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
听碧儿这么一说,齐烨不禁感叹:“含烟阿含烟,原来你早就预料到会有今日,难道是上天也嫉妒你的睿智,才把你带走的吗?”
那天,碧儿正巧撞见齐烨他们来到齐风的营帐,在帐外偏听他们说话,知道是时机来了,才擅自进入帐内带话给齐风。
她对齐风是这样说的,“主上,含烟姑娘临死前托我带话给您,说您今日必有一劫,要想化解,必须听从兄长安排。”就这句,水含烟又挽救了两国无数百姓的生命。
等齐风醒来,许多事儿也记不太清了,催眠大师让他有选择性地忘记攻打乌耆国这件事,之前闹了这么大一出,现在跟个没事人似的,齐烨和芳华看到他这种情形都甚感欣慰。
在容云鹤的悉心照料下,菲妤的病渐渐好转。体内的余毒已经除尽,但让她万分欣喜的是,自己的武功依然是之前的好几倍,她明显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真相虽然已经查清,可假国王仍逍遥法外,怎样才能揭露出他的真面目呢?她心里想着,看见容云鹤端了一碗汤药进来,忍不住问他;“云鹤,我这病好了,是不是就要回东池国了?容云鹤点头应允,等她喝完汤药,容云鹤说道;”此事牵连甚广,我们还需回去从长计议。“
菲妤也知道,假国王背后一定有个庞大的组织,这个组织的头目,很可能就是齐烨口中所说的沈毓玦。
虽然她没见过这个人,但从旁人的描述上来看,这个人应是比鬼怪更可怕。
菲妤不再多想,是时候启程回国了。
齐烨何尝想不到沈毓玦在暗中集结力量,意图控制整个西域,这对各国王室而言,将是一场灾难。
要想组织他,不是一两日就能解决的。
长谣城外,有一茶棚,专为来往的商客提供休憩之所,那日,他刺杀王子没有成功,便隐匿在这来往商客之中,打扮成他们的模样出了城,往西南方向走了很久,终于到了东池国边境的一座小城,长谣城。进城之前他就在这家茶棚内落了脚。听得茶棚内的其他客人说,“你们听说没有,西北王退兵了,终于不用再打仗了。”另外一个人说,“是啊,还是老天保佑他的子民免受灾难。”
苏恒听了他们的对话,才知道前段时间东池国与乌耆国僵持的战事,如今算他运气不错,刚到东池国,战事就停止了。
他再喝了一口茶,起身准备进城,素闻长谣城内名医遍布,上次他没有劫到珍贵的人鱼头,这次一定要寻个名医给他的妹妹看病。
他把他的妹妹安置在长谣城外一个农户家里,给了他们一些钱,帮忙照顾她妹妹。
苏恒的妹妹名叫苏兰,她俩从小失去了父母,是长兄将她带大,跟着他的哥哥四处闯荡,见过不少世面,可她内心却渴望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苏恒在城里遍寻名医,可是没有一位医生可以治好苏兰的病,他把苏兰德病症悉数告诉了这些名医,可他们听完症状后纷纷摇头,说这是不治之症,除非这世上真的有长生不老药,方可医治。
普天之下,只有温宿国国王那儿才有这样的药,他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温宿国是铁定回不去了,到处都贴着他的头像,成了全国的通缉犯,好不容易才带妹妹逃出了西域,他们不可能再回去了。
难道中原就没有其他长生不老药吗?他四处打听,还是一无所获。
这天,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一个穿着藏青长袍的老道人,一把抓住了他:“公子,我看你面目苍白,定时有不顺心的事发生,对吧?”
苏恒甩开那人的手,没有搭理他,继续往前走,那道人又道:"我知道你要找的东西在哪里?“
苏恒停止了脚步,转头望向他,那道人说:“我看公子面像,似乎在寻找一件旷世奇珍,此物非常罕见,对吗?”
苏恒说道:“道长,我要找的东西,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你能看出来?”苏恒疑惑道。
“那是自然,不然我徐半仙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那道人眯着眼睛,掐指一算道,“你要找的东西有倒是有,可是不在这长谣城内。”
“那在哪里?”苏恒现在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相信一次这位道长所言了。
“天机不可泄漏,我可以送你一样东西,可以感应那物的存在,其他的,只有你自己去找了。”说完那老道扔下了一枚铜盘针,便消失不见了。
他拾起这个东西,拨弄了两三下,发现它并没有所指,除非感应到那物,它才可能旋转起来。
不在长谣城?会在哪里呢?天下之大,如何能找到长生不老之药,他这下更加迷茫了。
不知不觉间,他竟然走到了长谣城的近郊,洛罗城地界了,他正欲往回走,那铜盘忽然叽叽地转动起来,他惊讶之余,不免有点高兴,难道这里有他要找的东西?
