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方家有女
我叫方青栀,是辽国第一护国忠勇大将军的女儿,我有两个哥哥,大哥喜文早年间便追随辽国的清廉丞相,如今已是丞相得意的门生,二哥生来一付好身骨,十六岁的年纪就做了王上的四品带刀贴身侍卫。我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从小哥哥宠母亲爱父亲疼。就算是王室里的公主也是比不得我的,就连择婿这般大事,父母也是让我自己决定。
王宫里的公主和其他大臣的女儿,根本没有选择自己未来夫婿的权利,而我有。我今年十五岁,就在去年的时候,王上有意将我指给他的皇子做妃子,爹爹没同意,他说: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要她自己选择,只要我女儿看上,只要是她喜欢,就算是抢,老子也要抢他回来做女婿,但是,只要青栀不喜欢,哪怕是天皇老爷也不能强迫她!”
爹爹一直都是这么霸道不讲理,王上也习惯他这样了,不予他计较。可即便爹爹定了择婿的要求,还是有很多人来提亲,原本荒凉的北荒边境,也因为我到了嫁人的年纪热闹起来,这世上美人多得数不胜数,那些个王孙贵胄,又有几个是为了皮相而来娶我。
爹爹守了这北荒三十年,娶妻在这里,生子在这里,荣耀在这里,浴血也在这里。这里是辽国的咽喉,辽国三面都有着天险,唯独这北边没有,这里平原辽阔一目千里,可偏偏这千里平原的后面,就是让其他各国觊觎许久肥沃的辽国,辽国的土地很是肥沃,能种出最香的稻米,开着最艳丽的花,生长着最鲜美的牛羊,就连女子们也都是格外美丽。可是能守住这些美好的,也就只有我爹爹,这三十年里,爹爹每每舍生忘死的征战在沙场,每次都冲在最前头,受最重的伤,杀最多的人。久而久之爹爹的威名远扬,辽国因为爹爹的勇猛也逐渐减少了出征,辽国只要有爹爹在,就会一直安然无恙。
可是……
最近我们家不太太平,大哥犯了事被下了牢房,因为是有人高密我大哥在醉酒时写下一首反诗,大致的意思是我爹爹镇守北荒多年,清苦一生,而辽国的王却在王城里过着奢靡的生活,爹爹为辽国守了三十多年的边关,看了三十多年北荒百姓的苦。哥哥心里愤懑,所以才酒后说出这样的话。
而起因都是他的师傅,辽国的丞相,一天王上在堂上说起立太子的事,一时间堂下的官员们炸开了锅,王上属意的是大皇子和五皇子,可他对偏爱大皇子,想要立大皇子为太子,怎奈大皇子是个病秧子,根本没资格继承王位。辽国的丞相是个直言不讳的人,知道王上宠爱大皇子,可他依然在堂上直接顶撞王上说:
“王上若执意立大皇子为太子,老臣情愿撞死在殿上,也不愿意看到我辽国后继无人!”
王上看着视死如归的丞相,心里暗骂不已,同时也来了脾气就告诉丞相说
“我今日就要立大皇子!就算这辽国毁到我儿手里!我也心甘情愿!”
王上这句话气的丞相不轻,他堵着一口气也就真的撞了,一瞬间血染大堂,众官员慌了神,王上也慌了神。等回过神我的大哥,已经自己跑出去请大夫来医治他的老师,王上脸上难堪处境更尴尬,没想到一时兴起立太子竟然弄出人命,也没想到这丞相竟然撞死在了殿上,可丞相人已死他不好发作,因为这件事整个辽国也知道,辽国的君主非要立一个病秧子为太子而气死了丞相。
一时间流言四起,说君王是个将国家安危置之度外的昏君,王上一肚子的怨气没出发,就把一股子怨气全出在了我大哥方白洛身上,谁让他是丞相最得意的弟子。
二哥哥得知大哥进了牢房即可书了一封信悄悄寄给了我,他不敢告诉父亲,告诉父亲,父亲肯定会率大军回去逼王上放人,他相信自己的儿子,这三十年来的战场让他根本不懂官场的勾心斗角与黑暗。倘若真的放纵父亲领兵去逼问王上,那以王上一定会大大的给父亲扣个不敬之罪,毕竟这三十几年的山高皇帝远,已经让王上对我父亲心存忌惮,所以二哥哥只能与我商量。
“方将军,王上赐婚可是莫大的荣耀呢,这次让您的女儿在大皇子和五皇子里挑选,这可是从未有的先例呢,从来都是皇子们挑王妃,您女儿可是挑皇子啊。王上可说了,不管方小姐选哪一个他都许诺,方小姐永远都是正房,方将军,这份荣耀可是给足了将军面子啊。”
来宣旨的宦官让方青栀做了个干呕,粉白的脸上瞧不出男人的踪迹了,掐着腰捏着嗓子简直恶心。
“爹爹。”
方青栀提着轻盈的裙子走了进去,门外的流光照在她身上,侧脸映出金色而又温柔的光,娇嫩的脸庞上是少女独有的红润,略显单薄的身子看起来十分柔弱。
“哎呀呀,总听闻方将军的女儿是这北荒难得一见的美人,真是没想到这何止北荒,其余六国都比不得啊。”
那宦官捏着尖细的嗓子叫着,方千凌被他叫的头疼恨不得一脚踹他出去。
“爹爹。”
方青栀莲步款款的走到方千凌身后。
“凝眸一颦失鱼雁,对镜三笑怯花颜。”
一位身穿蟒袍的男子站在门外,头上的金冠,和脚上的金线所绣的靴子,显示着他尊贵的身份。
“五皇子。”
宦官连忙跪在地上行着大礼,方千凌一听是五皇子一愣之下也是行了个礼,只有方青栀被吓得不知所措紧紧的拽着方千凌的胳膊。也是啊……青栀自从出生就在北荒,从未接触过王室里的人,尤其是方千凌将她保护的好的不得了,从来膝盖都没碰过地面,哪里知道见了谁要行礼,在家里父母都不曾跪过的人,此刻自然慌了神。
“方将军快起来,落歌受不起将军这礼。”
苏落歌扶起方千凌,又看了一眼方青栀,方青栀看到苏落歌的眼神将头转到一边,可不一会脸上的红霞就爬了上来。苏落歌的心微微的扑通扑通……
“方将军,五皇子可是专意来向青栀姑娘提亲的,大皇子身体孱弱也会在几日后到达,方将军!这份殊荣可是得天独厚头一份啊!”
