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风起春城暮,高楼鼓角悲
"混帐!煮熟的鸭子飞了,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堂上的黑衣男子此刻大发脾气,吓得堂下的那几名黑袍
人战战兢兢。
那黑衣男子身材颀长,带着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被他们掳来的几十名女子竟然逃走了,那黑衣男子十分生气,于是下令杀了这些办事不利的下人,以敬
效尤。
“下次如果再出现这种状况,形同这些人”他指着被杀害的下人说道。
堂下的黑袍人个个面色如蜡惊惧不已,连连称是。
“主公,接下来我们该做些什么呢?”其中一个黑袍人问到。
那黑衣男子转身面对着墙上的壁画,说道,“为今之计,只有找诏安王帮忙了。”
诏安王府内,沈毓诀正在细心地教水含烟下棋,突然一探子上前禀报,“主上,拜火教教主炎璃求见。
”
“他怎么来了?”沈毓诀忧郁了一会儿,便让那探子把炎璃带进王府花园,花园里开着成片成片的牡丹
花。
“主上喜爱牡丹花吗?”炎璃问那探子道。
“回教主,是含烟姑娘喜欢牡丹花,这些花都是她亲自栽种的。”那探子边走边跟炎璃解释道。
“原来如此,”炎璃看着这些牡丹花出神道。
“炎璃拜见主上。”
“免礼,不知教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沈毓诀放下手中的棋子,侧身询问道。
炎璃将那些祭祀用品如何逃走的经过悉数告诉了沈毓诀,“主上,现如今没有祭品,该如何举办祭祀大
典呢?”
“你们的祭祀大典关本王何事?”沈毓诀不紧不慢地说道。
“怎么会没有关系,这其中有天大的关系。”炎璃说道。
“那你说说看,都有什么关系?”沈毓诀平静地道。
“拜火教乃先王在世时所创立,当年的夷陵之战,沈封沈将军奉命围剿,可他却并没有奉命将我教铲除
,留给了我们逃命的机会,现如今我教逐渐壮大起来,更是忘不了当年沈将军的不杀之恩。所以如今的拜
火教甘愿成为少主的一方势力,这祭祀大典既然是我教的传统仪式,定当禀明主上,邀请主上参加,可如
今出现了这个问题,不知主上是否知晓是何人所为?”炎璃声情并茂地讲述了一番道理,意在表明,拜火
教甘愿成为主上的左膀右臂,希望主上把拜火教的责任承担起来。
“你们可否找到了那些逃走的人?”沈毓诀问道。
“没有,不过属下觉得有一个地方实在可疑,可属下们都进不去。”炎璃交代道。
“哪里?为何进不去?”沈毓诀问道。
“回禀主上,就是闲池阁,属下意欲进去探个究竟,可谁料阁里有高手支援,后来又带来了不少将士抵
挡我们,所以就没进得去。”炎璃说道。
“这样说来,这个闲池阁确实可疑,那你的意思是希望本王怎么做?”沈毓诀把玩着手上的棋子,没注
意到对面含烟的表情,提到闲池阁,她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冥冥之中,自己跟它有着说不清,道
不明的联系。
炎璃走上前,俯在沈毓诀的耳边悄悄说着,说完沈毓诀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退下了,炎璃走后,水含
烟好奇他说了什么,于是问道:“主上,那炎璃对你说了些什么?你就这样答应了?”
沈毓诀望着眼前的水含烟,故弄玄虚道:“此事本王自有分晓,姑娘不必忧心,来,咱们再下一局。
水含烟见沈毓诀不肯告诉自己,也没有多问,脑子里那些模糊的记忆缠绕着她,让她无暇顾及沈毓诀的
事,嘴上说说关心关心也就罢了。
原来,炎璃希望沈毓诀能够回到鬼域,私下探察闲池阁的一举一动,如若发现祭品,立即想法夺取,可
没有沈毓诀的令牌,谁也进不去鬼域,所以此行前来,炎璃是问沈毓诀要进出鬼域的令牌的。
鬼域的位置得天独厚,那是先王在世时,专为监视闲池阁的一举一动所建,自从来了西域,沈毓诀就再
也没有回去过。他决定给他们令牌,可剩下的事,由他们自己解决。
炎璃得偿所愿,接过令牌,立马回去布置。
这一次,看她们怎么逃得出自己的法眼,炎璃一边想着,一边安排着手下的人。
黄昏前,闲池阁内,菲妤和一众姐妹们一起习武,包括逃出的那几十名妇女,柳夫人亲自教导,“日落
之前,你们要把这套剑法练会,不然不给饭吃。”众姐妹闻言加紧练习,只有菲妤一个人在旁边若有所思
地坐着。
“菲妤,你怎么不练剑呢,在想什么?”柳夫人走上前去对她说道。
菲妤两眼直直地盯着门前的那棵大树,目不转睛道;“夫人,您真的认为他们会就此罢休吗?”