他思索着,边走边拿着铜盘感应,可是进了城,这种感应又突然消失了。
他于是又返回了原处,刚进城的那段路,铜盘又有感应了,他顺着感应走下去,赫然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军队的驻扎地。到处挂满了营帐,就在这里,铜盘的感应越来越强烈了,他四下张望,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看见一个士兵深夜起来帐外小解,那时士兵睡眼惺忪,浑然不觉苏恒已经来到他的营帐外。
他在营帐外撮了一个小洞,眼睛往里望去,果然看见一个大木盒摆在桌案上,桌案边好几个看守的将士斜歪在一旁打盹儿,对于他,丝毫没有察觉。
他感到机会来了,冲了进去,以一抵两,那些清醒过来的将士纷纷被他打倒在地,他抢了木盒就往外跑,刚刚那个出去小解的士兵回来,看到他的同伴纷纷倒下,木盒以及国内没有了,突然大喊“有刺客”。
其他士兵,听到响声,慌忙地拿起武器爬起来,可那时苏恒已经跑远了。
他逃到了深山老林里,没有一个士兵敢追过来,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盒子,发现里面是一件鹿毛做的长袍子,这哪里是长生不老药啊,就是一件衣服而已。
他正气自己轻信了那老道的话,突然从衣服内蹦出一个小球,金光闪闪地刺痛了他的双眼,他拿起这颗珠子,并把它打开,里面竟然是一颗药丸,他知道这药丸肯定不简单,它就是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
他得了药,兴奋至极,来不及等到天明,连夜赶往那农户家里。
到了农户家中,发现照顾他妹妹的夫妇二人已经倒在血泊中,不醒人事,他闯进里屋,根本没有他妹妹的半点影子。
除了自己,应该没人知道他妹妹的藏身之所,难道是被人跟踪了?
他妹妹现在到底在哪儿,是死是活?他心里无数个问号都在折磨着他。
他再次漫无目的地走在长谣城的街道上,又碰到了那老道,“公子是否已经找到想要找的东西了?”他问道。
他没有回答那老道,继续往前走着,“看公子今日面色比先前更加凝重,似乎是弄丢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对吗?”
他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再次对那老道讲;“大师,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公子,你说。”那道人答应到。
“我和我最亲的人走散了,你能帮我占卜出她在哪里吗?”他再次求助于那道人。
那道人掐指一算,笑道,“公子放心,你的亲人现在稍安无事,她具体的所在方位,恕我天机不可泄漏,不过,你同样可以拿着这个铜盘感应你亲人的位置。”说完又消失不见了。
他决定再相信他一次,跟着铜盘走,一定能够找到人的,他这样安慰自己。
菲妤和容云鹤回到东池国,已是五天后,他们回到了五老峰,容云鹤家里,他家里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发生变化,她暂时就住在他家,再慢慢商议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公主,你没有想过回月支国吗?那里有你的二叔和二娘,还有你可爱的小侄儿。”容云鹤问道。
“家?我早已不清楚我家长什么样子了?比起回家,我更喜欢过闲云野鹤的日子,这日子不是很好吗?为何要回月支国,那里没有我半点记忆。”菲妤说道。
“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容云鹤又道。
“我的父亲母亲都抛下了我,我为何还要去找他们呢?”菲妤说道。
“他们并不想丢下你的,”容云鹤解释道。
“不用解释了,往后你也不用跟着我了。”菲妤生气道。
容云鹤本想将那日在集市碰见曦王妃一事告诉她,可又不知道该不该说,犹豫不决。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曾立下过誓言,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公主一生一世。
他们在一起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直到有一天,菲妤下山赶集,看到一群身着黑袍的男子,抬着一个箱子,风也似地与她擦肩而过,是她眼尖,看到那箱子盖的边缘,露出一个衣角,她来不及多看,那群黑衣人便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她很好奇那些人是做什么的,穿着那样诡异,眼睛里不时地泛着绿光,让人心下一寒,直打哆嗦。
她感到十分好奇,便跟了过去,跟到闲池阁附近,那群黑袍人便凭空消失了。怎么会这样,她在心里问自己。
这地方一定有古怪,她四下探察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异常,正欲离开,只见一个白色的影子从她身后蹿出,吓了她一跳。
“原来是你。”那白衣人道。
菲妤见到来人,竟喜出望外,没想到今生还能再见到柳夫人,柳夫人依然倾国倾城。
“柳夫人,我是莫菲妤阿,您还记得不?”菲妤走上前,跟她拉起了家常。
柳氏这才知道,她是为了追赶一群黑衣人来到闲池阁附近,她以为是什么不速之客,“原来是妤丫头阿,好久不见,又长高了。”
“柳夫人,你近来可好,自从阁主走后,您便一直留在闲池阁对吗?”
