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瞧你那熊样！”殷宁红着脸娇嗔一声，扭过头去便不再看我。

我乐得吹了声口哨，晃着二郎腿，眯起眼，欣赏着雾凇沆砀。

风雪愈发凛冽，雪花掉入还未凉透的湖中形成一团雾气。满天雪花撒下，这片湖中便如天上仙境一般了。

“王禅，你有没有感觉不对劲？”殷宁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握着方向盘问道。

我把脚收了回来，转了转头，大量了一些。确实齐南头回下这么大的雪，而且这雾也弄得有点过分。

“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要搞事情。”

我把头瞥向殷宁，继续问道：“怎么？老规矩？你控住，我打输出？”

殷宁皱皱鼻子，似乎对我俩的定位并不满意，哼了一声，说道：“不用着你，待会给你看看姐的特训成果。”

话一边说着，周围这雾气也跟着更加浓稠。灰白色似烟，笼住了这条破旧的小天鹅。无论是向哪边看，也只不过是茫茫一片，甚至我把头伸出去往天上看，也是如此。

“这是啥？又是鬼打墙嘛？”我满不在意地抠了一下鼻屎，随口问道。毕竟这些天的战斗，对于这些奇怪的现象也不会紧张了。看不见敌人，瞎着急也没用。

殷宁眼睛一闭一睁，瞳孔便换了颜色，使着一双阴阳眼扫了一圈，回答道：“应该不是，这儿连阴气波动都没有。”

“奇了怪了，这还不是鬼打墙？难不成还是气候变异了？”我有点纳闷儿，毕竟面前这景象说没有阴气波动，那能有啥？

“不一定，你也开眼看看。”殷宁看我一副闲着的模样，便给我安排了个活。

“不是说不用我嘛？”我耸耸肩，表示自己还是想躺着挖鼻屎。

“要不我让我姐姐出来和你聊聊？”

“得嘞，您等着，我这就开眼看。”听到殷宁要放她姐出来，我连忙双手合十表示认错投降。

想想之前脾气温和的殷宁，现在让她姐耳濡目染的，说话都冲了。还是让她姐老老实实地自己玩吧。

调动灵能汇聚到眼睛的位置，再一睁眼看去。这一看，可不得了了。

我咽了口唾沫，双手有些不知所措，抠了抠鼻尖，断断续续地问道：“那个……殷宁啊……我问你个事……”

殷宁听到这话身体一直，腰板挺了起来，咬着嘴唇回头说道：“你……我……等出去再问行不行？”

“恐怕不行……”

“那……那你问吧！”殷宁好像因为回答我的问题下了很大的决心，想了一下才点头答应。

“大明湖里面，是不是沉着艘船啊……”

“啊？什么？”殷宁似乎被这个问题问懵了，接着回过神来后，语气却莫名其妙地带着股生气的意味，“你问这个干嘛！”

“老人不都说齐南湖里有艘龙王宝船，保佑齐南风调雨顺，不遇灾害嘛？”

“那个不是传说？你问这个干嘛！”

殷宁的话像机关枪一样快，但是也像机关枪一样将我的小心脏突突得哇凉。

“我要是说……咱们今天遇见了这龙王宝船，你信吗……”

我话刚说完，那周围像是出现了一个漩涡，大片的雾气都向一个点涌去。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啊……”殷宁和我站在小天鹅中，抬着头两脸懵逼地面对着眼前的景象。

我刚刚看到了什么？我他妈看到了条船，不，一艘船。一艘得有一个大型商场大的船影！

我心里怒骂着，手上却夺过了方向盘，左手握把，右手推档，向一边打死了方向。可小天鹅因为只是观光船的缘故，笨拙的调动着身形。

一旁的殷宁已然看呆，站在原地，嘴里念叨着：“龙船……显灵……”

我腾出右手，一把将殷宁拽住坐下，一边左手握着方向盘，向那巨大船影的垂直方向逃去。

“咚——”

一声宛如千斤铜钟般的撞击声响彻云霄，周围的雾气也稀薄了许多，但仍然笼罩着，看不到湖外的景色。

而那艘状如山峰的龙船也显出了形，像是木质的船板涂满血红色，龙骨的船头是头玄黑色的龙头。龙头表情狰狞，宛如活物，张着大口，甚至有獠牙伸出。鹿角像是晶石一般，隐隐地泛着光亮。船样是楼船，辽阔的船身上承载着一座庙宇似的建筑物，琉璃盏瓦，却空洞无光。

龙船浮出水面时并没溅起任何水花和波动，像是一团虚无一般，但却又实实在在的摆在面前，那股诡异的如高山一般的压制性气势，让人没法忽略。

我看着面前这庞然大物，胸口像是压着一块石头一样，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这...这是龙船？”我问了一个极其傻瓜的问题。

“应该是了...”殷宁点了点头，竟然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们两个人坐在泛黄的破小船上，晃晃悠悠地朝着一旁开去，可那距离似乎并没有任何改变。周围的雾气还是雾气，那艘龙船依旧是那么的庞大，甚至在肉眼范围内还一点点地向我们靠近。

这已经超越了我和殷宁的认知范围。在我俩的印象中，世界还是那个世界，比起普通人只不过可能多了一点修行或者鬼魂的存在。可此时此刻看到的巨大龙船，让我们两个人二十来年的三观瞬间碎成一地。尤其是我，短时间又碎了一次。

这完全不可能是鬼魂或者修行能做到的事情。一艘山峰大小的古代龙船，带来漫天的雾气，原本下着雪，调着情的正常生活，突然出现个传说中的物件，这可比说书的还精彩。

可亲身处在这个环境中，心里剩下的只有害怕与忐忑了。

人对未知的事物才是最恐惧的，面前这艘龙船，就波动着我和殷宁的神经。

“当——”

一声震天的锣响从船楼中发出，霎时间昏暗的船楼逐级亮起橘黄色的光芒，角落中大大小小的灯笼亮起，雾气如候鸟归家一般，冲了过去，狂风大作。

“王禅！”殷宁冲我喊道，可此时我已经睁不开眼去看，只能大喊着回应没事，让殷宁放心。

此时却听见有个声线极细的男人喊道：

“龙王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