柳夫人愣了一愣,随即说道;“傻丫头,纵然我不相信又能如何呢?当务之急是加强我们自身的防御能
力,免得敌人突然入侵,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是啊,闲池阁就在这结界附近,定会首当其冲,可我得想个法子来阻止他们的进攻。”菲妤说道。
“什么法子?”柳夫人问道。
“他们用结界控制我们,我们也可以用结界来干扰他们啊,下次等我们做好结界,他们再来,定会成为
瓮中之鳖,我们再一网打尽,不是很妙?”菲妤说道。
“可哪里弄来结界控制他们呢?”柳夫人疑惑到。
“我想到了,就利用阁前的这一棵树制造出幻影来。”菲妤道。
“怎么做?”
“就是”
菲妤跟柳夫人解释了一番,柳夫人听得半懂不懂,不过她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炎璃得了沈毓诀的令牌后,立马回了鬼域,果然,在这里,可以把闲池阁窥视得一览无余。
春日的湖面荡漾着氤氲的白雾,就像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朦胧而婉约。
菲妤朝湖边走来,蹲下身子用明净的湖水擦洗着脸上的污渍,好久没有这么畅快地呼吸着这干净的空气
了。她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边脱下自己的鞋袜,将双脚没入那湖水之中,她放下戒备,
享受着大自然带给她的欢乐。她忽觉背后有脚步声靠近,正回头便撞上了齐烨望着她的眼神,菲妤显然是
被吓到了,拍了拍胸脯,恶狠狠地朝齐烨看过去。
齐烨缓缓走到她的身边,没等她发难,便一把将她反手抓住,让她动弹不得。
“你要做什么?”菲妤大喊。
齐烨抓住她的手不但没放,反而更加用力了:“为什么每次都只能给我添麻烦,自己受伤了还在这里碰
凉水。”
“受伤了?”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背上有一条明显的划痕,定是前几日与黑衣人缠斗留下来的。
他帮她处理完伤口,顺势坐在她旁边,她也没有拒绝,只见他开口道:“你不觉得你欠我很多个人情吗
?从温宿国到闲池阁,哪一次不是关键时刻我救了你,所以作为答谢,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菲妤揉了揉被他捏得生疼的手腕,疑惑道:“什么要求?”
“做我的王妃,住到王宫里来。”齐烨说完直直地盯着她道。
“什么?”菲妤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她斩钉截铁的语气惹怒了一直隐忍的齐烨,“你如果不想闲池阁的姐妹们被我遣散,你就乖乖地跟本王
回宫吧。”
菲妤咬牙切齿道:“算你狠。”
他俩回到闲池阁,正碰上山岚瘴气,将整个闲池阁笼罩得神秘莫测,菲妤想的法子就是利用这一天然瘴
气挡住通往闲池阁的路,如果不知道门前那棵树的位置,想要进入闲池阁是非常困难的。只有仰头视线穿
过树顶,脚下一刻不停地往前走,才有可能进入闲池阁,不知道的人只会被瘴气制造出的幻影所迷惑,就
算看到了这棵树,也可能只是瘴气制造出的幻影,要想找到那棵树的真正位置,只有用菲妤随身携带的通
阁玉佩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来的光亮所指的位置就是那棵树的真正位置,而这山岚瘴气也不是常常都有
的,上次就是在没有瘴气的情况下,那群黑衣人才得以闯进闲池阁,所以菲妤决定想办法锁住这片山岚瘴
气,就是在附近的树木上涂上一种液体,能够制造出类似山岚瘴气的东西。这种液体是柳夫人私下给她的
,说是前阁主制作出来抵御外敌入侵的法子。
果然,炎璃带着他的手下,再次来到闲池阁。
可这次还没等他们进到阁里,就被满山的迷雾蒙了双眼,“今天的雾气怎么那么大?”炎璃说道。他手
下的人也连连应喝,正当他们准备撤退的时候,菲妤带着一众姐妹出了阁子,对他喊道:“炎大人,怎么
今日不到阁里坐坐了?”炎璃一看,又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片子,丢下狠话道:“如果我们今天硬闯
闲池阁,你们也拿我们没办法!”