“是啊,老身一直在这里,“柳夫人回答道。
“那您见到刚刚的黑衣人了吗?”菲妤问道。
“什么黑衣人?”柳夫人不解。
看来您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凭空消失呢?“菲妤百思不得其解。
“这闲池阁附近确实没有躲藏之处,你不会看错了吧?”柳夫人道,“既然来了,就到阁子里坐坐吧,好些时日没见了,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菲妤点头应允,她再次回到了这里,这里曾是她第二个家,如今竟也如此萧索了。
在柳夫人的房间里,点了薰香,他们坐下来,谈论着离开闲池阁后的种种遭遇。
“现在回想起来,在闲池阁的日子是我最美好的回忆。”菲妤说道。
他们聊了很长时间,天色已晚,她便留在阁子里过了夜。
这天晚上,她辗转难眠,因为她一闭上眼睛,便是今天遇见的那几个黑衣人,他们到底是谁?怎么会消失在了闲池阁,而阁里却见不到踪影?她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清早,闲池阁在灰蒙蒙的雾气里若隐若现。看到这似真似假的景象,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这阁子周围一定有什么机关,可以通行,既然他们去的地方不在闲池阁,那定是在闲池阁周遭邻近处,不然不会在这个地方就突然消失。
她跟柳夫人说了自己的猜想,柳夫人遂与她一起四下寻找着这样的机关。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昨天她追到黑衣人消失的地方,两边分别有一块大石头和小石头,乍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只有走近一看,小石头上明显没有大石头上的青苔多,说明常常有人挪动那小石块。
菲妤将手触摸到了那小石块,果然,那大石块便发出隆隆地响声,一条幽径便呈现在他们面前。
“这条小道,一定是通往你说的那几个黑衣人所在的巢穴,”柳夫人说道。
“没错”菲妤说完径直走了进去,柳夫人正要制止她,可她却一溜烟儿地走了进去,自己只好无可奈何地跟了进去。
那小石块和大石块排列的形状,更像一个阵,他们打开了这个阵,相当于打开了一个结界。
不一会儿,眼前的小路消失了,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康庄大道,那几个黑衣人一定就是从这里进去的,菲妤心里想着,脚下已到一棵大树旁,她站立仔细观察了这棵大树。
前面已没了路,只剩下这棵树,这棵树一定有古怪,她在树旁绕了几圈,发现这棵树原来是中空的,就像一扇洞门,只是洞口不大,那黑衣人应该不是从这里进去的,她用手摸了摸树干,顿时长长的藤蔓向她绕过来,幸好躲避得及时,不然定会被这树藤绞死。
她的身子略往后退了几步,似乎是踩到了什么机关,那扇树门慢慢打开,从开始的小洞口变成了个大洞口,他们走进了树洞,里面光线很昏暗,只有寥寥油灯在空气中摇摇晃晃地闪烁着。
“这里更像一间地牢。”菲妤边走边说道。
他们一直向前,果然看见许多间牢房,彼此隔开,但每间牢房里都关押着三到五个囚犯,她们走近一看,居然全是女人,看她们的穿着,应该是附近村甸的女子,她们怎么会被悉数关押在这里?
菲妤见了,大吃一惊,原来那些失踪的女子都被关押在这里,她也是前几天才得知有妇女被拐卖的消息的,这让自己误打误撞碰上了,哪有不救的道理。
她来到一间牢房跟前,正准备撬开门锁,只听见里面一个女子大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抓我们。”
菲妤知道自己被她们误会成了跟那些黑袍人一伙儿的了,忙解释道:“姑娘莫怕,我是来救你们回家的。”
牢里的人听见是来救她们的,个个站起身朝她们走来,她们抓住牢房的栏杆,用乞求的目光看着菲妤,希望菲妤能救她们出去。
菲妤趁牢里没人看守,放了那些妇女,她带着她们穿过树洞,来到刚开始他们进入结界的地方。
她正欲启动机关,却发现之前的机关没办法使用了,她试了好多次都没有成功打开结界。
“难道我们被人暗中控制在这个结界里了?柳夫人说道。
”可我没看见一个人影啊?菲妤不解道。
“再找找看吧,有什么其它出去的办法?柳夫人说道。
菲妤不仅发现找不到出口,就连进来时做的标识也不见了,难道是有人故意变换了结界,想要把她们困死在这结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