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醒醒，您都睡了大半天了！”沉浸于过往之事一度昏睡过去的庄周被怀人王子摇晃着醒来了。庄周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睡到落日映照出红霞的时候，他睁开双眼眼皮好像有点沉重：“不错啊！怀人你好像自行领悟了御剑飞行的小门道。不过仅仅是这样的话，倒也谈不上进步。”

怀人问道：“那师父认为我今天练到什么地步才算进步？”庄周让怀人御剑陪同自己一起前往一处采石场，怀人对那种烟尘飞扬的环境明显有抵触情绪。因为怀人穿的是洁瑛送给他的新衣，他不想弄脏这件衣服就抱怨说：“师父大晚上的，你带我来这种烟尘斗乱的地方干什么？”庄周回答得很明了：“还能干什么，来这里就是为了沾上些石灰。”

怀人恳求道：“不要啊！师父我这件衣服是王后亲自为我做的，我很爱惜他。”庄周不会顺着怀人的意：“你如果真的爱惜它，就在结课后亲自把它洗干净。在这件衣服破了的时候，一针一线地缝合它。在它满是补丁的时候，也不介意穿着它出门。”怀人听从了庄周的安排，与其一同身沾石灰。按照庄周的说法，就是见证更高的境界。

师徒二人往身上添石灰的方式是做石雕，庄周凝气于指指尖处出现一寸余而发着白光的短剑。南华真人稍加助力使短剑高速转动，仿佛一个在作业中的电钻头。此时的短剑加工石料不异于切瓜菜，怀人对此拍手称快以为这就是庄周让自己取得的进步。

于是怀人学着庄周的样子，把无争缩为寸余暗输气劲使其高速转动。很快师徒二人就完成了各自的作品，庄周雕刻的是自己还记得的林放真身的样子。每一处鳞片都精雕细刻，琢磨得光滑透亮。怀人乍一看去以为是活物出现差点吓了一跳，忙问师父：“您雕的是何珍兽，徒儿好像从未见过。”

庄周严肃起来：“徒儿这不是什么珍兽，而是为师少有的几个知己好友之一。虽然他是这般模样，但他是人比人更像人。”怀人秒懂：“就像我刚出世和姐姐弟弟们长得都不一样，但我也是人他们都很关爱与照顾我。”庄周很欣慰地点点头，并仔细品评着怀人赶弄出来的石雕。

怀人的手笔不下于庄周，他选取三尺高的石料，雕的是自家庭院中的一棵橘树。细小的叶片上可见脉络，树皮的部分触碰上去感觉与实物无别。以他这样的手段出师做一名石匠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看出庄周神情间流露出的赞叹之意怀人不免有些得意。但是怀人明显会错了意，庄周请他忙活一般并不是从石雕上钻研剑境。

“好徒儿你信得过为师吗？如果你信的过为师，那接下来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要乱动！”怀人王子依言站好不动，庄周指尖凝出二尺余长的剑锋。庄周出手如风驰电掣快速扫过怀人的鼻尖与眼际，怀人只觉眼前似微风拂过但他谨遵师命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庄周事毕收工，让怀人王子明白他所应达至的进境。“你仔细看看我的指尖上的是什么？”庄周把食指伸向怀人王子的眼前，怀人借着月光定睛一块是一小抹白灰。“你知道吗？这是我刚刚用剑气从你的鼻尖和眼睫毛上弄下来的，如果你能像我一样做到我便认同你有所进步。”庄周收敛剑气拍去满身的泥尘，怀人聚气操纵着又加了一寸的无争靠近庄周。

“徒儿是准备好了吗？我可提醒你，这可不是轻易能办到的。”庄周对自己徒弟的技艺还不是很自信。

“是的师父！您相信徒儿吗？如果您相信徒儿，就像徒儿相信你那样一动也不要动！睫毛的部分现在对我而言太难了，我就帮你弄下鼻尖上的灰尘吧！ ”说完怀人运指如电无争在庄周面间飞转两圈回到其手中。

庄周直觉鼻子那有股凉意传来，那可不是什么微风轻过的触感。意识到不妙的庄周慌忙捂住了鼻子，拖到晚上的课业就这样收场了。怀人还是辜负了庄周对其的信赖，庄周的鼻梁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翌日怀人做了一个上午的平衡练习，就是双臂展开两膊上挂着两三个装满水的水桶，头上顶着一个大花瓶的那种平衡练习。当然水不能滴落一滴，花瓶也不能落地摔碎。不满足条件的话，就得一直练习不许吃饭。

这是怀人第一次在实际上遭受了来自于庄周的体罚，但是没有办法这是伤害到颜值的大事。好在挽救与护理及时，不然庄周的脸上以后都要留下一道很长的疤痕。在平衡与耐力上怀人倒是没有辜负庄周对其的信任，为了增加难度庄周还特地在御医家用药敷完面才回来。好在这个平衡训练就是当天的全部课业，庄周没有再让怀人去接受其他的锻炼怎么说作为师父还是要讲点仁慈的。

怀人所遭受的体罚并不是没有目的的，这与接下来的捉鸟训练有所关联。就是让怀人一动不动伪装成树木让鸟儿靠近再伺机捕获，虽说被吸引到树木伪装上的鸟儿不少，但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从树木伪装里脱身再腾出一只手捕捉是有极高难度的。整个过程不仅需要完成一系列考验平衡与耐性的高难动作，更要求不能产生一丝惊动目标的颤动。庄周要求怀人进行这项训练是有用意的，那就是学会在忍耐的同时遮断自己的气息。

这个对怀人王子而言甚为艰难的捕鸟训练要为期七天，在数量上庄周的要求是三十只在七天后庄周要核对数目。在庄周的面前这三十只雀鸟都要活着的，它们不能受到丝毫的内伤与外伤。为防止怀人作弊庄周让翠儿对其他人下令严格监控，公子府内这七天里将不会存在任何捕鸟设施。

怀人王子在训练的第四天就完成了数量，他用剑气构筑了一个透气性优良的网罗。他还把网罗设置在方便鸟儿觅食的一丛灌木之中，可是每天都会有鸟儿死去让怀人感到难过。在训练的第六天怀人将所抓捕的鸟雀悉数放归天空，他若有所悟在最后一天里只是穿上唯一留给他的树木伪装一动不动。

庄周如期核对怀人王子捕捉到的雀鸟的数量，怀人王子眨动了下眼睛想告诉庄周不要发出响动。他的师父会意如其所愿的在远处伫立着计数数量，计数完毕庄周满意地对怀人说道：“这次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我刚刚细数了一下前后驻留在你身上的鸟儿共有三十二只。 ”

怀人没有为老师的夸赞而感到欣喜，他在为这七天内死去的十二只飞鸟略感神伤。庄周劝慰他说：“我们经常听说过各种故事来夸耀属于人的智慧，而实际上我们人类并不是先知先觉的存在。在获取到我们称为善智的存在之前，我们往往先做出了愚行对不应被伤害的先造成了伤害。”

怀人又问：“师父假如这些飞鸟都有各自的家人，它们一定不会原谅我的愚行吧！”

庄周坦言：“不是一定不会，是永远不会。注定不应被原谅的事情永远也不该得到原谅！甚至有雏鸟再没学会憎恨你之前，就因为没得到亲代的哺育而离世了。或许对你而言这是出于师命，但不管是谁的命令决定动手的还是你自己。你永远都不是无辜的！”

怀人王子的眼角滴落了泪珠，同时他又有所悟：“感谢师父的教诲，我会终生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