菲妤秀眉一挑,接着道:“好大的口气,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完双方缠斗起来,在僵持不下的当口,菲妤带着众姐妹撤回闲池阁,被激怒的炎璃等人哪里肯放手,
直逼近闲池阁内,这正好中了菲妤的道,她就是想将炎璃等人引入闲池阁,好利用天罗地网,来一个翁中
捉鳖,这一招显然奏效了。
望着被擒在半空中的炎璃等人,菲妤忍不住大笑出声:“没想到吧,我们会利用闲池阁的天然结界将尔
等困于此。
炎璃此时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等到齐烨赶来,看到被擒的炎璃等人,心中一阵欢喜,直夸菲妤聪明机智,让菲妤都不好意思起来了。
“我问你,你们拜火教要抓那些女子做何用?”齐烨望着被擒的炎璃问道。
谁知那炎璃此时还是一副傲慢的表情,“哼”了一声,不再理会齐烨他们。
齐烨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东西,就此作罢,把他们关押在离闲池阁不远的地牢内,日后在作驱处。
处理完炎璃等人,齐烨看到菲妤还是眉头紧锁的样子,于是问道:“你怎么闷闷不乐的样子,坏人抓到
了不好吗?”菲妤环抱着双手,斜倚在门前的树干上,喃喃地说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炎璃那伙人是
怎么知道闲池阁的准确位置的?他们事先铁定观察好了闲池阁这边的动静,才带人来闯的,如果是在之前
的那个结界里,能看到闲池阁的地方,除了鬼域,还能有哪里?他们之所以能进入鬼域,定是有人允许他
们这么做的,这个人就是炎璃背后的那个人。”
“你是说沈毓诀?”齐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炎璃和沈毓诀是一伙儿的,那拜火教跟诏安王府定有千
丝万缕的联系。”
"他们跟拜火教有什么关联我才不关心呢,只要大家平安就好,至于那个炎璃,就让他在牢里好好代着
吧,本姑娘才没有那个闲心管他呢!”菲妤说完站直了身体,大步向前走去。
齐烨朝着她远走的背影说道:“这事结束了,你就得跟我回宫,听清楚了吗?”
菲妤脚下顿了顿,没有停下来,径直往前走了去,没有理会他。
菲妤回到闲池阁内,没有见到容云鹤,就问柳夫人,柳夫人说容云鹤有点事到镇上去了,菲妤也没有在
意,就回了房。
第二天一早,容云鹤从外面回来,带回来一个女子,正巧撞上了柳夫人,柳夫人询问到:“这是谁?”
容云鹤忙解释道:“这是我妹妹,容云月。”
“妹妹?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听到声响的菲妤起来见状问到。
“她从小呆在老家,这次是为了寻我,才到东池国来的。”容云鹤说道。
“既然是自己人,就留下来跟其他姑娘一起习武吧。”柳夫人慷慨道。
那姑娘长着一双十分明亮的眼睛,听到主人家的欢迎,自己就高兴得忙跪下谢恩。
“不用多礼!”柳夫人忙把人搀扶起来。
因为曾听兄长说过,曦王妃还在世,正是眼前这位风韵犹存的妇人。她对她的敬畏就更深一层了。可是
她知道曦王妃不让他们把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于是又出现欲言又止状。
菲妤在一旁打量着这一小姑娘,约摸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清秀可人,尤其是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看见
柳夫人时,放出别样的光彩,她以为是柳夫人待人宽厚,她心有感激吧。
“我先带她下去熟悉下阁里。”容云鹤说完,忙拉着容云月往前走,似乎是想掩盖些什么,怕露出些许
端倪。
“你先在阁里歇下,为兄我还有其他事要办,就先走了。”容云鹤安顿好容云月就大步往外走。
容云月一个人在房里呆了一下午,直到要吃晚饭时,才有婆子来唤,她就随着一众姐妹们来饭堂领饭。
吃完饭,她在闲池阁里随处逛了两圈,发现闲池阁背后有一个大的池塘,她用手触了触池塘里的水,发现里面的水竟然是温的,她又四处看了看,发现池水的上游有一个发着光的东西,就是它让水变得温热起来的,她伸手去捡那块像宝石一样的石块,可是却怎么也抓不住。
“施主,你并非它的有缘人,所以你捡不起来它。”一个沧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原来是迦蓝大师,可容云月并不认识他。
“有缘人?那谁才是它的有缘人?”容云月问道。
“该来的总会来的,咱们耐心等待便是。”说完那和尚就像云烟似的不见了踪影。
容云月感到云里雾里的,顿时生出害怕的情绪来,她不会遇到鬼了吧,随后她便飞也似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里,一夜无话。
容云鹤安顿好了容云月,就朝菲妤所住的阁子里来,却看到齐烨也在那里等她,于是脚步放缓后退了几步,他看到菲妤出来了,一把被齐烨抓住,她一脸的不耐烦,想甩开齐烨,可齐烨就是抓着她不放。
他听到菲妤说道:“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齐烨说:“这可由不得你。”正争执间,容云鹤踩断了一根树枝,发出咔嚓的声响。
“云鹤,快来居救我。”看到了容云鹤的菲妤向他求救,容云鹤哪有不救的道理,飞快地来到齐烨身边,准备将他的手拉出来。
“原来,你不跟我走,是为了他。”齐烨恍然地望着容云鹤。
“没错,我就是喜欢容云鹤,我就要跟他在一起浪迹天涯,闯荡江湖。这与你又有何干?”菲妤气得两眼直冒星星。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主仆两人朝夕相处,早就日久生情,那朕呢?朕算什么?朕在你的眼里算什么?”齐烨放开抓住菲妤的手,质问她道。
菲妤沉默不语,一旁的容云鹤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见菲妤缓缓抬头,说道:“你总是不顾别人的感受,自己想怎样,就怎样,你真的了解我吗?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