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空中花苑
除却绿色的天光,紫红色的光柱不时也会把星辰照亮。在白茫茫冰原上无事可做的庄周决定做出一个大胆的尝试,被召唤出来的玄鸟变作另一种形象。彩色的鸟羽全部脱下,纤秀的鸟身变为粗壮的鱼身。这是只大得超过好几栋楼房大小的鱼身,鱼身无鳞而雪白光亮。最特殊的地方在雪白巨鱼的头顶上伸出一只附有螺旋纹的巨角,独角白鱼腾空而起载着真人消失与星空间的一抹紫红色光亮中。
温暖而舒适的感觉包裹着抵达异域的庄周全身,眼前是一片万紫千红。庄周舍不得在花海中踏出一个鞋印,便以列御寇御风之法轻轻踏在离花木两寸之上的空气中。抬头一看那里的天空也是暖意充足的紫红色,忽觉阵阵凉风吹面。遍地奇花异草之间居然出现了一条白砖小径,沿着这条小径庄周来到了一座小亭之前。
小亭是由藤木缠绕而成,锥形的顶盖上开满了一串串淡紫色的花朵。从小亭内走出一位穿着紫红色衣裙的美人,她远远地朝庄周弯了一下腰。庄周片刻失神后才问:“请问你是......”
那女子只是淡然地答道:“贱名不足以被铭记,妾身不过是遵照主人的意志向南华真人传达一句话。”庄周让其直说,紫红色衣装的美人便飞出亭外。越飞越高之余她才说出:“真人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才能见到你最想找到的那个人。 ”说完那个女子便在半空中不见了。
庄周倒认为这句话会是那个倒胃口的家伙说的,不再多虑的真人便打算在北境天光中的花开之地停留一段时间。反正还有什么该做的事情,也只能等到想出来再做打算了。首先要做的就是该好好地巡视下一番,玄鸟按真人所求化为彩色毛羽的珍禽飞上了和花色呼应的云霄。
在高空玄鸟振翅即能飞越九万里,如此飞了许久仍未看到边界的存在。地面上各种色彩或成片分布或穿杂交织,庄周降落在一方莲池思忖着“这是一个无穷大的花园,真是佩服建造者的手笔。可惜我不能把它像方丈胜境那样带在身边,身边没有能帮我把它缩变为一个卷轴大小的高人。”
庄周轻声跃出莲池,在开满金色菊花的池畔徘徊。出于好奇庄周蹲下去挖掘菊花扎根的地面,很轻松地就挖出了一团白色湿黏的异物。就是这团异物滋养了所有的花草,被挖得坑洼的地方很快便被同样的异物填平。而抓在手中的白色异物在手中不停地活动着,似乎它也是个活物。
不经意间一片菊花瓣飘落在白色团块上,花瓣被异物吞没不见。庄周本想把那团脏东西放下,但接下来的怪事吸引了他的眼球。他手中的那团脏东西上很快长出了一朵金黄的菊花,庄周惊悸之余菊花连同其扎根的异物一同掉落在地。被挖出的团块很快融入了地面,其上的菊花慢慢移动到周围的菊花丛中。
见证花草所扎根的土壤的神奇,庄周萌生了要带走一些回去种花的想法。这时一阵乱风从身后吹至,俯身挖取土块的庄周回头看到了一匹白马。白马十分神骏,发亮的眼睛里充满友善的气息,它开口对庄周劝道:“想让哪篇不毛之地充满生机,让我的蹄子踏过那片土地就可以。这仙圃的土壤请不要随意带去凡间,它是永不耗减的息土是最珍贵的宝物。会侵蚀掉凡间的土壤,使各种生命疯狂地滋增而凡间的大地对息壤的承受力是有限的。”
