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阿史那琰诚心事重重的回到东突厥，本是有些负气可汗伯父先前对他的软禁与怀疑，却见帐内一众御医围至榻前，再看看一旁的手足无措的小什弟弟，顿时心软了下来。

“诚哥哥，父王还没醒来，他好像病得更重了，”可汗小儿子阿史那什钵苾虽少年早成，到底是个孩子，强忍着眼泪扑过来。

“没事的，可能天气转凉，可汗伯父他只是稍稍上了年纪，禁不住得了风寒，”阿史那琰诚单膝跪地，紧紧抱住小什，安慰道。

“不如派人先带小什下去休息吧，”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阿史那延宸似笑非笑。

“小什不走，小什一定要守在父王身边，等他醒来！”小什苾眉头紧蹙，眼神十分坚定。

“诚哥哥带你出去透透气吧，说不定回来后可汗伯父就醒来了，”阿史那琰诚劝慰道。

小什稍作思量，:“那不能走远。”气势强硬到不容人反驳。

阿史那琰诚抱起小什，向帐外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走去，此时的大树尚有残存绿叶，更多的还是树下的枯枝落叶，没什么生气，徐徐微风吹动着枝丫，像极了病榻上的人。

“诚哥哥，你虽然常年在外，但是小什知道，诚哥哥的本性不会改变，”小什眼眸微垂，和刚才强硬的气势完全相反。

“小什这位小大人啊，总爱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阿史那琰诚揉揉他的头，轻轻将他放下来。

二人负手而立，二人各有所思，二人手足情深……

“我是认真的，诚哥哥，在这东突厥，除了父王和你，我阿史那什钵苾谁也不信，谁都不能信！”小什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言语间早已渗透出他的本意:“有朝一日，能守护小什性命、能与小什相伴的，也只有诚哥哥你呀。”

多年未见，当年的稚子已完全蜕变自我。

本性尚存，本心难寻；无关年龄，浅谈阅历；这世上哪有什么天生英才，不过是被阴暗现世逼迫出的人情世故。

如果说一个人因使命而生，烦恼也随之成正比，这算是变相的痛定思痛？

“诚哥哥自幼便只想平淡过活，可是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此时此刻，不知何故，阿史那琰诚忽然想到了我，当时于我面前许诺要给我幸福的场景历历在目，又自嘲般长叹一声:“小什，你的人生才刚开始，不该被当做政治利益的牺牲品，这对你不公平。”

“父王和诚哥哥在小什身边就是公平，试问诚哥哥这种世道又有什么公平可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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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事先和门外的守卫们说清了状况，回屋便冲着宇文夜耳朵大声喊嚷:“敌军来啦，快跑啊！快跑啊！”

宇文夜耳朵微微动了动，睡眼惺忪的翻了翻身子，待听清我的话，瞬间清醒一般坐了起来，左瞧瞧右看看:“谁？在哪？”

“阿夜，敌军来了，我和表哥前去应战，你赶紧去前厅保护太子殿下！”我语速很快，说完便拉着宇文成都跑了，临走前还回过头来，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甩了一句:“这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宇文夜表情坚毅，一副视死忽如归的样子表示他保证完成任务，到底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内心慌乱无比，没来的及整理衣衫便匆匆跑向太子那边，一路上也没注意到憋笑的守卫们。

“你这孩子……”宇文成都任由我拽着他跑走，“不是冤家不聚头。”

“好戏还在后头呢，”我笑得甚是猥琐，继续拉着他跑，“大表哥你快点！”

我们猫在大厅不远处的花丛中，就是距离太远，看不太清楚里面的人，更听不清声音。

宇文成都轻轻环住我腰间，一起一落，速度与质量同在，恐高症的我心里登时的一股落空恐惧感，也并不是那么明显，毕竟我反应慢半拍，而在宇文成都身边，总会令人心安。

眨眼间我们便飞到了屋顶上，他掀开几片瓦片，我们不止看得清，听得也很清。

“大表哥还真是贴心的傲娇，嘴上吐槽着我幼稚，这不也还是陪着我一起玩闹，”我得了便宜卖乖。

宇文成都难得笑得这么开心，而且满脸宠溺。

“太子殿下快躲到我身后！”宇文夜一个箭步冲上去要护住太子，被警惕的齐王及时挡在了前面。

“放肆，谁让你前来胡闹？”李元吉严肃道。

我事先告知了守卫们，却没进去打扰太子与齐王，所以他们不知道我是在逗宇文夜。

“敌军来袭，少主和小澈姐姐已前去应敌，临行前特嘱托小人保护好殿下，”宇文夜焦急的解释着:“没时间说清了，二位殿下！你们快走啊！”

