候大门口再一次的传来了敲门声。

“这里没有你的儿子，你怎么脸皮这么厚啊，硬是不死心嘛。当心我爷爷对你不客气了。”我道。

“呵呵，小娃儿，我这次不找我儿子，知道找不到了。我想让你帮我摸一次骨，占卜一下我儿子究竟在何处。”女人声音再一次从外面传来，而且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悦耳舒爽。

“好！”我答应了，也是为了想跟这女人来一个了断，果断的打开了大门。

开门就看到她，一身白衣长裙，批肩的长发，年纪大概在四十岁左右，人文恬静。十足的贤妻良母型。

“你好阿姨！我好像在梦中见过你啊......”

“呵呵，你对别的女孩子也这么讲话嘛。小家伙别废话了，你快帮我看一下吧，否则你爷爷就快回来了。”果然，与我心中所想一样，爷爷奶奶被这个女人调虎离山引开了。

我也没有客气，伸出手来在女人右手上不断的摸掐，从手指到手掌心。十指连心，脚踏五命，很多信息我都可以从右手的骨头上了解到。

“不好意思阿姨，很遗憾。你的儿子在十九年前就已经死了，不过你的子孙骨节那里却是凹凸不平，似有回转余地，好像又有一线生机活了。我可能本事有限，只学到了爷爷的一点皮毛，只能看出这么多来。”

我实话实说，不知为何心里不想骗这个妇人，“不对，摸到你的手指骨头一片平整光滑，为何会有一种亲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