庄周松开手舍弃挖取出来的土块,他与白马对视着问道:“请问你是月关悬璧带去风邪国的白马吗?关于薄樱姬对月关悬璧诅咒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白马用马蹄踏实被庄周翻动过的地面,虽说其实这没有必要:“薄樱姬确实是我曾经的主人,我曾受其命听从她所爱之凡人月关悬璧的召唤与驱使。我只能说诅咒的事情是存在的,但施咒的不是薄樱姬。至于是谁,这是我们仙界的隐秘我没有义务告知阁下。”
答过所有的问题白马一跃而起,它的马蹄在空气中似能踏到实地。真正的白驹过隙转而不见,庄周不知道薄樱姬的祝福是否能有助于破解真正的诅咒。为了确认这件事,庄周急召玄鸟:“离开这个神明的花园,立刻带我去月关吾玉那里。”
玄鸟响应庄周的召唤化为独角巨鱼的形貌,穿过满天彩霞露出似是在微笑的憨态十足的脸。庄周飞身跃上玄鸟的脑袋,玄鸟发出似惊鲵般的宏声。天空像是在呼应着它的嘶鸣裂开一道黑紫色的缝隙,借由这道裂缝庄周离开了漫野繁花的神秘之境。
庄周来到了一座空荡荡仅余一人的宫室之中,面前的那个人眼中空洞无神却抱紧怀中的真人般大小的木像。庄周从那细腻而精细的雕琢中认出,被失神落魄之人紧搂着的是夜阑的木像。“无玉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快告诉师父!”庄周在无玉身边大声叫唤着,而无玉好像没有看见他似的嘴里只是反复念叨着:“谁也不可以从我身边带走她,谁也不可以。”
无数次地呼唤只能告诉庄周一个坏消息,就是他唯一的弟子夜也是诚心祝福过的弟子疯掉了。一身青蓝色的俊逸年轻人推门而入,看到惊骇的庄周脸上没有半丝的惊异。他抚摸着无玉干枯的灰白头发,哀怨地说道:“宁愿疯掉而不和我说上一句话,我值得您如此怨恨吗?”
年轻人为老父亲梳理好头发束起玉冠,而后他才对庄周鞠躬一拜:“能悄然进入内宫来到这里的,也就只有父王的师父南华真人当有这个本事了。晚辈是家父的次子亦是现在的天吴之王——姬雪出,不,应该是叫月关雪出。”
庄周问道:“请在位的天吴王回答我,你的大哥和首相邾仲行的现况。”雪出扑掉无玉身上的灰尘,并为其披上一件新的外衣:“大哥被抱养到宫城之外的一处安养之所,现在的首相是前任首相的次子邾无全。前任首相在我正式即位后的五年后去世了,因为他得了非常顽固的头疾。”
庄周向雪出请求道:“很好,请问陛下能让我见见你的兄长吗?”雪出没有直接回答庄周而是大声传唤两名侍卫,两名侍卫体格健硕来去如风腰佩宝刀。雪出吩咐这两名侍卫带庄周到栖贤殿安居,待其处理完国事便会给他下发自由出入公子府邸的身份证明。
比起无玉所处宫室内摆设的陈旧,这栖贤殿倒是一番被经常精心打理的样子。第三天庄周果真从雪出的手里接到了他所说的证明,一面金质雕有双龙的腰牌。除了这个雪出问庄周是否还愿意留在天吴国内任职,庄周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雪出深表遗憾的同时传唤了一名黑衣银甲的侍从:“铁卫寡人命你带南华先生去公子非人的府邸,顺便把这个锦盒交给公子非人。”铁卫带着庄周乘上了宫廷专用的四轮马车,庄周闭上眼睛心数了六百二十四下就到达了雪出为非人建造的府邸。
虽说不上达到规模气派未极尽工巧,但墙壁洁净深青色的琉璃瓦闪光锃亮。门口还有在洒扫的家丁和督促他们工作的领头人,看见庄周和铁卫戴着小黑帽的领头人赶忙施加大礼。然后他飞快地跑进门内为庄周向非人通报,不一会儿的功夫非人就出来和庄周碰面了。具体地说是被人抱起来和庄周见面的,庄周感叹着非人要比上次见面时还粗上了两圈。