太子闻言面色凝重，齐王也觉得不可思议，敌军已连夜撤退，宇文歆还没回来就代表没什么事，何况外面守卫们纹丝不动，像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看着宇文夜急得快哭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宇文成都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我小心暴露。

“你且镇静下来，莫慌乱，”太子安慰道。

齐王与太子点头示意，朝门外急呵一声，“来人！”

左右守卫应声而来，恭恭敬敬的跪地:“太子殿下、齐王殿下。”

“现况如何，为何宇文夜前来，尔等却无动于衷？”太子不怒自威。

两位守卫大哥头低得更低了些，其实也是不知如何说起。

“回……殿下，”其中一位守卫大哥语气略微颤抖道:“卑职不知如何说起……”

“那就拖出去斩了！”齐王厉呵一声。

“三弟稍安勿躁，”李建成沉声道:“给他们一个机会。”

“你们最好给本王一个正当理由！”齐王不耐烦道。

“殿下，现下不是处罚的时候，”宇文夜急促道，他还执着着要保护二位殿下。

“不行不行，完了完了，齐王要动真格了，两位侍卫大哥别无辜被我坑了，我得下去，”我说着就不管不顾的要往下跳。

宇文成都急忙拉住我胳膊:“上面危险，我带你下去，有太子在，他们不会有事。”

已经晚了，我一着急就慌了，脚下乱踩一通，房顶的瓦片被我踩出了声响。

“什么人？”齐王耳力武力一流，反应力更是神速，听到声音便一记飞石袭来，要不是我大表哥宇文成都武艺高强给我挡了，我估计自己早就眉心开花，光荣牺牲了。

“误会误会误会，太子殿下，齐王殿下，是我们，”我说话的时候已被宇文成都从房顶上带下来，正门而入了。

“小澈姐？少主？”宇文夜显然没反应过来这是骗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能不露声响在房顶驻足良久，且不被发觉的，也只有宇文将军了。”太子真是温润如玉，无论什么事，都不会狂躁，可比旁边黑着脸的齐王强多了，我这样想着。

“对不起太子殿下，我们和阿夜开了个玩笑，事先没告诉您们，”我躬身行礼，“请殿下放过二位守卫大哥。”

“无事便好，小澈与阿夜皆纯真可爱，心性单纯，玩玩闹闹实属正常，不必放在心上。”太子抬手示意两位守卫出去，又示意我免礼。

“多谢。”我还没来得及道谢，宇文成都抢先拱手道谢。

“你谢什么？”我随口一问。

宇文成都只是轻轻勾了勾唇角，其实他不说我也明白，他也是真心敬重太子李建成的为人，若不是立场不同，相信他们一定是难得知己！

“奥？！小澈姐姐你骗我！”宇文夜大叫着追过来，“连少主都被你哄骗了。”

“这么低智商的问题，你才反应过来，傻夜，哈哈哈，你刚才的傻样子真是太搞笑了，哈哈哈！要是有手机给你录下来就好了，哈哈哈！”

我躲到宇文成都身后，宇文夜紧追着过来，宇文成都还没来得及拉住我的衣袖，我又跑到太子身后，宇文夜左扑又扑，不小心撞了太子伤口，我俩玩起来都忘了太子有伤在身，太子微蹙眉，一笑而过，将伤痛掩藏的很好。

齐王黑着的脸更黑了，我蹦跶着转了个大圈绕到齐王身后，齐王猛地转身一把抓住我，准备将我拎到宇文夜面前，怎知宇文成都一跃上前，左一记手刀劈下来，右手上前袭向齐王抓着我衣袖的手。

看我大表哥这样宠我护我，我真是激动到起飞，嘴角不自觉上扬，这样子却被齐王看了去，他以为我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宇文夜在一旁彻底蒙了，就势躲在太子身后，凝神盯着出招快准稳的两位高人，大气不敢喘。

我也不轻松，不止心累，我被夺来夺去更惨，开始宇文成都还顾及太子颜面，退让三分，不知怎的，这翻近身格斗突然动了真格，眼见二人都红了眼，太子闷哼一声向后倒去，被宇文夜顺手接住了。

宇文夜的小心脏也是够受的，再次慌乱一番，急急大叫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倒了！”

二人瞬间停止打斗，齐王轻轻将我随手一甩甩向一旁，赶忙前去接过太子:“大哥！”

宇文成都接住我，而后也和我一起凑了过来。

“怎么回事？”齐王揪着宇文夜衣领，宇文夜毕竟是个孩子，也吓得不轻。

“还不快宣军医？”宇文成都冷脸盯着齐王，齐王这才愤愤甩开宇文夜，传令宣军医过来，貌似齐王很喜欢甩开除了他大哥之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