苏落歌这几日的舟车劳顿让他有点疲惫,方千凌令人带他下去休息,这苏落歌刚走方千凌的手就捏了起来,头上的青筋鼓了起来,可想到青栀还在,便长吐一口浊气说:
“青栀,你要不愿,谁也不能奈何你。”
青栀脸上的红霞还未褪去,不敢看爹爹,低下头慢慢说:
“全凭爹爹做主。”
说完就跑开了,方千凌愣了一下又呵呵笑了,看来青栀对苏落歌有着一面之喜啊,五皇子虽说是王上有意立为太子的人选,可他方千凌不稀罕那什么王位,只要青栀愿意,哪怕只是个普通的百姓他也会同意,毕竟未经世事女儿家的心思,可是瞒不过老父亲的。
果然方千凌的猜测没有错,原本不见任何提亲人的青栀,面对五皇子的邀请婉拒了几次之后,便应了约。每次方千凌都远远的看着,青栀不自然的神情,和脸上一直未退的红霞,让他的猜测落实了,青栀心里怕是愿意苏落歌了。
“唉……”
方千凌觉得自己心里最重要的东西被人拿走了。
“大皇子。”
得知大皇子今日到来,方千凌早早的侯着,大皇子坐着马车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还没下车就听见里面微弱的咳嗽声,过了许久大皇子才掀起帘子走了下来,掀开帘子的那一刻,侯在一旁的青栀晃了一下神。
宗之潇洒美少年
举觞白眼望青天
皎如玉树临风前
只是这俊美的脸上有说不出的苍白。
“咳咳。”
他举起手挡在嘴角又咳了几下,微微歉意的说:
“抱歉,方叔父,这几日有点奔波,我这身子让您见笑了。”
苏祭欠了欠身,一旁的苏落歌扶着苏祭下了马车说:
“大哥如此身体真是不必奔波,若青栀小姐愿意我会带她去见哥哥的。”
苏祭摆了摆手说:
“父王为我择妃子本就是委屈了别人,我自然是要来询问青栀小姐的意思的。”
方千凌将两位皇子迎了进去,奉了茶,又休息片刻,他一个粗人和身处官场的皇子实在没话说,气氛实在尴尬。
“父亲。”
青栀端着一些小食走了进来,一旁摩拳擦掌的宦官一看到她就喊了起来:
“哟哟,青栀小姐,您终于来啦!瞧瞧我们大皇子舟车劳顿,身体这般模样都赶来向您提亲了,您这边鞠着我们也回不去啊,要是大皇子身子有一点不适我看……”
“哼,既然皇子们这般没诚意,那就回去吧!我方千凌的女儿可不是这么好娶的!”
方千凌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原本安静的的大厅炸出这一声响,吓得青栀一哆嗦,手里的盘子摔了个粉碎。
她连忙蹲了下去捡碎片,坐在她对面的苏祭叹了口气,扶起椅子站了起来,他蹲在青栀面前:
“青栀咳咳咳,青栀小姐,不必惊慌,你若不愿意谁也不会逼你。”
她低着头捡着地上的碎片,听到苏祭的话不由得抬起了头,她抬头的瞬间眼泪夺眶而出,落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音,微红的眼眶和惊慌的神色,让苏祭的心也忍不住难受,苏祭伸出手擦了擦青栀的眼泪说:
“别怕,不愿意就告诉我。”
青栀愣愣的盯着苏祭,将盘子的碎片捏的紧紧的,血从手指尖滑落在地上。
“哎呀呀!来人!来人!快来人!小姐受伤了!!!!”
方千凌一时间可慌了,他平时连对青栀大声喘气都舍不得,更何况流血这事了!
“让爹爹看看!让爹爹看看!”
方千凌都恨不得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大皇子,青栀脸上的神情越发委屈,她转过身就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