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跞喉口像是卡进了一块铁锈，想说的话都被堵死，满嘴的绣味像咽了一大口鲜血，味蕾苦涩得不可思议。

卓西不知道是毒瘾犯了还是别的什么，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他开始发抖，像个筛子一样抽搐颤抖起来，越来越快。

卓跞看着父亲，浑身都发冷，他忍不住一步上前，按住父亲的肩膀，看着父亲渐渐失色的瞳仁，身上的颤动使自己的指尖也开始颤抖。

卓西发抖的频率越来越大，却仍然在说话：“我在你出生那刻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寤寐之力在你出生那刻全部消失，这下我彻底失去对身体里这个预言器的掌控，你听着。”

他抬起脸，看着神色茫然的卓跞，“儿子，你比我聪明，也比我勇敢，我现在告诉你一件事。”

卓跞看着父亲身上细小的血管开始爆裂，溅出的血花把他脸上身上弄得全是鲜红一片，还有些皮下血管爆裂溅出血水的同时在原来的鲜血上吐出红色水泡，可怖可怕又可怜。卓跞垂眸低低的应了一声好，眼睛莫名的酸涩。

卓西闭上眼睛，“寤寐之力与其他的异能不一样，你如果要识别它的进化，就要观察自己的梦境，往生来世，过去未来，皆在梦中。寤寐即为眠，敏锐的直觉和预感是寤寐所带来的。一些好处，眠中残梦则力量无穷，若有一日你到了残梦之境才能明白我现在说的话，但小心被残梦引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的力量越大，他便越会主动来引诱你。”

“那是什么？”

“他、、、、、”

卓跞静静听着，谁曾想刚说到一半，父亲就停止了呼吸，他颈上大动脉的血管像被什么生生的咬断，噗的一声飞溅的血散开来，卓跞雪白的校服已经是深红的一片，连校服上都在滚下血珠。

卓跞愣了一下，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早以忘记了自己为什么来，他看着瘫软在自己手中的父亲，突然有些不可置信的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但是，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就像故事书中所写的那样，父亲的身体开始像沙子一样融化，渐渐的变成越来越小的颗粒状，散落在地上，化成看不见的拂尘。桌跞连伸出手的姿势都没有变，他衣服上的血迹，连温度都还尚存，没有一丝干涸，而父亲死去，竟然就这样不见了。

一直悬在他睫毛上的那滴泪珠，晶莹剔透，他眼睑微微一动，终于滑落下来，坠到了一个漆黑的钥匙上，破碎成了几瓣。在他父亲消失的地方，仅仅留下了这枚钥匙，当他滚烫的泪珠砸到这枚漆黑的钥匙上，这钥匙从底部开始变色，像是被什么晕染一般，一寸一寸褪变为银白色。卓跞抬起失魂落魄的眼眸，捡起 床上的钥匙。

像握住了千年玄冰。卓跞用指尖轻碰了一下钥匙才拽进手心，紧紧的。心里却突然滚出这样一句话。

那么小小的一把钥匙，温度竟冷得这般彻骨。像是与他抑制不住的骨髓里的 悲伤在交相呼应。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为了什么。父亲就在他面前惨死了。

并且是最恶毒的，死得连渣都不留。

巨大的茫然无措笼罩着他。他只知道，现在呼吸很闷，心口一抽一抽的，从未有过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