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麒麟之身
与庄周打过照面的鲁君不是别人正是定公,而与定公一起登泰山的正是传闻的中的孔夫子。见到庄周的鲁定公大为惊骇:“今日我于此地与齐侯相会,寡人早已命亲卫于各路插上标识封锁山路。这人潜入其中必定是别有用心之人,就算是不识字的下民见到标识也当自觉退避。来人,给我拿下! ”
孔夫子阻拦说:“若这个人当真是刺客,就算倾鲁国之力亦难为难与他。就当是未曾见过吧!”定公素知孔夫子长年习《易》定会对此人有所了解,果依孔夫子所言不与庄周动武。庄周就服色判断眼前二人当居高位,就不敢多言各走各路。差半里腿程就能出山的时候,庄周突感四肢无力眼前金星闪烁而后毫无知觉。
“你醒了!我认得你手中的这把剑,以后你可以把这里当作是自己的家。我是林放我身旁的是舍妹林离,我们是这山间隐士极少与外人往来。”庄周睁开眼睛在心中吐槽着房屋内的陈设对于隐士而言太过豪华了些。这对兄妹都出奇地面善而标致,更奇怪地是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们。
林离好像能听到庄周内心的吐槽而说了句:“不是所有的隐士都过着饥饱参半的日子,我们有能力享受生活有什么不好吗?”庄周不和林离继续分辩而是拱手对林放道谢:“在下子休正是无争剑主,感蒙兄台与令妹搭救。如有用的到某人的,必万死不辞。”林放自是告知庄周不必多礼,顺带将无争交还给庄周。
“子休兄弟你的剑我已为你开封了,相信你不久就会发挥出他最大的威力。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可以在敝居多住些时日。”庄周猜想这林放兄妹与无争必有渊源,不妨就留下来再观察些时日。就这样庄周便在林放家长住,与林放兄妹日益熟识起来。
这对兄妹一向深居简出,却总能遍知窗外之事。林离则很天真地告诉庄周:“因为我们听得懂鸟兽虫蚁说话的声音,什么事情都可以从它们的口中获知。”庄周问道:“你是说像孔子的弟子公冶长那样,和自己家养的鸡鸭或笼中鸣禽交流吗?”庄周不知道自己说了最不该被林离听到的内容,林离听到公冶长这个名字立刻就双目无神颓然倒地。
林放没有嗔怪庄周而是让他今后注意不要在林离面前提及公冶长这个名字,庄周想问明原因林放却缄口不言。庄周对林放府中的仆从都是看起来有些老迈的驼背之人感到奇怪,林放只是很随意地回了一句:“放心他们都是有万斤之力,体力用之不竭的壮士。”庄周不信提出要与其中一位驼背老者角力,林放为防伤及庄周便叫出看起来最年轻的小负与庄周比试力道。
结果庄周输的一塌糊涂,连喘着粗气赞道:“好家伙,与我比试过力道的不下万人。我这是头一次输得这么惨!”小负倒是没放在心上:“凡人的力气难道退步得如此惊人吗?会不会才过了两千年就会连挑桶水都会喊痛啊!”庄周被吓得不清,林放让小负退下。
林放的家中总会发生庄周意想不到的怪事,让庄周最感奇怪的是林氏兄妹虽足不出户但也不算完全与外界隔绝。每隔数日总有一群挑夫和贵胄家臣打扮的人携厚礼登门拜访,林放对来人的态度是分明的不友好。庄周在这群把礼物硬塞给林家的不速之客走后问道:“是哪位大人物如此无耻,别人不要的东西非要硬塞给人家。”
林放命人将东西存入库房:“在这鲁国除了季孙氏你觉得还有其他人能如此手笔吗?”遍观群籍的庄周自是对这位季氏族长的事迹略有所闻,他劝林放再退一步免遭小人毒害:“既然是季孙氏,我看兄台还是成全他的意思吧!姑且卖给他一张笑面,反正一只蟪蛄是度不过一个春秋的。”
林放摇了摇头嗟叹道:“想我先辈非天子来朝不见,非合乎祭祀的赠礼而不受。不想世道更替,我不得不曲意奉迎小人引君子误解。若非家族世代受命维持对天帝的礼祭,我又何尝吝惜生命。 ”庄周则问:“我久在兄台家闲居,想必你对我的为人也算是有个大体的了解。可否告诉我更确切的事情,如若林兄仍不信任在下就当我没说过吧!”
庄周但听一声“也罢!”眼前骤现带有暖意而温和的金色光芒,在这光芒之中林放由七尺余的男子变作一四足走兽。那走兽身覆金光闪闪的鳞片,头上一只尖长而色如白玉的犄角,四足是宛若霜雪的蹄子。庄周吃惊地说道:“莫非阁下是传闻中的瑞兽,无怪乎在气质与言行不同尘俗。”
展现出真身的林放口吐人言:“瑞兽?我可真当不起,真正的瑞兽是我的先祖勾陈。我不过是一介差役,生死来去均不能自由。幸继承先祖血脉留有让万兽听命的禀赋,才得以在人间图个落脚之地。尔乃无争之主位同吾主,我本就不当对您有所隐瞒。”
庄周欲乘机细问无争之奥秘,却见小负神色慌张似有要事相告。庄周只得将问题搁置,原来是季氏假传君命违时准备秋狝。鸟兽得信相告于林放意在寻觅自救之法,可是林放真的想不出什么办法让季氏取消不该举行的围猎。就算季氏取消了围猎也会想办法从其他的地方搜刮,倒时恐怕造成的咎害更多。
庄周欲以万夫不当之勇诛灭奸邪,林放拽住他的衣袖:“子休兄弟你现在还未取得随意更变过去未来之事的资格,当发生的就任它发生吧!”气恼之余庄周有感而发:“果真人道混恶,鸟兽亦不免其殃。”林放悲观地谈道:“兕绝,象绝,这九州之内下一个灭绝的恐怕会是我麒麟吧!”庄周的无争从腕间飞出:“若有这么一天,我拼上逆改天命亦要救你脱困。”
季氏如其所愿地收获大批野味兽皮,这下总算是收回了白送出去的百猪百牛百羊。而且不是从老百姓身上抢的,自己的家臣子贡、冉求也不会对此多说什么。可是收回成本的季氏岂会满足于仅靠山泽野物充盈府库,毗邻鲁境的邾国蒙受了无妄之灾。可是邾国不会甘当冤大头,邾国国君向鲁国的上家强盛的吴国告了一状。
吴君觉得鲁国攻打同为自己藩臣的邾国是在打自己的脸,当然狠狠吊锤了不听话的鲁国一顿·。季氏赚取外快不成倒得再给吴王送一笔赔罪大礼,不想私库有缺的季氏撕下了伪善的面具把触手伸向了百姓。而且他还让最不想干这种事情的冉求为自己在这方面谋划,冉求纵有学识也知道这会是造成民怨的臭事。而自己不免要沾上一身屎味,于是他亲赴卫国求教老师如何能让自己臭的轻一些。
他的老师孔子倒是君子了一把,直接送了冉求一个字:“滚!”不只如此孔夫子让以子路为首的孔门弟子都给冉求寄上绝交信,秉持着曲线救国想法的冉求只能把被打掉的牙往肚子里咽。他侍奉季氏只是希望以自己的力量让季氏亲自迎回自己的老师,这个想法不会因为老师不愿为自己趟这锅浑水而有所改变。
林放通过自己的耳目知道了季氏将增收田赋的事情,他只能再次对求助于他的野兽们表示爱莫能助了。因为进入山林的凡人将会增多,而且一样可怜。最关键的是深居泰山负责维持天帝祭祀的林沂氏家族是不允许对凡人动手的,否则天帝震怒诛灭全族哪怕被凡人威胁到生命也不能出手。
庄周也恨自己不能仗义一回,如果是上次的季氏的爪牙杀了就是杀了。可是对于进山里讨些糊口之物的贫苦百姓,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是没法动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